080紅顏拱手
時光流轉,不知不覺又已過去半月多,已是陽春三月。風光正好,獨缺伊人。
季夏的事依舊沒有進展,扶疏與知秋決定,這樣盲找下去不是辦法,何況又有鳳朝陽的追捕,稍不留神就可能暴露蹤跡。他們決定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才能與鳳朝陽相抗衡,不再躲他懼他。扶疏說,他有兵權在身,而且他多年來與所帶的軍隊共同出生入死,將領們隻惟他的命是從。他有信心讓那些士兵將領一如既往地支持他。葉桐雨想,他就是那軍隊的軍魂吧。況且,鳳朝陽通緝他的理由未免太牽強。
這天夜裏,月光透亮,麵上不斷拂來習習暖風,偶爾看見些許柳絮在風中飄飄忽忽地搖蕩。扶疏說,許久沒有聽她撫琴了,她便抱了一架琴到小院裏,放到院中大柳樹下的石桌上。而他,已早早在那等著她。桌上放著一壺酒,兩隻小巧的白瓷酒杯。
葉桐雨坐下,雙手輕放到琴麵上,開始撥動琴弦。她有暗中朝他瞄了幾眼,但扶疏隻是自顧自喝著酒,不像是專心聽著琴音的樣子。就連她漸漸停了聲音,他也沒有察覺。
葉桐雨試著提醒他:“你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他一抬頭,眼中竟然有些許淚光,她心中一愣,這是怎麽的。“你今日是怎麽了,這樣一副傷神的姿態。莫非你得到了季夏的消息,她出了什麽意外不成?”說得她自己都開始擔憂起來。
“不是。”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季夏她還是杳無音訊。我隻是想著與她分別了那麽久,再聚首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她那樣聰慧,一定也在尋找我們。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與她團聚了。”
扶疏淺淺一笑,葉桐雨卻看不出他有得到任何安慰,仿佛心浸在苦水中,讓她看得眼睛澀得很。“雨兒,為我跳支舞吧。你從來沒有為我一人單獨跳過,就這一次,好麽。”他的眼神竟帶著一絲哀求。
“你這是什麽話,我們不是有很長的以後麽。你想看,我便跳給你看。就像那日我倆在屋頂上那樣吧。”不過她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怪怪的。
“好。”他將玉笛橫在唇邊,她隨著他的拍子開始翩翩起舞,這一次記憶恢複了,對這舞步熟悉得很,不像當日那般有些許生澀。銀白月光下,她身邊伴著翩翩柳絮起舞,他橫著玉笛輕按,殊不知,這竟是她與他的人生中最後一個隻屬於他們的美好場景。
看著她的那目光,有些熾熱,有些癡迷。
所有動作已表現完,她站在原地,他緩緩向她走來,眉宇間盡是不舍。
“我可以抱抱你麽?”
葉桐雨點點頭,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他今日的舉動著實有些不尋常:“扶疏,你到底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我隻是,很怕失去你。”
這句話,像針尖輕輕紮在她心口一般,一瞬她不知該如何作答。思量片刻,才道:“我既然收了你送我的梳子,就表示願意和你白首到老,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我又不會騙你。”
扶疏扶住她的雙肩,直視著她的眼眸:“答應我,不論你在哪兒,都要回到我身邊,可以麽?”
葉桐雨同樣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他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讓她有些錯愕,身形一呆。繼而想著,既決心要與鳳棲梧兩斷,又收了扶疏的梳子,那麽應該嚐試著把心收回來,放到扶疏身上才是。
鼓起很大決心,要與他在一起。她抬起頭準備給他一個回吻,沒想到他不懂她意竟還稍稍仰著頭,奈何身高差距她隻碰到了他的下巴。而扶疏像是受到很大鼓舞,雙臂箍住她,攜帶著一股濃濃的憐惜與不舍,吻上了她的雙唇。
即使他撬開她的貝齒深入,輕輕的,有些涼意,還帶著酒的味道,唯獨沒有生出一股天旋地轉心動不已的感覺。她能感覺出他心跳得很快,感覺的出一樣東西比你快,是因為你比較慢。才明了,原來不是想愛誰就愛誰,想不愛誰就不愛誰。
良久,他才放開她:“陪我喝一杯酒。”
“好。”其實葉桐雨一點也不勝酒力,喝一點就從臉紅到脖子根。但鑒於今天的扶疏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還是應下了。
扶疏一口幹下,她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輕輕放下杯子,隻覺得一瞬便頭昏目眩,不是吧,這就醉了麽,葉桐雨,你也太沒用了。她心中暗罵自己。抬頭一看,怎麽有三個扶疏,還搖搖晃晃的。輪廓漸漸模糊,她想她是真的醉了,眼一黑便沉沉睡了過去。葉桐雨當時沒有留意到,他給她的那杯,一開始就放在那,而酒壺中的酒是沒有迷藥的。
顓臾扶疏一把抱住昏倒的葉桐雨,將她靠在自己身上,流連著她身上的氣息。片刻,葉知秋向他走來。“走吧,他已經到了。”
“我真的舍不得雨兒。”
“那日我們就已決定好,唯有他現下最能護姑姑安全,誰知道鳳朝陽打的什麽主意。送走姑姑後,你回軍營,我找季夏,隔一段時日碰麵。這些計劃你都打算不執行了?”
“不,不是。我們走吧。”顓臾扶疏橫抱起葉桐雨,跟在葉知秋身後。隨後他們進入了一輛馬車,往護城河方向趕去。
到了那,已有一輛馬車在等候。河水很平靜,映著天上那輪皓月,鳳棲梧正臨水而立,背對著來路。直到聽到馬車的聲音,他欣喜地轉過身。
顓臾扶疏抱著葉桐雨,麵無表情。鳳棲梧將她接過,承諾道:“我會照顧好她的,一生一世。”
“我遵從她的意願,她若不愛我,我不會強留。她若心中有我,我定盡我全力哪怕拚我性命,亦要將她帶回身邊。”
鳳棲梧與他對視了一會兒:“這也是我心中所想。不過,她這一輩子,愛的隻有我一個。”
扶疏眼一眯,鳳棲梧接著說道:“接下來,你要回軍營了吧。我不會來與你為敵,也回勸父王不來為難你。畢竟內戰不好,我也絕對信你不會做傷害鳳國的事。”
扶疏點點頭,看了他懷中的她,心頭一痛,轉過身去。這一別,可能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上了馬車,知秋說道:“若是姑姑醒來,發現身在瀚王府,不知會作何感想。”
“聰慧如她,一定知道我們的用意,實在是出於無奈之策。況且,我不確定她心中有沒有我。不過,她若過得不好,我便會去將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