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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雙更合一

  v章訂閱不足60%的,需要補足訂閱或等待72小時, 可正常看。  鬧了大半個上午終於消停下來了。


  後半個上午, 以周莉為代表的八卦小分隊私下裡開了個小型研討會。


  「好久沒見長得這麼漂亮的女的了, 就是看著有點冷, 不大熱乎。」


  「好像是咱們南泉市唯一一個做病理的女法醫, 不知道水平怎麼樣,別是個花瓶就行。」


  ……


  韓惜到刑偵辦公室門口, 敲了敲邊上的門,聲音沉靜:「請問紀隊在嗎?」整個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了,沒人說話,生怕一出聲就會將眼前的景色打碎了似的。


  這位新法醫不像一般的美人,她安靜站在門口, 整個人顯得不像個真人,皮膚白嫩得過分,像一個坐在透明玻璃瓶子里的仙女,一戳就破。


  紀堯歪頭看了她一眼:「隨便坐, 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一下子把九重天上玻璃罐子里的仙女拉下了萬丈人間紅塵。


  韓惜看了他一眼,目光飛快略了過去,停在一個穿著公安制服的男人身上。


  副隊長趙靖靖站起來解釋道:「不是我。」


  他身上的制服熨燙得整整齊齊, 整個人又很沉穩, 看起來實在太靠譜了, 不知道被認錯了多少次, 至少比那位花里胡哨的正牌大隊長更像隊長。


  紀堯挑了下眉:「這呢。」


  韓惜走過去:「紀隊,您好,我是新來的法醫韓惜,我想看一下上周三麗竹苑小區那起跳樓案的相關資料。」她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不包含絲毫的個人情緒,彷彿早晨在局長辦公室門口的那一幕不曾發生過一般。


  紀堯饒有興緻地看著她,懷疑這個人不是個忘事精,就是太冷漠,冷漠到連惱怒都不捨得給人一個。


  他單手插兜里,斜靠在桌邊上,一雙桃花眼微微彎了彎:「不給。」


  韓惜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釘子,她也不擅長跟人扯皮,臉蛋忽得一下紅了。覺察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渾身上下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趙靖靖無奈地看了紀堯一眼,從一疊文件里將韓惜說的資料找出來遞了過去:「之前的法醫老邢驗的屍,是自殺。頂樓欄杆也沒有人為鬆動的痕迹。」


  韓惜接過資料,點頭道謝,隨手翻看了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微微蹙了下眉:「我能拿回去看嗎?」


  趙靖靖:「當然可以,怎麼,是有什麼疑點嗎?」


  韓惜沉思道:「不一定,先等我看看。」頓了一下又十分認真地說道:「謝謝你。」說完拿著資料走了。


  全程被無視的紀大隊長表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並以德報怨地拿出電話定了九十九朵紅色的玫瑰花,讓明天送到法醫室。


  下班時間一到,紀堯哼著小曲,晃著手裡的鑰匙圈走出市局大樓,正要拉開車門進去,聽見後面傳來蔡局的大嗓門:「下回不許開豪車來上班,說了多少遍了。」


  紀堯回頭:「今天情況特殊,相親。」


  鐵面無私蔡局:「你這車影響警隊形象,計入年終考核。」


  紀堯:「.…..」這特么已經是他家最便宜最低調的一輛車了,才兩百來萬。


  旁邊幾個下班的同事見怪不怪地打招呼:「天蒼蒼野茫茫,市局紀隊相親忙。」


  「馬到成功啊,紀隊。」


  「加油啊紀隊,等吃喜糖呢。」


  ……


  從二十三歲警校畢業到現在,五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有時候三百六十六天,他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只有在忙案子的時候才能緩一緩。


  紀堯停好車,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老太太發來一條消息:「兒子,相親加油,不然就要回家繼承家產了哦,加油加油,母上看好你。」


