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回家
“總算是來了。”
見到項泰來了以後，馬爍靈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本來以為是陪一會這個朋友的，沒想到這個朋友居然這麽難受，她一個不是那麽熟悉的人，什麽也插不上嘴，就隻能在旁邊幹坐著，可聽著吧，心裏總歸不是一個滋味。而且越聽越覺得對方的心態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這能幹嘛啊，女孩子這樣子肯定是感情上受傷了啊。馬爍靈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對這些東西還是了解的。這不是吵架了就是鬧分手了啊，所以弄得那麽傷心欲絕地一直在唱一些和分手有關的歌。
說實話，馬爍靈還挺羨慕項泰和何姿的，覺得這一對人，真的是配，非常的配，走在一起都能感覺到那種天造地設的緣分感。有時候她起得早見過早上兩個人在一起跑步，她當時就在想，要國家給我那麽帥的男朋友，我也能天天堅持早起並跑步。
這生活太令人羨慕了，這感情也太令人羨慕了。
咋就出了問題呢，不過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需係鈴人，先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總要當事人過來了才行嘛。所以她就趕緊偷偷給項泰發了一個微信，喊對方過來解決問題。
再不喊對方過來，馬爍靈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什麽事情了，雖然看著何姿隻是在唱歌，但總感覺怪異的要命，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在。
項泰一出現，何姿的歌聲就斷掉了，周邊稀稀拉拉有三五個觀眾也奇怪的轉了過去。項泰其實本來都已經睡下了，忽然接到了馬爍靈的消息，說何姿在外麵好像情緒很波動的樣子，又發了一個地址，他這怎麽可能不管啊。
再加上睡之前，蘇沁和他溝通了晚上發生的事情，所以對於何姿的這種情況，他沒辦法裝作不知道，沒看到，任由她一個人流浪在外麵的街頭。
隻是……一過來就看到這一幕，項泰的內心，也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仿佛被什麽人捏住了一樣，非常的難受。他遠遠的望著何姿，能感覺到，那透過黑夜，穿過夜幕傳達過來的視線，也能感覺到她現在的情緒，又傷心，又難受，以及，浸透在歌聲裏的愛意。
背景音樂還在放，但何姿已經沒有再張口了，她癡癡的看著來人的方向，仿佛魂靈都沒有了一般。有些驚喜，喜的是他居然會來到這裏，也有些難受，難受的是，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項泰穿過稀稀拉拉的人群走到了何姿的眼前，他看著現在這個完全沒有了之前精致靚麗的女孩子，先是兩隻手都抬了起來，但抬了一半了之後，左手捏著拳垂了下去，隻是舉起了右手，放在了她亂糟糟的頭發上，小聲說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這幹嘛啊。”
輕輕揉了一下後，就收回了手，然後朝著坐在馬路牙子上的馬爍靈打了一個招呼，隻是現在周圍還有兩三個人在看戲，他就幹脆拿過麥克風，跟著背景音樂唱：“逃不開，愛越深越互相傷害~~~~~~~”
“臥槽，這唱的什麽啊。”
“報警了啊，擾民了啊。”
他這一開口，最後駐足圍觀的幾個人就跟落難一樣逃跑了，他扯了下嘴角，也不知道該為自己的機智高興還是難受好。才重新轉頭看向垂著頭站在那的何姿。
沒表情，沒變化，又漂亮的跟個娃娃似的，杵在那不像是一個活人。
他彎下腰，把何姿放在邊上的外套拿了起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多謝了。”項泰轉頭看向靠過來的馬爍靈，抬了下手說道：“我開車過來的，一會送你回去吧，你先等一下。”
“不不不，哥們。”馬爍靈連忙擺著手，隨即又把手插在口袋裏，說道：“你來了，那我也可以回去了，困了困了。”
