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無用
王驚夢收劍為禮,宋陵石渾身顫抖,一時無言,這樣的畫麵落在許多橫山劍院的弟子眼中,這些人的臉也開始火辣辣的生疼。
先前在他們看來,王驚夢顯得太狂太傲,然而想著之前宋陵石所說的話,他們現在卻不知該如何收場。
也就在此時,有腳步聲在他們的身後響起。
“大師兄!”
他們之中的一些人頓時驚喜的叫出了聲來。
宋陵石的身體猛的一顫,他下意識的轉過身去,看到這走來的人時,他頓時更加羞慚起來,垂首道“大師兄。”
宋陵石比來的這人高,但是來的這人很壯,很厚實,當他羞慚垂首時,這人的影子就像是一座小山的倒影一般,將他的身影全部籠罩在內。
“凡事不能太滿,若遇事不滿,你也隻能代表你自己,不能代表橫山劍院。”這人的聲音也很厚重,他看著宋陵石,說道“此事你需和諸位到場的師弟共警,今後不能再犯。”
“謹尊大師兄教導。”
宋陵石和這些橫山劍院的弟子渾身都是一震,都紛紛躬身行了一禮。
“這人是?”
看著這人的氣度,周圍許多人也頓時好奇起來。
“是橫山劍院許屏,橫山劍院連年來的劍試第一。.”
周圍認識這人的人也不少,當下便響起這樣的許多回應聲。
這人卻並不停步,越過宋陵石,到了王驚夢身前不遠處,微躬身行了一禮,也直接道“橫山劍院許屏。”
王驚夢也躬身回禮,他直覺這名分外寬壯,一個人簡直有尋常兩三個人大小的橫山劍院大師兄眼神平靜,似乎沒有什麽戰意。
“對於劍招的領悟,劍意之完美,我橫山劍院應該無人能及,隻是天資不同,太過完美,卻是無法臨摹。”
許屏謙和的看著王驚夢,道“論見招拆招,這種比劍,我在長陵還未見過同等修為的修行者能夠和你相比,不論別的修行地是否還有人能和你比肩者,但我想我橫山劍院不可能有人勝得過你。”
他的語氣十分平和,但落在周圍的所有人耳中,卻是頓時又一片嘩然。
他是橫山劍院年輕一代的修行者之中當仁不讓的第一,他如此說,便是直接承認橫山劍院這一代修行者都不可能勝過王驚夢。
“在我看來,你用橫山劍院的劍招勝橫山劍院,倒不是要踩著橫山劍院成就你的名聲,那你激我宋師弟出手,到底是因為何意?”許屏卻是已經接著說了下去,“光是想讓我橫山劍院的人見識我們橫山劍院的劍招有更完美的施展,這似乎不太可能。.”
“橫山劍院有很多劍招,但流傳在外的並不算多,我見到的也不多。”王驚夢看著許屏,平靜的說道,“我想看更多的劍招。”
“如果有可能。”
頓了頓之後,王驚夢抬起頭來,他的目光越過許屏如小山般的壯碩身影,看向他身後遠處長陵的街巷,有些悠然道“我想看盡天下劍。”
許屏呼吸微微一頓。
場間一片靜寂。
雖然隻是輕淡的一句,然而即便是那些並非修行者的民眾,都感覺到了這樣的一句包含著什麽樣的意味。
許屏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他沉默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然後看著王驚夢說道“我之前也說過,你的劍意太過完美,如同太過精妙的畫作對於一般畫師而言無法臨摹,所以這些對一般的劍師無用,但劍招之間的承接變化,包括何種劍招有何種破綻,又可用何種劍招破解,以及劍招的如何靈活變通,這些對於一般的劍師卻有大用。如果你可以在這些方麵對我橫山劍院的劍經提出一些見解,你可以隨時到橫山劍院來。”
人群裏響起一片驚呼聲。
許屏這樣的話語,豈不是相當於直接邀請王驚夢作為橫山劍院的講師?
“你可以代表橫山劍院?”王驚夢有些意外,他看著許屏笑了笑。
許屏也笑了笑,他雖然身材看上去十分壯碩,如同一座小山,但他的實際年齡其實也和王驚夢相差無幾。
年輕人的情緒便往往更加熱烈。
所以他此時的笑容裏,也很自然的出現了些許驕傲。
“我現在的話,自然可以代表橫山劍院。”他笑著說道。
王驚夢絲毫沒有猶豫,他直接點了點頭,道“好。”
……
死人河兩岸的河崗上,停留著許多馬車。
鄭袖就在其中的一輛馬車裏。
早在上一次比劍時,她就想親眼見見王驚夢的劍。
隻是此時她低垂皓首,思索的問題卻和王驚夢的天賦以及表現出來的完美和強大無關。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的雙手如同白玉,潔白無瑕,手上沒有任何的東西,甚至不像一雙握過劍的手。
但是在她的眼睛裏,她的這雙手上,卻似乎有一些至關重要的線索在流淌出來。
橫山劍院…許屏…鍾家…
隻是這刹那時光,她便想到了某種可能。
許屏雖然是橫山劍院最傑出的弟子,橫山劍院也不可能不在意他的意見,但是要能夠替橫山劍院做主,便隻有可能在來這裏之前,便已經得知了橫山劍院某些大人物的意思。
在不久之前,鍾家已經特意找了巴山劍場這些人,找了王驚夢,讓鍾家三公子跟隨王驚夢煉劍,而鍾家三公子,之前又在橫山劍院修行過一段時間。
今日王驚夢應允成為橫山劍院的講師,那橫山劍院和鍾家,便先後和王驚夢建立了一種微妙的關係。
橫山劍院和鍾家,都應該是忠於此時長陵皇宮裏那病榻上的老皇帝的,隻是以老皇帝此時的狀況,恐怕不會再有心力關注如此瑣碎的事情。
鍾家那三公子鍾靜煜是贏武之前的伴讀,是贏武的身邊人,至於許屏,他的父親許千蕨是宮中的供奉,自然和也病榻上的老皇帝脫不了關係。
所以,這一切的線索,似乎隱然都指向了贏武。
所以說,那名看似碌碌無為,在坐以待斃的大皇子,應該並不像這長陵之中絕大多數人所想的那般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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