  文字後面還跟著一個中老年表情包,上面寫著一行七彩的字:朋友,美好的祝福送給你。


  紀堯沒回,將手機放進風衣外套里,走進了自家投資的餐廳。


  經理趕忙迎過來,微微彎腰,滿臉帶笑:「小紀總,人已經到了。」


  紀堯點點頭,跟著過去了。


  今天的相親對象是他遠房表舅媽家的三侄子給介紹的,某公司的千金。


  女人穿著一身酒紅色長裙,深V收腰,見到紀堯就是一個甜膩柔美的笑,看起來對他的外形很滿意。


  紀堯坐下來,隨手從桌上花瓶里挑出一枝玫瑰花:「鮮花配美人。」那笑容是禮貌而紳士的,絲毫不顯輕浮。


  他從不吝嗇對精心打扮的女人進行讚美,有恭維的成分,更多的還是尊重。自小的成長環境給予他的教養就是這樣。


  簡而言之就是,浪漫又腐敗的資產階級的做派。當然。面對窮兇惡極的罪犯,又該是另一種手段了。


  根據相親流程,兩人先聊了幾句各自的興趣愛好。


  然後就回到最關鍵的問題上了,女方問:「你為什麼要當警察?」


  紀堯每次回答這種問題都很有耐心:「小的時候經常被綁架,覺得綁匪最怕警察,為了自身安全考慮,就報考了警校。」


  紀堯沒說的是,當你穿上警服,站在國旗下宣誓的時候,自豪感和使命感真的是會油然而生的。當你拼勁全力抓捕罪犯,還受害人一個公道的時候,那種成就感和正義感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女方又說道:「將來要是在一起了,你能不當警察了嗎?」


  親自過來倒酒的值班經理不禁抹了把汗,心說這回八成又要吹了。


  紀堯笑了笑,一雙桃花眼綻盡風情,語氣卻毋容置疑:「不能。」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一輪相親基本就結束了。


  這時,紀堯接到電話:「紀隊,麗竹苑小區發生一起命案,兇手手段極其殘忍。」


  這個地方他知道,正是上周三跳樓的那個女人所在的小區。


  半個小時后,紀堯將車子開進了麗竹苑,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平安小區示範牌,冷冷的月光照在上面,似乎在宣告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罪惡。


  這個已經被連續十年被評為安全小區的地方,別說命案了,就連小偷小摸、打架鬥毆都沒發生過。


  紀堯停好車,飛快上了18號201室。


  現場已經被附近的片警保護起來了,門口站著幾個圍觀群眾,一邊討論一邊探著頭往裡面看,有膽子小的,想看又不敢看,捂著眼睛從手指縫裡往裡面看。


  紀堯亮出警員證,戴上手套鞋套,掀開警戒線走進命案現場。


  他是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趕到的,市局的同事還沒來得及趕到。


  出乎意料的是,已經有人先到了。


  那人梳著高高的馬尾,額前沒有一絲碎發,穿著市局統一配發的法醫制服,她面容沉靜,正拿著相機拍攝現場。


  這本應該是助理做的,看來助理還沒趕到。


  韓惜抬頭看見紀堯:「我就住在這個小區。」其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紀堯點了下頭,開始勘測現場。


  客廳大半的地板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入鼻就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血跡沒有完全乾涸,遇害時間不長。


  紀堯踩著沒被血浸染的地方,繞到屍體邊。


  韓惜放下相機彙報道:「死者男,年齡六十到六十五歲之間,初步推測死亡時間為4月18日晚七點到九點之間,死亡原因為窒息。從屍斑上看,屍體沒有被移動過,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


  屍體解剖之前,法醫只能憑藉醫學知識和經驗給出大致推測,再具體的要等屍檢報告出來。


  死者全身赤.裸躺在客廳一個盛著小半盆水的大澡盆里,面部朝上,盆底放著幾塊豆腐、蔥姜等調味料。


  腹部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沒有凝血等生理反應,是死後造成的傷口,而內臟已經被掏出來丟進了廚房門口的垃圾桶里了。


  韓惜蹲下來,將垃圾桶里死者的衣服收進證物袋,她目光放在衣服紐扣的兩根黑色長發上。


  紀堯跟著蹲下來看了看:「重要物證,極有可能是兇手與死者糾纏的時候留下的。」


  韓惜沒說話,將證物袋收好。她站起來的時候,一頭黑而柔順的長發動了動,燈光一照,發射出動人的光澤。紀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很快,刑警隊員和法醫助理也趕到了。


