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再現烽煙
哄著無理老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梓宸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對了少阜,我還沒有親自感謝你,感謝你救了他們仨。”
這是真心實意的,玉玲瓏、路秋與楚憶薰身處險境之時,梓宸遠在南蜀,根本趕不回來,若不是沈少阜發現了戴慕天的行蹤,並且一直緊緊盯著他,後果真的不敢想象,所以梓宸這次是認真的。
沈少阜受寵若驚,忙站起來,“梓大哥你在說什麽,我的命都是你和姐姐救回來的,路大哥又待我這麽好,這都是少阜應該做的。而且,我可是說過我要好好保護玲瓏姐姐的。”
玉玲瓏聽到這裏,心中平添了一絲感動,而梓宸也不矯情做作,淡淡一笑便過去了。
楚憶薰聞言又逮到了可以抬杠的話題,忙道:“明明是梓大哥籌謀的好~”還笑嘻嘻地仰頭看向站在自己對麵的沈少阜。
“雖然我是捎帶手救了你,但你還沒謝謝我呢!酒釀鴨子都是我的,你不許吃~”
“我又沒求你救我!我就吃,酒釀鴨子明明是薑嬸做給我的!”
“那是我的……”
……
……
……
但最終,那剩下的最後一塊酒釀鴨子被阿鳶搶走了,阿鳶終於再次為自己樹了兩個勁敵。
雖然是正午,但難得一切都平靜下來,眾人各自舉杯,一醉方休,氣氛融融,打鬧聲歡笑聲交錯在一起,沒有人打擾,沒有事情可煩憂,就這樣一直到太陽西沉,明月當空,眾人才各自回了房間。
夜班,玉玲瓏獨自立於城牆之上,望著孤嶺的方向,一襲白裙隨風擺動,頭發亦跟著輕輕起舞,遺世獨立。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的麵龐,顯得她的麵容越發蒼白,風吹過,更顯得玉玲瓏身子單薄。
“你來了~”玉玲瓏的語氣中沒有絲毫驚訝,倒是有些俏皮可愛,像是事先知道有誰回來一樣。
“玲瓏醉酒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我見猶憐~”梓宸不正經地這麽說,但仍然關心玉玲瓏,“想到了什麽嗎?”
“沒什麽,有些暈,來吹風醒醒酒而已。”
“別鬧了,大老遠跑這麽遠隻是為了吹風麽?”梓宸順著玉玲瓏看著的方向看去,“那是孤嶺的方向吧~”
“是啊,發生了這麽多事,總有些不安,總覺得還會發生什麽事,庸人自擾罷了。”玉玲瓏自嘲地苦笑著,低下了頭,“那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又是少阜看見的?”
“沒有,這次是我猜的~”說著,梓宸走上前,將帶來的披風給清靈披了上。
玉玲瓏自然是心頭一暖,暗自一笑,沒有多說什麽。
梓宸走上前,立於玲瓏左側,與其並肩,玉玲瓏偷偷斜睨了他一眼,臉上不自覺的多了一絲笑容,低下頭卻見梓宸的右拳緊握。
“梓宸哥,你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梓宸沒有立即接話,隻是皺了皺眉,眼神深邃,讓人望不到底,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玉玲瓏見梓宸不說話又試著喚了一聲“梓宸哥?”這才得到了回應。
“玲瓏,對不起,我不該放你獨自與仇苑錦離開,是我小瞧了她,也太過自負了。本來我以為找不到你是因為你特意隱藏了行蹤,畢竟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但後來我在摘星穀見到了前來尋母的歐陽兄,才得知你的遭遇。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日日自責都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我總是說要好好保護你,到頭來還是少阜,做的比我多。”
說到這裏,梓宸輕輕歎了口氣,其實玉玲瓏根本不怪他,與其說梓宸自負,自己又何嚐不是呢,自以為帶仇苑錦在身邊,自己小心提防不會有事情,但到底還是著了她的道,不過自己命大,看樣子老天爺還真的是眷顧玉玲瓏。
玉玲瓏自嘲地笑了笑,舒展了眉頭,眼神堅定起來,“這怎麽能怪你呢,隻怪我年少時性格太過張揚不知收斂,當時隻覺得女子未必不如男兒,凡是率性而為,定要與人整個高下,再看看現在,想我曾經也是巾幗公主為人敬仰,三曆生死,如今竟淪落到連真實身份都不敢暴露,隻能活在自己的影子下,何其可悲……然而我又多麽幸運,遇到了你,梓宸,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葬身雪海了,就算僥幸活了下來,大概也沒辦法如歐陽大哥一般支撐至今天,謝謝你……”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
玉玲瓏也沒有再接話,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半晌,梓宸終於開口,“玲瓏,有件事,少阜可能還沒有告訴你。”
“什麽?”
