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桑渠鎮
一行人離開柏都後，梓宸答應過玉玲瓏這裏的事情了結就去南蜀遊曆山水，便提議借道北邊，還可以順便看海，適逢冬季，海景亦別有一番風味，眾人一致讚成。於是五人一路向北，走走停停，沿途遊山玩水、飽覽美景，遍識各地風俗，盡嚐各處美食小吃，待到達海邊一個名桑渠的小鎮時，已過兩月有餘，再有半月便是年關，五人覺得在海邊過年也是不錯的體驗，便打算多停留些時日。
進桑渠鎮時，正值正午，不知是什麽節日，所有人都忙著在鎮上張燈結彩，連延伸至海上的棧橋亦掛滿了燈籠，飄著雪花，空氣中彌漫著大海鹹鹹的味道，舒服極了。
楚憶薰與沈少阜一進桑渠鎮便興奮了起來，畢竟兩個人都不大，又是第一次來海邊。
“誒，你們知道嗎？據說，北海邊上原來是有一個小國存在的，這樣看起來也不像啊。”楚憶薰雙臂張開，深吸一口氣，又感慨道：“好舒服……”
少阜也跟楚憶薰一般深吸一口氣，亦感歎道：“真舒服啊~而且這個小鎮真是漂亮。”
“你幹嘛學我！”
“誰學你了，還不讓人說話了！”
“你就是學我了~”
“我什麽時候學你了~”
“就剛才……”
……
身後的三個人就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幼稚鬼在前麵爭吵，準確地說是已經習以為常了。這一路上憶薰與少阜什麽事都要爭吵一番，例如什麽比較好吃、中午吃什麽、晚飯吃什麽這樣的問題，最終也爭論不出個什麽結果，卻為五人的旅途平添了一絲樂趣。
五個人就這樣兩前三後地往小鎮中走著，卻愈走愈覺得不對。雖說街上錦稠彩燈的掛著，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息，但所有人都繃著臉絲毫沒有開心過節的樣子，見生人來了都躲得遠遠的，根本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就你說話聲音那麽大，給人家嚇得都不理咱們了。”沈少阜抓住機會趕緊反擊回去，卻對身邊詭異的氣氛懵然不知。
“是被你嚇的吧~”
兩人在前邊爭得不可開交，後邊三人表情卻愈來愈嚴重。
“這算什麽？是咱們的到來衝撞了他們的風俗嗎？”梓宸縱是身處於這種詭異的氣氛中，也不忘調侃一番，雙手無奈地一叉腰，深深歎了一口氣，道：“你們兩個，別再往前走了。”
不怪梓宸要歎氣，這兩個孩子，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如此情況不明，由他們倆打頭進去，確實有些危險。
玉玲瓏沉下臉打量四周，不自覺地縮縮身子，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她討厭這樣的雪天，即使不怎麽冷，也非常討厭，“看樣子這裏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如去找個人問問。”
梓宸不以為意，從他們邁進這個小鎮開始，所有人就對他們唯恐避之不及，想要問出個什麽簡直是不可能，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看樣子指望在這小鎮借宿過個年是不可能了。”
“我們桑渠鎮很久沒有來過外人了，而且近日有祭奠，幾位還是趕緊離開吧。”一個老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聞聲望去，是一位滿臉滄桑的白須老人，正負手而立看著玉玲瓏一行人。
玉玲瓏盈盈走上前，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說：“老人家，您好，我們要往南蜀去，路過這裏想借宿一宿，不知道老人家可不可以行個方便。”人家鎮裏氣氛這麽古怪，若說自己一行人是來看海遊玩的，肯定會被攆走的。
老人家雖沒有別人那樣戒備他們，但也滿臉愁容，無形之中顯得更加蒼老了幾分，擺著手說：“不是我不留你們，桑渠鎮今晚有個祭奠，怕是留不了你們了。”
“可是老人家，現在已經過了正午了，我們要繼續趕路可能趕不到下一個小鎮就要天黑了，你看我這妹子和小弟都還這麽小，要是露宿荒野定是要凍壞了。”
老人家抬頭向楚憶薰那邊望了望，搖搖頭，“罷了，這裏沒有客棧，你們跟我來吧。”
梓宸並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玉玲瓏不是那麽嬌氣的人，今日非要在這裏借宿原因有二，一方麵她是真的起了好奇心，想要對這裏的詭異一探究竟，二來，她最討厭這樣下著大雪的天氣，前日露宿荒野，倒是不怎麽冷，但玉玲瓏卻一夜無眠，想來之前的經曆對她來講刻骨銘心，根本無法忘懷。
眾人道謝過後，便跟著老人家來到了小鎮中心的一座宅子中。
