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與“他對話
“那個局長不是都和你說了嘛!現在特殊時期,我的人手不夠,要從你這組調點人。”張士銘的語氣較平常軟了許多。
“說是說了,但我這組也就這麽點人,你要去了,我上哪找人破案去啊?你要真想要人,讓局長正式下個命令,就說整個警局把手上的案子停一停,所有人聽候你張探長調遣。”謝老九沒好氣的回答他。
張士銘還想給他說說,但謝老九已經起身往外麵走去,嘴上說還要去忙案子,看到他這樣,張士銘也沒了辦法。
其實這要說起來,也怪張士銘平時太死板,幹起活來也太認真,加上為人正直,眼裏揉不得沙子,有什麽不平的事都管一管,也不論是不是在他的管轄範圍。人家做了那麽久的探長,肯定有自己的線人,也有自己的利益群體,不把那些人喂飽了這個探長的位置也坐不長久。
張士銘和其它幾個組長相比是個例外,不收錢不受賄,有時候較起真來劉申都要讓著。日常辦案的時候難免觸碰到其他人的奶酪,人家給他麵子派人說情也好,送禮也好,他一概不理。久而久之,大家知道他就是這種性子,盡量讓手底下的人不去惹他,即便攪在了一起,也自認倒黴了事。
現在他張士銘攤上一堆爛事,大家都看在眼裏,但沒幾個真想幫忙的,甚至有些人就像看著他栽在這些事上。
張士銘在座位上坐了沒多久,褚學信就把旅館老板帶了過來,張士銘一看這人穿著白大褂,走路小心翼翼,對進來警局後看到的人都客客氣氣的,心想這老板還挺會來事兒。
人到跟前,張士銘開頭也客氣,邊問他的個人信息,好有個大概了解。
這老板叫胡萬利,一聽名字就是個做生意的人。歲數五十上下,臉型圓潤,留著兩撇胡子。老家確實是胡家泉村,但十幾歲就跟家裏人來了本縣,現在做旅館酒店的生意。
張士銘一看這人到了這兒還聽老實,那些恐嚇的話也就可以省了,直接問起那天和他起衝突的人的情況。
“哎喲,那人我給你說長官,可沒把我氣壞,提起來我就來氣。”
一提到那人,胡萬利本來還笑嘻嘻的臉頓時烏雲密布,也顧不上處處留笑臉了,連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就差沒從凳子上站起來。
“別急別急,慢慢說,把那天發生的情況仔仔細細,完完整整的告訴我。”
張世明讓外頭的人給他端了一杯水,親自接過來遞給他,好讓他放鬆下來。
“那天他們有六七個人,
具體我也沒數,但就是這麽個數。來到我店裏之後就要了三間房,還說要住半個月。我一看這是來了大買賣,你別笑話,對我們店來說這還真是筆不小的買賣。我趕緊讓小二又是倒茶又是上瓜子,生怕怠慢了。後來聽到其中一人說話的口音很熟悉,我就多注意了一下,你還別說,就是胡家泉村的口音。”
張士銘聽到這雖然有些疑惑,但馬上也就反應過來。胡萬利說那人操的是胡家泉村的口音,他還奇怪,怎麽一個村就是一個口音。但他馬上想到這不是在北方,一個地方很多方言極為正常,有時候兩個村明明挨在一起,但用的方言卻不是一種。他是北方人,剛來的時候還有點不習慣,好在後來見的多了,也就慢慢適應過來。
“我離開村的時候比較早,原來還時常回去探親,但後來成了家,開了店,也忙了起來,雖然隔得不是太遠,但也不常回去了。加上臨縣的要住店的不多,我這店一般是鄉下來縣裏的人住個一兩晚,或者是路過縣城的外地人,像他這種臨縣過來投宿的確實少。我聽他說起家鄉話特別親切,就要上前套近乎。但那一夥人直接把我推開,還讓我們沒有任何吩咐不要去打掃他們的房間,也不要同他們說話。我一看吃了閉門羹,就小聲嘟囔了幾句,誰知他們聽見後就要來打我,幸好被其他人攔住了,你說說,我這熱情還熱情錯了。”
聽完胡萬利前言不搭後語的回憶,張士銘終於明白了當天發生了什麽。
“他們幾人中就你說的那人操胡家泉村的口音嗎?其他人是哪的,有印象嗎?”
“對,隻有那個人是胡家泉村口音,其他人都是外地口音。”胡萬利想了一下之後給出了答案。
“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賬本上記著,要是沒記錯的話是叫曾三金。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明明說的是胡家泉村的話,但卻不姓胡,要知道胡家泉村沒有外麵搬過去的人家,每家每戶都是這個姓。”
“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記得,記得,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
胡萬利一聽問他記不記得,以為要認人,激動的趕緊確認。
“那麻煩你給我們的人說一下長相,小褚,進來下。”
褚學信聽到張士銘叫他,趕緊小跑進來。
“聽說你學過畫畫,能畫人像嗎?”
“可以。”褚學信回答的很幹脆。
“那好,你根據胡老板的描述把像畫一畫。”
褚學信點頭答應了
,隨後又湊近張士銘耳邊說道:
“屍體找到了,已經運到解剖室了。”
張士銘點點頭,然後讓胡萬利好好給褚學信描述那人的長相,自己往解剖室去了。
他來到警局大樓後院,從一樓一處陰暗的角落裏推開雙扇門進去,借著牆上的燈光找了找位置,然後順著一個樓梯走了下去。
往裏麵走了差不多三十級台階才到底,迎麵是一個既長又窄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有一扇排氣的窗戶,從哪裏透出一點光亮進來。
他走到走廊中間,左手邊又是一扇雙開門,推門進去後是一間巨大的停屍房,手下正站在旁邊休息,一張床上放著一局泥濘的屍體,不用想,這就是張士銘要找的那個人了。
“都幸苦了,這裏交給我了,你們先走吧!”
那幾人互相看了看,不敢相信張士銘讓他們先走。剛才運屍體進來的時候,好幾個大老爺們兒在一起都覺得這裏麵瘮人,本來還想要不要多呆一會兒,陪著張士銘一起。
“沒事,都是些死人,不會起來的。你們也辛苦一天了,先去吃點東西。”
那幾人見他堅持,也沒什麽話說,向張士銘問了好都走了出去。
張士銘站在屍體旁定了定神,隨後圍著屍體看了看,好在及時找到,屍體還沒有腐敗的跡象。隻是全身都是泥土,從臉來看隻能看出大概的臉型,長相無法辨認。
想到這,張士銘走到角落拿起一個盆,從一個缸裏打上水,走到屍體旁邊又看了看。隨後用力從包裹屍體的長布撕下一條,在盆裏浸濕之後給屍體擦臉。
“你看看你,人家說死得其所,你連死了進棺材的資格都沒有,瞧把這一身弄得,全是泥。”
張士銘對那些手下裝也要裝的什麽都不怕,雖然他膽子不小,但真的一個人呆在這樣的環境裏,心裏還真有點打鼓。為了克服心裏的恐懼,他不由自主地對屍體說起話來。
“我現在給你洗麵,淨身現在就我一人,肯定做不來,等到這件事完了,我給你買口棺材,讓你安安心心上路。我知道你死的冤枉,對不對?放心,有我在,一定將害死你的人繩之於法。”
張士銘邊給屍體擦臉,邊自言自語說話。隨著臉上的泥巴被洗幹淨,整個人的樣子也逐漸顯現出來。他對這個人有些印象,但又說不準在哪裏見過。從麵相上來看,年紀也就四十左右,而且眼角和臉頰有擦傷,張士銘不確定這些傷是如何造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