  就算是大晚上出現場,副隊長趙靖靖依然穿著一身整整齊齊的刑警制服,圍觀群眾自然一眼就認錯了:「領導,人是誰殺的啊,太慘了這。」


  趙靖靖也懶得解釋,只聽見正牌大隊長說道:「張祥給報案人做筆錄,周莉排查死者社會關係,今天天晚了,先重點詢問門口那幾個。其他人繼續勘測現場。」


  張祥從文件袋裡拿出來一支帶粉色絨毛球的筆,筆桿上還印著日漫大胸美少女圖案,帶著一顆宅男少女心往報案人那邊走去。


  紀堯看了周莉一眼:「大晚上的,少吃油炸的垃圾食品。」薯片味比血腥味還重,准在車上偷吃了。


  周莉站直身體一板一眼地彙報道:「老大,上好佳田園番茄味薯片,健康態,非油炸。」


  紀堯沒理她,轉頭對趙靖靖說道:「靖靖過來。」說著往陽台窗邊走去。


  趙靖靖跟上去,一邊小聲提醒他:「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靖靖,女里女氣的。」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反正下次照犯。


  紀堯打著手電筒,往陽台外牆上看了看:「靖靖,你看這裡。」


  趙靖靖:「不要叫我靖靖。」


  南泉市破案率第一的刑偵團隊,還真是個性出眾,與眾不同。


  收尾的時候,蔡局打電話給紀堯,詢問案件情況。


  蔡局聽完,指示好工作,最後問道:「今天相親怎麼樣?」


  韓惜拎著銀灰色的工具箱從樓道里走出來,燈光在她身上鍍了層淺淡的光,不同於在案發現場工作時的幹練,此時的她更像一個踏著月色散步的小女人,眼角眉梢俱是風情,帶著渾然天成的媚態。


  紀堯靠在車門邊上,微微彎起唇角,若有所指地對著電話說道:「不怎麼樣,等著組織上給安排呢。」


  有人發了朋友圈,又引來了一批人。


  還有人在直播,因此吸引了幾十萬粉絲觀看。


  小周回憶起那一幕,至今都感到心寒,這是性情單純的他第一次面對如此□□冷漠的人性。


  「跳啊,都等這麼久了,不會不跳了吧。」


  「聽說是跟人瞎搞,被丈夫捉姦在床了,沒臉活了。」


  「真夠賤的。」


  「怎麼還不跳,這還準備回家煮魚湯呢。」


  ……


  這些視頻在調查肖瑜跳樓案的時候,張祥就已經看過好幾遍,再看的時候,依然會感到憤怒,以及深深的無力。


  「回家煮魚湯。」紀堯看向視頻,只能聽見話語,看不見說話的人。聲音上判斷,應該是個年紀大的,他沒想錯的話,這人極有可能是周通。


  畫面切轉到肖瑜跳下來以後,有幾個人在鼓掌,帶頭的人就是嚷嚷要回家煮魚湯的那個,是他煽動了氣氛,將一個生命的逝去當成了他們無聊無趣的生活中的調劑品。


  紀堯讓張祥把畫面放大,還是只能看到一個拎著魚的那個人的胳膊,別說臉了,連個完整的背影都沒有。


  張祥一邊看肖瑜跳樓案的視頻,一邊氣得罵人:「這些人都是畜生嗎,那是一條命啊,帶這麼起鬨的嗎還鼓掌,這裡居然還有人在直播,有沒有良心了。」


  直播的人舉著手機對準樓上,一邊對著屏幕解說:「直播自殺,夠新鮮夠刺激,你們肯定沒看過吧,喜歡的記得給刷個禮物哦。」那人滿臉嬉笑,眼神泛著興奮又奇異的光,「死神與你同在。」


  紀堯:「祥子,告訴我,這幾個視頻里,最令你感到最憤怒的點是什麼?」


  張祥指了指電腦屏幕:「這個要回家煮魚湯的帶頭起鬨的人,還有這個直播的。」


  他說完看向紀堯:「這個嚷著要回家煮魚湯的人,不會就是周通吧。」


  這時,周莉打電話來,說在周通家衣櫃里找到了照片中紀堯要找的那件衣服。


  之前紀堯就分析過,殺死周通的兇手,未必就跟他有什麼大仇恨。極有可能因為他不討喜的性格引來的殺身之禍。


  紀堯拉了張椅子坐在張詳身旁:「截一下這個正在直播的人的手機屏幕,看看能鎖定他的身份嗎。」


  張祥找了好幾個視頻,截了幾十張圖,做了點技術處理,最終還是因為清晰度和視頻拍攝角度的問題,讀不到直播間的id。


  「周莉喜歡看直播,等她回來,讓她根據這人的手機屏幕畫面配色,認一認是哪家直播平台。」


  紀堯翻出肖瑜跳樓案的資料,仔細看了一遍麗竹苑小區保安小周的筆錄。


  他看完,打了個電話給小周,讓他到市局配合一下調查。


  小周今天不用值班,在醫院照顧做完換腎手術的母親,他接到紀堯的電話,一分鐘沒敢耽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


