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人生如棋
鳳棲梧又把自己喝醉了,醉成了一灘爛泥。任何人都進不得他身,琴川急得半死。
葉桐雨到了他的軍營,士兵不敢攔著,忙通報了琴川。琴川即刻去接了她:“王妃,求求你,快去看看王爺吧。”
葉桐雨神情木然:“他在哪。”
“王妃請隨屬下前去。”
到了主營帳,琴川立在外邊,沒有進去。葉桐雨一進去,就看見了喝得醉醺醺的鳳棲梧。
“別喝了,酒喝多了,傷身。”她木然地說道。對於他,葉桐雨已不知道該拿怎樣的心態麵對,不能愛,卻恨不了。
聽到了葉桐雨的聲音,鳳棲梧從榻上爬起來:“你回來了,是你嗎。”跌跌撞撞地向她走去,一下跌在她身上,她身體晃了一下。“真的是你,你回來了。回來了,就不要再離開我。”
葉桐雨木然說道:“你答應不再傷害扶疏,停止戰爭,我就永遠都不走了。”
鳳棲梧鬆開她,朝她嘶吼:“你現在滿心都是他嗎?你心中沒有我了嗎!我和你的那些過去算什麽!就因為我父王殺了你父王,你就怎麽樣也不肯跟我在一起,是嗎!”
眼淚無聲滑落,她伸手幫他將額前散亂的發絲整理妥帖。這,是她最後一次給他的溫柔:“是啊,我們之間橫亙著血海深仇,注定了沒有好的結局的。”
鳳棲梧雙目赤紅:“我不信!我不信!”
他堵住了她的唇,她的話語全部阻塞在喉嚨裏,將她蠻橫抱起放在榻上。
“你住手!”葉桐雨掙脫他來勢洶洶的吻,她覺得今晚的他粗暴地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你瘋了!我肚子裏還有著你的孩子!”她竟然,在麵對他的時刻感到了恐懼。
他牢牢地將她禁錮:“你都要離開我了,要孩子有什麽用。”
葉桐雨掙紮,他便撕去她的衣服,她哭喊,他便吻住她不讓她出聲。葉桐雨一點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任憑他擺布。今晚,他一點也不疼惜她,毫不理會她的感受。
隔天清醒過來,鳳棲梧發現縮在角落裏獨自哭泣的葉桐雨,他慌了神。葉桐雨不再讓他靠近,極為排斥。他一接近自己就會像瘋了一樣,拿枕頭砸他,用指甲抓他。
葉桐雨回來了,戰爭隨之停止,大軍撤回,鳳棲梧將她帶回了瀚王府,而她卻越來越排斥他,再也沒有了往日淡然的模樣,像一隻受傷的小貓悄悄地躲在一邊,不準任何人接近。
七月和錦娘是她的人,鳳棲梧把她們換了,給了很多財物,放她們出了府。
葉桐雨不再梳發髻,整日披散著頭發,醒著的時候抱著雙膝縮在床的一角,要不就是趴在窗台上,傻傻盯著外邊的景色。她再也不是昔日的她了,像一個脆弱的人偶。
吳茗曾來看過她,淡淡道:“王爺愛你,幾次三番救了你,又幾次三番毀了你。你是幸,還是不幸。就算那夜他寵幸了我,對我還是如之前一般模樣。而得到他的愛,卻是這樣的下場,我究竟,該不該羨慕你。”
葉桐雨隻是把玩著顓臾扶疏送給她的梳子,任吳茗一人在那邊自言自語。
“唉——”吳茗走後,房內想起一聲歎息:“怎麽我決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錯得離譜。今日這般境地,起源於我的第一個決定,那便是不顧父王的勸阻嫁給他。都說人生如棋,原來是真的。一步錯,步步錯。“
鳳棲梧每日都會來看她。起初,她待他總是如那晚軍營中她回到他身邊一樣遠離。後來,鳳棲梧不願再刺激到她,每日隻是遠遠地看她一會兒。他開始想是不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他搖了搖頭,錯的不是他,隻是造化弄人罷了。
那晚葉桐雨走出了營帳,顓臾扶疏就知道她的目的。她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她若不做些什麽,會覺得自己對不起所有傷亡的士兵,會覺得自己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果然,她這一走,就沒有再回來。她這次到了鳳棲梧他身邊,再也不會快樂了吧。局麵,越來越糟了。葉知秋也開始變得憂鬱起來,姑姑這樣,如何聯手複仇。她這樣,怕是對任何事都失去了信心。
而自從那日葉知秋救下了顓臾扶疏,帶回了季夏,軍中士兵都最他很是尊敬。顓臾扶疏養傷的日子,都是他代替的和楊拓一起操練士兵。軍醫所用草藥緊缺了,也是他帶人進入深山采回的。他對士兵們的好,大家都看在眼裏。顓臾季夏,整日陪著顓臾扶疏,照顧重傷著的他。每日,也會抽時間和葉知秋對練,武藝進步飛速。
灰暗的一月就這樣過去了。任何事總不會一直壞著,它也許會變好,也許,會變得更壞。然,不論怎樣變化,熬得過,總歸就是好的。
這一日,鳳棲梧終於用盡了所有勇氣,站在了葉桐雨麵前:“我與你,就算對峙的地步,都回不去了,是麽?”
葉桐雨沒有回答,對著銅鏡整理著儀容,她輕輕撫著一隻耳的耳垂:“我曾對烏雅孤月說,穿了耳洞的紅顏,下一世還會遇上此生的摯愛。現在想來,還不如不穿的好。”
心頭最後一絲溫熱像最後一片花瓣在風中顫動了一下,殘敗飄零。“興許下一世,我們不再受身份的阻隔了呢,即使這樣,你也不願再遇上我麽。”
“我曾去過黃泉,孟婆說過,一碗孟婆湯,人間夢一場。再醒來,前塵盡已勾銷。都已不記得彼此,就不要再相互招惹,融進對方生命中去了吧。”
哀莫大於心死,心死了,就再也做不回自己了。葉桐雨正出神地望著鏡中的憔悴容顏,突然吐出一口血,幾縷血紅淌下,模糊了鏡中的人臉。腹中一陣絞痛,她麵色發白,捂住了小腹,從圓凳上跌了下來,痙攣在地。
“雨兒!”鳳棲梧將她抱起:“禦醫,禦醫何在!”
葉桐雨的手搭在那稍有些隆起的小腹上,苦澀一笑:“倒是我對不住這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