這個名為桑渠的海邊小鎮，鎮民多以打漁為生，民風淳樸，說夜不閉戶也不為過，充滿了海邊小鎮特有的韻味，即便是鎮長家也並無絲毫奢華之物，卻看著十分舒心。
幾人進了客廳，老人家招呼幾人坐下，夫人又給上了茶，才開始閑聊起來。
言語之間，梓宸一行人了解到，這個老人家是這個鎮子上的鎮長，叫海西。今天晚上的這個祭奠叫作海王祭，每家每戶都要在門口掛上一條魚，海王會帶著仆人來挑人去為海王大人修建神跡，被選中的人家門口的魚會被海王的仆人取走，但去了的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所以現在海王祭已經成了這個小鎮的噩夢，使人妻離子散、骨肉分離的噩夢。
楚憶薰聽海西如此說，一下子就怒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海西爺爺，這個海王是什麽來頭，你們為什麽這麽聽他的話，都不反抗的嗎？”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們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不願反抗。”
“不願反抗？為什麽？”
“幾十年前，北海發生了一場海嘯，那時候你們應該還沒出生，所以應該不知道。當時情況慘烈，整個村子幾乎都要被衝垮了，幸好後來有這位海王大人幫我們重建了家園，不然桑渠鎮早就不存在了。”
海西回憶起早些年的事情，神色愴然，可想而知當時的慘狀，這個時候有人出手相助，自然要感激涕零，但這麽聽來這個海王大人應該是個好人，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眾人不解，但也沒有發問，而是聽海西繼續說。
“這些年來相安無事，直到幾年前海王大人歸來，我們本來是很高興的，海王大人需要我們，桑渠鎮自然要報答，可是卻帶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再也沒有回來過，有人偷偷跟去看什麽情況，可回來的時候卻觸怒了海王大人，暴斃而死，便再也沒人敢去了。”
“什麽！”楚憶薰和沈少阜幾乎是同時驚呼，這樣的事情聞所未聞，更何況如此玄乎，更少了幾分可信性，但是海西又沒有理由編這個瞎話，再看外邊村民的反應，海西應該說的是真的，但鬼神之說不可信，幾人不禁覺得，這裏定有陰謀。
海西就著杯子抿了口茶，又接著說道：“本來，海王大人剛來的時候，我們也隻是以為這個海王大人隻不過是故弄玄虛，不過既然幫了我們便是恩人也沒有多說什麽，可後來突然發覺，桑渠鎮被海王大人移動了，連曾經的那個赫巴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梓宸突然將扇子合上，麵上也沉了下來，輕聲說道：“赫巴國消失這是眾所周知的，當年的海嘯我也聽父親說過，說當年海嘯規模之大世所罕見，赫巴國連一片瓦墟都沒有留下，但是海西鎮長，這讓整個小鎮移動的事情，怎麽想也不可能吧。”
海西歎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有人相信，罷了，當我沒說吧，幾位去找我的夫人她會帶你們去房間休息，今晚還請各位不要出門，免得衝撞了海王大人。”說著便搖著頭獨自離開了。
梓宸見玉玲瓏若有所思的樣子，用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玲瓏，你想什麽呢？”
玉玲瓏如夢初醒，發現在場的人都盯著自己看，忙打量自己，發現沒有異樣才問道：“怎麽了？為什麽都這麽看我。”
楚憶薰從來沒見過玉玲瓏這個樣子，有些擔心，忙問道：“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表情，可嚴肅了，叫你也沒聽見，姐姐你怎麽了？”
玉玲瓏搖搖頭，恢複了往常的神色，喝了口茶，說：“剛才想到一些事情，沒什麽，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吧，這所謂的海王大人肯定有古怪，咱們晚上注意著點。”
梓宸也讚成，於是全都散了去休息。
夜幕逐漸籠罩，桑渠鎮上也漸漸安靜了下來，街上棧橋上燈火通明、張燈結彩，喜慶的緊，偏偏街上空無一人，顯得氣氛格外詭異。玉玲瓏五人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在屋裏能看見主街道的地方，屏氣凝神等著所謂海王大人的到來。
楚憶薰最是耐不住性子，沒等一會就開口小聲問道：“你們說，這個海王大人會長什麽樣子，總不會三頭六臂吧。”
路秋對楚憶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