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全然覆出
可歎自己為什麽沒那個天賦跟師父學武,葉桐雨盡量保持著鎮靜,雙目直視著顓臾扶疏。
他欺身而上,撐著一隻臂膀,居高臨下看著她,邪魅一笑:“你還不清楚我想幹什麽?”
“我是有夫之婦!”葉桐雨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顓臾扶疏正是想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你想太多了。對於男女之情,本將從不上心。有你在這裏,他必定會來救你。”
“因為他和你不相上下,你感受到了威脅,你並不清楚他的底細,所以要想盡辦法除了他。你怎麽,如此像個妒婦”葉桐雨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一針見血說了出來。
他的眼白中蔓延上幾條血絲,微微眯起,傳遞出死亡的氣息。“你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葉桐雨頓時感受到脖頸上一陣冰涼,他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抵在了她羊脂玉般細膩的皮膚上。她隻覺得忽而一涼,接著便是陣陣火辣的疼痛感湧上大腦。一股熱流流出,她能聞見血腥味。
一模一樣的軀體,確實截然不同的心性。葉桐雨無法顧及脖子上的傷勢,胸腔裏邊仿佛被塞進一塊粗糙的石頭,讓她喘不過氣:“扶疏,你變了。”同樣的容顏,讓她忘記了眼前人並非是他,卻同樣讓她心疼。
她無法讀懂他此刻的眼神,下一秒,他已從他身上離開。“本將與你從不相識,何出此言。”
想起那個一心對她好的人,葉桐雨悵然:“你與我的一個故人,很是相似。我錯把你,當成他了。”
“本將,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得了的。”
“是了,他沒有你這般強勢,沒有你這般架子。他隻會默默付出,對身邊的人好,自然替代不了你。”
顓臾扶疏一把抓住葉桐雨的衣領將她拎起,嘴巴幾乎頂著她的鼻子,話語從緊咬的牙間擠出:“你又沒有過過我這樣的人生,沒有整日在戰場上飲血,憑什麽這樣對我下定論?”
她保持著如初的鎮靜:“你又不了解我相公,何必要急著這樣對他趕盡殺絕?”
“你二人身份不明,查都查不到。憑空出現這樣兩個卓越的人,我不會放過。”他的眼神裏,有的隻是冷血,絲毫不近人情。
葉桐雨搖了搖頭:“你放心,我二人的確不屬於這裏的鳳國。或者說,我二人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很快,我們便會永遠消失,將軍大可不必多擔心。”
顓臾扶疏鬆開了她,拋給了她一個東西。葉桐雨接住一看,是一瓶金瘡藥。她這才想起,慕容夭夭還在藏身廚房裏,若再不去,她真的性命堪憂了。
腳步剛剛一動,顓臾扶疏便說道:“不用妄想逃離,你一出現,表明那個慕容家的餘孽也一定在此。來人。”
門口進入一個士卒,顓臾扶疏道:“帶人將將軍府裏外仔細搜查一遍,看看慕容家的那個餘孽,究竟藏身在何處。”
葉桐雨一咬牙:“她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何必要將慕容家如此趕盡殺\t?絕?”
“我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罷了,他隻是一具沒有情感的行屍走肉。葉桐雨黯然道:“你不是忻華,沒有他對慕容夭夭的那種情感。你多可悲啊,人世間七情六欲,你體會過多少。你的一生,不過是一片沒有星月的夜空,到頭來化作一堆白骨散落在沙場上而已。”
“胡言亂語,我不殺你,隻是留你做個誘餌。你若再多言,我即刻便了結了你。”
“嗬嗬。”葉桐雨笑出了聲:“看吧,連你自己都承認了。”
“你這是在自找死路。”他的聲音是壓抑的低沉,手骨緊捏地發出聲音。
外頭亮起了火把:“將軍!沒有找到那個女子!”
顓臾扶疏眉頭一皺,正欲押著葉桐雨出去,窗口飛入一道白影,與他糾纏起來。葉桐雨心中安寧下來,他來了。這裏還有諸多兵卒,葉桐雨知道自己不能給成為他的累贅,先從窗口遁走。如燕般從水麵上點過,而那些石橋上的追兵,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
葉桐雨潛入廚房,卻不見慕容夭夭的影子。她低低喊了兩聲她的名字,亦無人回應。地上血跡未幹,流了點點滴滴,到門口的時候卻消失不見。她受了這麽重的傷,難道會是自己離開的不成?
葉桐雨正欲離開,恰巧碰上鳳棲梧。
“慕容夭夭她……”
“她很安全,先離開!”
葉桐雨這才注意到到他的肩上的布料已被撕毀,血染紅了部分白袍。二人到了安全地帶之後,鳳棲梧說道:“我找到了慕容夭夭,後來遇見了忻華,便讓他把她帶出去了。他們現在應該在十裏亭。”
“你肩上還負著傷呢,先上些藥。”
她深切關懷的眼神,讓鳳棲梧溫暖一下。但繼而他也發現了她脖子上的傷痕:“這是他傷的?”
“嗯。我的不礙事,隻是很淺的傷口。”
鳳棲梧抓住她正給他上藥的手:“不,我已經習以為常,但你不一樣。這次,我又沒保護好你。”在這個所有人都不認識他們的時空裏,隻剩下兩人惺惺相惜。
“有你心疼,足矣。”
若此生不是帝王家,沒有家仇國恨,定不負君相思意,度今生流年安穩。但若靖國不亡,也不會有鳳朝陽統治下的太平過度。一聲歎息落下,眼中點點熒光化成天上點點星辰。一時的無憂廝守,對兩人來說也是奢侈的幸福。有,便珍惜,失,便懷念。
葉桐雨正是傾了全部心意,全然覆出。若畏縮著不敢去愛,七情六欲也隻剩下貪嗔癡很吧。這個世界,是精彩的,不去深入體會一下,是不知道書上寫的,人口中說的有多麽美妙。
月色寂冷渡在十裏亭內,照得一對離人淒絕。慕容夭夭和忻華,正是還不敢全然覆出的人。
忻華已替慕容夭夭處理好傷口,她連睡夢中都微蹙著眉,不曾快樂半分。長長的睫輕輕顫動,眼眸倏然睜開,即刻便彌漫著警備。目光掃到忻華身上,她一愣,繼而是一聲苦笑:“別告訴我,是你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