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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癡情是種病

  肯德基裏。


  蕭靜雪放下小勺,把吃完的聖代推到旁邊:


  “嘉樹說得對,愛的反麵不是恨,是冷漠。什麽時候,你見到那個人,再也沒有感覺,也再不可能產生感覺,過去的愛情就變成了一塊石頭,那份心意也變成了石頭,無愛無恨,不悲不喜,你就算走出來了,也算是……成熟了。”


  “也再不會愛了。”楚雲姝垂下眼睛補充道。


  “不,姐姐,你別害怕愛……”


  “靜雪,愛是一種能力,你知道嗎?它不僅僅是瞬間的心動,更是無悔的堅守。愛是付出,是給予,是一種綜合能力,需要感受力、理解力、想象力和判斷力。我們都愛過,愛過並沒什麽,最怕的是愛過以後就失去了愛的能力。你在哪裏受了傷,哪裏就成了你心裏的禁區,就像人大,如果不是你們非要去,我再也不會踏入一步;就像這個肯德基,或者無數個肯德基,你進來的時候都會想起過去的那一幕吧。”


  “我現在隻覺得過去很荒唐,而且肯德基對我來說,再也不是禁區了啊,”蕭靜雪隔著玻璃看著外麵,“也許……是嘉樹治愈了我,幫我走出陰影……”


  “人和人不一樣,”楚雲姝攏了攏頭發,決絕地說,“我不會再讓任何男生進入我的心了,因為我不需要靠另一個人來治愈傷口——我自己就可以。那次戀愛失敗以後,我就想,一個女生做到什麽地步才是真正的獨立呢?除了經濟、思想,還有感情,都不依靠男人才好。曾經因為……我連女生都不深交了,可是你打敗了我,把我拉進了你們的‘聯盟’……”


  蕭靜雪搖晃著她的手:

  “雲姝姐,你要的那種獨立,根本行不通啊!人是社會性的動物,怎能不互相依賴?人類社會裏男人占了一半呢,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否定了這一半啊。你喜歡的尼采和海德格爾,不是男人麽?尼采的某些言論,作為女生我還真不愛聽。再說,哲學史上有幾個女人?你要是在思想上不肯接觸男人,那就不用學哲學了!”


  “呃,”楚雲姝咬著拳頭,“……這倒是,唉,真令人絕望啊。”


  “我覺得呀,姐姐你實際上說的是不願意接觸現實中的男人吧?隻有愛上死去的人,才談不上變心,才不會恐懼人心的無法把握,是不是?你說的失去了愛的能力,可能是因為之前你用力過猛,透支了愛,需要緩一緩,像若璿玩遊戲時說過的那樣,需要回一回血。”


  “靜雪妹妹,你快成了知心姐姐了!”楚雲姝笑容溫潤,笑過了之後沉吟道,“你看得很透徹,分析得也很清楚,可能痛苦真的會讓人成熟吧。一個人這麽成熟懂事,肯定受過傷,經曆過絕望吧?”


  “還好都過來了,”蕭靜雪笑得雲淡風輕,“不提了。”


  “然而我還沒能走到這一步,”楚雲姝憂愁地說,“我發現,我確實沒有愛的能力了。你看,我排斥男生,根本沒有戀愛的心思,我好像……完全不知道怎麽愛一個人了……哪怕現在來了一個對的人,也會錯過的。我很對不起劉敬平,他辛苦地追了我一個學期,我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他,以為這份感情能進一步發展,結果呢,我……我就是做不到……”


  她伏在桌子上,蕭靜雪伸出手安慰她:


  “沒關係,沒關係,不要強求嘛。”


  “很多人都把理想的愛情放到未來,總在暗示自己:以後會遇到最好的,適合你的在前邊等著呢!這樣的期待是真實的嗎?靜雪,你相信天然地就有一個人等著你,直到你們相認、結合嗎?”楚雲姝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蕭靜雪奇怪地笑了:


  “我……我不知道。艾樂康這樣問過我,他可能不相信。嘉樹是相信的,我們還因為這個問題吵了一架。我呢,不太敢確定,但我相信‘存在先於本質’。”


  她調皮地咧開嘴,楚雲姝笑著輕拍桌子:

  “真有你的,學了點東西就亂用,快收起你的‘庸俗存在主義’吧!”


  靜了靜,她鄭重地說:

  “不管怎樣,失戀後我就越來越認定了,千萬不能把心交給一個男人,心不是自己的,我就一敗塗地了。別人說我個性太強,我卻死性不改。當初家裏人都讓我報光華,我偏偏選了哲學係,他們都說我腦子壞掉了,有那麽高的分數竟然報了個冷門專業。可在我看來,我喜歡,就足以一生無悔。你看,我的愛就是這麽癡迷,這麽糊塗,在愛情裏我也是這樣子的。”


  “哦——我懂了。”蕭靜雪入神地聽著。


  “有人告訴我,一個女孩子搞哲學,是吃力不討好的。就像你說過的,曆史證明哲學大師都是男性,還有人分析說男女思維不同……我不相信,大概我就是不可救藥的那一種人,知其不可而為之吧。”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晚上,蕭靜雪躺在床上,把與楚雲姝的談話講給方若璿和淩江笙時,方若璿這樣總結著,“你,還有學姐,加上程嘉樹,你們都是執念太深的人,太容易鑽牛角尖。”


  “我感覺,雲姝姐並沒說出全部的事實,”蕭靜雪緊皺著眉,“她的那段故事一定沒這麽簡單,雖然她幾句就帶過了,把波折也省略了。一定是章宣銘傷她太狠了,她才會變成這樣。”


  淩江笙托著手機,給她們看:


  “我偷拍了他,咱們要不要……”


  “要不要什麽?”


  “發給劉敬平,讓他人肉一下這家夥?”淩江笙眨眨眼。


  沒等方若璿說話,蕭靜雪就斷然否決:


  “不行!敬平哥心裏不好受,讓他靜靜吧,不要再刺激他了。我跟你們說,誰也不許再提去人大的事,不許提雲姝姐的前男友,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發生過,好不好?把一切揭穿會叫他們受到二次傷害,我們不能那樣做。”


  “好吧,就依你。”方若璿舉手讚成。


  淩江笙也點頭:


  “保證不說。不過,劉敬平沒有咱們想象的那麽脆弱吧?我看他滿不在乎的。他才沒有那麽深情——”


  “劉敬平也很深情啊,隻是不給別人發現,”方若璿反駁,“你看他表麵若無其事,還嘻嘻哈哈的,說不定躲在哪個角落哭呢。”


  “會嗎?”


  “我猜的。他這人好像叫人摸不透,說他坦蕩無瑕吧,他又有點小心機;說他城府深吧,他又表現得很天真。”


  “唉,天真也好,有心機也罷,千萬別癡情,”淩江笙朝床鋪上一倒,“可別像學姐那樣——她從深愛到心死,完全沒有過渡,果然是情深不壽啊!”


  蕭靜雪默默無言。


  “我今天看到艾樂康了,他在湖邊吹簫……”淩江笙看著自己的手指說。


  方若璿望向蕭靜雪,她低下頭。


  “靜雪,我算是見識了,你和程嘉樹,學姐,還有艾樂康……”淩江笙歎口氣,“癡情是種病,不治將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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