  紀堯將小周帶到小會議室,叫人倒了杯茶過來:「沒有作案嫌疑的市民配合調查不用進審訊室,別緊張。」


  小周身體做得筆直,他一路乘公交轉地鐵過來,又熱又渴,還不好意思喝桌上的水。


  紀堯將水杯往小周面前推了推:「先喝點水。」


  小周接到指令,喝了點水,將水杯小心放在桌上,認真地看著紀堯,端端正正地等他問話。


  在一旁做記錄的張祥都差點被他滿身嚴肅的情緒感染了。


  出乎意料,紀堯沒問話,他突然站了起來,笑了笑對小周說道:「我出去處理點事,馬上回來。」說完帶著張祥出去了。


  張祥問道:「紀隊,這個小周身上是有什麼問題嗎?」


  紀堯靠在門口牆邊上,長腿交疊:「人本身沒問題,情緒太緊張了,不適合問話。」


  沒等張祥繼續他的十萬個為什麼,紀堯又道:「咱們這次問話的重點是在情感層面上。人一緊張,情緒就跟著緊繃,不容易外泄。」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一想起這個人,唇角就不自覺地彎起:「去請韓惜過來。」


  張祥在原地怔了一下,摸了下頭,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能回辦公室請別人去叫嗎?」


  紀堯抱著胳膊,神情認真,卻帶著輕佻:「怎麼,你害羞?」語氣隱隱藏著一絲敵意,像一隻懶洋行走在草原的豹子,隨時都能露出那滿嘴利齒,陰狠可怕。


  張祥被他的氣場嚇到了,趕緊擺手:「不不不,不是的。」借他十個熊心豹子膽,他也不敢跟紀隊搶人,「我就是有點怕她,不大敢跟她說話。」


  紀堯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我數到三。」


  張祥趕緊跑走了。


  十分鐘后,紀堯看見韓惜從電梯里下來,身後跟著張祥。


  紀堯對韓惜揮了揮手:「謝謝韓法醫百忙之中抽空過來。」


  韓惜手裡拿著一盒包裝精緻的餅乾,紀堯一伸手,就被韓惜打掉了。


  他甩了甩手背,感覺有點疼還有點癢:「餅乾不就是給人吃的嗎。」


  韓惜低頭看了一眼,盒子上有個粉色的蝴蝶結裝飾,下面還掛著兩粒珍珠,閃著熒光,隨著光線而盈動,彷彿有生命。


  她低聲說道:「這是肖瑜做的。」


  紀堯頓了一下,打開門,韓惜進來,對小周笑了笑,將手上的餅乾盒子放在桌上。


  小周目光放在盒子上,久久不肯移開,好一會才說道:「瑜姐喜歡蝴蝶結裝飾。」


  紀堯和韓惜並排坐在小周對面,張祥遠遠靠後,翻開他的粉色筆記本,準備做記錄。


  紀堯看小周情緒放鬆了不少:「那咱們就開始吧。」


  「詳細描述一下肖瑜跳樓當天發生的事吧。」


  韓惜將水杯往小周那邊推了推,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不急,慢慢說。」


  小周點了下頭,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天,剛好是我值班。瑜姐早早就下班,比平常都要早,大概下午三點鐘左右。一個小時之後,我聽見小區裡面有人喊,有人跳樓了。」


  「我跑過去看見是瑜姐,先打電話報了警,然後爬到天台上。她精神狀態不太好,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瑜姐,她哭了,她說她其實活得一點也不開心,婚後丈夫原形畢露,工作也不順,在公司里受到排擠。」


  「我說您這一走,小區門口的流浪狗就沒人餵了,多可憐。我說了很多話,差點勸住她了,只是樓下的人越聚越多,他們不但不勸,還在起鬨,說什麼話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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