“東越的太子,上官融輝失蹤了。”
“這種事少阜是怎麽知道的?”麵上這麽問,但這個消息著實讓她心驚。
“可不要小看了摘星樓的情報網~”梓宸深呼了一口氣,“本來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可你如今還是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解鈴還須係鈴人,總要親自解決才會真的開心吧。”
“梓宸哥你在說什麽,玲瓏聽不懂。”玉玲瓏確實,心裏總有一個結,畢竟那件事是害死自己母妃和哥哥的導火索,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過去了,而現在又知道了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明明已經知道了,現在卻又無能為力,天下之大,到哪裏去找戴慕天呢,可她又不願意梓宸為她擔心,隻能裝傻。
然而這一切怎麽可能瞞過梓宸,“你特意跑到這裏,還憂思重重的看著孤嶺的方向,顯然是想到了什麽吧~”
“是,我在想戴慕天到底去了哪裏。”玉玲瓏停頓了片刻,見梓宸沒有接話於是自己接著說了下去,“戴慕天野心極大,現在再加上容妃娘娘的死對他的打擊,恐怕不滅了大楚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憑他自己的能力又辦不到這一切,唯一的可能就是借他國之手,才有可能。”
“沒錯,而南蜀和西涼是定不會趟這趟渾水的,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東越。”
“東越縱然好戰,但毫無理由的開戰隻會讓天下人指責,更可能會令其他兩國因為自危而與大楚聯手,東越絕不會冒這樣的險。我本來還在想,他會用什麽辦法來挑起東越和大楚的戰爭,如今上官融輝在大楚地界上失蹤了,若是父皇不能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戴慕天的目的恐怕就達到了。”
玉玲瓏風輕雲淡的敘說著,仿佛在說一件與她不相幹的事情,但梓宸知道,玉玲瓏短短時間內就已經分析的這麽透徹了,說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如若真如咱們所想,這件事又是戴慕天在背後搗鬼的話,就真的難辦了。”當梓宸得知戴慕天的行蹤不明的時候,本來覺得沒什麽,他沒有了西涼前太子做護盾,如今大楚皇城中也沒有人可以做他的內應,想毀掉大楚幾乎是不可能了,偏偏這個時候沈少阜告訴自己上官融輝失蹤了,這下子徹底沒了線索,縱使梓宸也束手無策。
“一定是他搞的鬼,上官融輝是什麽人,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落入他人之手,隻有戴慕天有這個能力。”玉玲瓏瞳孔微縮,雙拳在寬大的袖子中不自覺的握緊,心想著,怕是這場暫停了五年的戰爭終究要是要繼續了。“隻是又要苦了邊關的百姓了。”
此言一出,梓宸深歎,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玉玲瓏放不下大楚百姓的安危,若真的兩國交戰,她恐怕會用盡一切辦法說服皇帝同意她去作這個將領,誰都知道她是最適合的人選,忙勸阻道:“當年孤嶺一戰,雖然你被胡徹算計,在情人關出了事,但胡徹奮力一搏,東越也沒討到便宜,如今固然胡徹不在,但大楚國力富強,亦不乏能征善戰的將領,東越這次肯定也討不了好,玲瓏你沒有必要……”
“梓宸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雖然清靈公主已經不複存在,但是我身上已然留著大楚皇室的血脈。當然,兩國交戰什麽的都是咱倆在這憑空臆測,也沒說上官融輝就一定落在了戴慕天手中,我們就不要在這裏庸人自擾了~”玉玲瓏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擺擺手道:“走啦,這麽晚了,該回去了~”
梓宸如何不知,她打斷自己話,是怕自己再說下去,她會因為自己而心意動搖,她雖然在笑,但眼眸之中的擔憂之色是抹不去的。這或許就是命運,她注定要再次回到那個曾經令她身陷絕境的戰場,不論自己怎麽努力,都無法改變。
玉玲瓏發覺梓宸沒有跟過來,回頭招招手,喚道:“想什麽呢,快走啦~”玉玲瓏本不是一個擁有傾城容貌的女子,但就是看著讓人很舒心,而此刻,月光下的玉玲瓏,莞爾一笑,卻美得讓人窒息,一舉一動又俏皮可愛,盡顯小女兒本色,梓宸隻能無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梓宸知道,玉玲瓏的決定自己可能無法改變了,但是這一次,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她,不論發生什麽,這麽想著,梓宸最終還是妥協,尊重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