她看了眼何姿，果然，這個表情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雖然內心非常好奇，但她覺得自己再待在這裏氣氛會非常的尷尬。
雖然有些後悔到手的夜宵沒了，但她還是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東西記得明天幫我送到我們社團那。”
“謝謝。”項泰拿出手機，給對方轉了三百塊錢過去，說道：“路費我報銷吧，晚上多謝你了。”
“不跟你客氣哈。”
馬爍靈看了下手機，三百塊，不錯，打車回去六十塊錢，路上順便再花四十塊點個夜宵，到家了正好可以吃，還能白賺兩百塊，也能不用擔心生活費不夠用而吃不飽了。
不錯，真的不錯。
苦啊，上大學還離“家”那麽近，離媽那麽近，害得我生活費都縮水了。要是出現什麽幾個月不開學的時間，那我估計連花唄都還不上嘍。
她點開了收下了以後，就揮了下手，然後準備走半條馬路到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再叫車慢悠悠的回去好了。
項泰看馬爍靈走到邊上了以後，才轉身重新看向何姿，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開始收拾東西。之前借用過這套東西幾次，所以怎麽用怎麽收他都非常清楚，三下兩下之後就把所有東西重新裝進了那個有些老舊的行李箱裏——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估計是別人家的傳家寶吧。
“回去吧。”項泰對著何姿說道：“我車停邊上了，我送你回家。該唱的也唱了，時間也不早了，大晚上的，萬一碰到巡邏的警察，搞不好又要麻煩一陣子了。”
何姿有了動靜，她抬起了一點點的頭，看向項泰，張了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以為可以放棄的感情，卻在這一時刻忽然又湧現了上來。
甚至，比往常來的還要更濃烈一些。
很多人，你不去看他，不去接觸他，或許真的會一點點忘記，哪怕再強烈，再刻骨銘心，時間也會慢慢的風化了記憶。可偏偏，還是會遇到，對方還是會出現。
張嘴，合嘴，再次張嘴，再次合嘴，眼神挪開，反複了幾次了之後，何姿才啞著聲音說道：“抱歉，我不想驚擾到你的。”
聽到何姿這麽說，項泰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距離感。
之前其實他也有意無意的會給何姿一點距離感，因為沒辦法，已經有女朋友了，再像之前那樣回到曖昧的階段是不可能的。但現在被主動給與了距離感了之後，他才明白這種事情是多麽傷人的一件事情。
朋友歸朋友，但曾經那麽親密的人，一下子往後退了。沒有人會喜歡的。隻是項泰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不管和誰在一起，和其他人肯定會產生一些距離。現在是何姿給的，換一種情況，就有可能是蘇沁給的了……
嗯……蘇沁或許不會做這種事情？誰知道呢，沒發生的事情誰會知道呢？
項泰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小事情。走吧，先回去好了。”
“……”
沉默了那麽久，何姿也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了，決定已經下了，雖然他的忽然出現導致了一些變化，但她不想再反複，不想再飽受折磨了。
她點了點頭，和項泰保持了三米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走去。
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吉普車，等項泰上車了之後，何姿才拉開了後排的車門，坐了上去。
“沁姐她們知道了嗎？”
“不知道，我沒和她們說，這個點就算沒睡也準備睡了。”項泰拿出手機，雖然對路線是有些熟悉的，但不開導航就感覺沒什麽安全感，把手機掛在順手的位置後，打開了導航選擇了“回家”，然後才接著說道：“後排邊上車門裏有礦泉水，你嗓子都啞了，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他看了眼後視鏡，何姿直接坐在了主駕駛位的後麵，看不見她的情況，然後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馬路上。
開車要看前麵，不能分心。
“嗯。”
何姿稍顯冷淡的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晚上的魔都告別了白日裏的喧囂，作為一個一線城市和不夜城，但魔都的夜生活指數其實並不如其他幾個地方。有人說是因為夜生活的娛樂設施的缺乏，沒有通宵營業的電影院。也有人說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平日裏幾乎沒時間去過什麽夜生活。
馬路上依舊有車，但除了引擎的聲音外，這座城市在深夜的時候卻顯得有些寂靜。這種寂靜，慢慢地從車外蔓延到了車內。像是一種毒藥一樣，折磨的車裏的兩個人，心神不寧。
何姿看著窗外，流光倒印在烏黑的瞳孔上，顯得色彩斑斕。項泰看著前方，前方車輛的紅色尾燈像是寫輪眼一樣，讓他“癡迷”在其中。除了導航偶爾發出來的測速提醒之外，車內再沒別的聲音。
手機上，迷你的小車在綠色的道路上不斷的前進著，距離目的地的公裏數也在有條不絮的降低著。兩個人心裏都有些預感，當手機發出“已到達目的地”的提示後，兩個人的關係就會翻篇，過往的曖昧，喜歡，心思等等都會煙消雲散，不，準確的說，是放在心底的最深處，再也不拿出來折磨別人，折磨自己。
當車子駛下高架之後，項泰踩著油門的腳，往上抬了一點，何姿看向窗外的視線，收回來了一點。
導航上顯示，距離到家還有7.5公裏，還有9個紅綠燈，預計耗時14分鍾。
第一個紅綠燈，遇到的是紅燈。項泰把檔掛在了N檔後，輕踩著刹車，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打破一下僵局，或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要打破僵局。
沒多想，紅燈就轉綠了，他重新掛擋，鬆開刹車，輕踩油門，以三十五碼的速度行駛在這條限速六十碼的公路上。
綠燈，綠燈，綠燈。
後續是今天運氣比較好的緣故，吃了一個紅綠燈之後，接下來一路綠燈通行，連過三個綠燈之後，直到第五個紅綠燈，才停下了車子。
“還有幾分鍾就到家了。”項泰開口說了最近幾十分鍾內的第一句話，他看著眼前深邃的紅色，說道：“晚上不堵車，挺好的。”
“嗯。”何姿捏緊著手上兩者屏幕的手機，她同樣打開了導航，知道還有六分鍾多些就能到家了。一路的綠燈讓歸途比往常出發的路，都快上了不少。
說完這句話後，紅燈再次轉綠。
綠燈，綠燈，紅燈。
在倒數第三個紅綠燈的地方，何姿出了一口氣，把手機的導航關閉了，把頭默默的靠在車子的窗口。
綠燈，還是綠燈。
“滴——”
隨著小區大門識別到是居戶的車，發出清脆的嘀聲，欄杆緩緩的向上抬起，坐在亭子裏的保安看到駕駛員之後，友善的點了點頭，項泰控製著最低的車速，緩緩繞過那些停在地麵的車子，往車庫開去。
開到固定停車點之後，項泰看了眼停在這位置右邊的那輛車子後，自顧自說道：“嗬，明明是我買的停車位，現在就免費給別人用了，下次趁他不在的時候，我就把車子橫過來停，把兩個位置都給占了，不能白給人占便宜。”
自以為幽默的項泰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他把車子停好了以後，卻沒有熄火，默默地等著車後座的那個女孩子先下車。而那女孩子，發出了稀稀疏疏的聲音，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一樣。
何姿正掏著自己的口袋和包，找著家裏麵的鑰匙，但找了半天了以後，隻找到了一個鐵質的鑰匙環，她這才想起來，出門前半個小時，自己傻嗬嗬的把鑰匙從鑰匙環上全部取了下來，還把手指伸進在鑰匙環裏，做一些蠢事。後來出門的時候，隻顧著把鑰匙環放進口袋裏了，卻忘記了這鑰匙環上根本沒鑰匙。
項泰等了一會後，見後麵也一直坐在那沒動，調整了一下後視鏡，見她在找東西，找了一會了以後，他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又沒帶鑰匙？”
車子還沒熄火，引擎還在微微的抖著，空調的熱風還在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