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9章 繼母

  徐歧貞給外甥女買了禮物,匆匆忙忙回到了徐家。


  父母和兄弟姊妹都小心翼翼看著她。


  見她的氣色比從前好了很多,麵頰也有了點肉,暗暗鬆了口氣。


  除了徐家人,來赴宴的有幾位親戚朋友、李寐的同學們以及她同學的父母,還有阮燕峰。


  “我是正好趕上了。”阮燕峰解釋。


  徐歧貞點點頭。


  宴席很熱鬧,李寐請了十幾名同學,孩子們吃了蛋糕之後就開始玩鬧,餐廳裏笑聲滿堂。


  徐歧貞端了一塊蛋糕,走出了餐廳,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吃。


  阮燕峰走了過來,問她:“不介意我抽煙吧?”


  “你隨意。”她道。


  阮燕峰點燃了煙,這才問她:“你今天好像不太高興……”


  “準確說,是有點惱火。”徐歧貞道,“我才知道,我的繼子有個親生母親。那女人鬼鬼祟祟,去我的餐廳吃了很久的飯,我還以為是回頭客,不成想居然是去監視我。”


  阮燕峰笑了下。


  徐歧貞不解:“笑什麽?”


  “.……我今天來得比較早。”阮燕峰道,“跟你父親聊了很久,他們非常後悔,怕你會走徐培的老路。


  徐培最後的那段日子,連生氣都沒力氣了。你還好,有憤怒的感覺,不至於成為第二個徐培。”


  徐歧貞默默吃了口蛋糕。


  蛋糕很甜,然而質地不夠細膩。她想起自己做的蛋糕,加了椰奶,她的兩個繼子女圍繞在她身邊,用小獸一樣烏黑濕潤的眼睛看著她,滿是渴求的模樣,讓她心中一陣陣的柔軟。


  “你最近常來嗎?”她問阮燕峰。


  阮燕峰點點頭。


  自從新加坡那次動亂之後,他跟徐家就親近了很多。


  徐歧貞再“出事”,徐少安對兒女們越發小心翼翼,反而願意跟阮燕峰說說心裏話。


  “挺好的,我二哥肯定願意這樣,他也安息了。”徐歧貞道。


  這天的宴席鬧到了晚上十點多。


  徐太太留徐歧貞住下:“今天別回去了。”


  她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娘家來住,徐太太有點心虛,笑容裏帶著刻意討好的意味。


  如果沒有山本靜的出現,徐歧貞就真住下了。


  現在,她卻想回顏家。不管怎樣,她是顏子清的妻子,顏家是她的地盤。自己的地盤,寸土不能讓。


  “不了,改日我帶孩子們一起來。”徐歧貞說。


  徐太太欲言又止。她到底是不敢說什麽,轉身走了。


  徐歧貞離開的時候,是她大姐徐瓊貞送她到大門口。


  大姐就跟她說:“繼母最難做了,要拿捏好分寸,寧可疏遠冷漠些,也別太過於親近。做人家的繼母,無過就算有功了。”


  徐歧貞瞥了她大姐一眼:“你好俗氣。”


  她大姐一口氣梗住,後麵一大堆為了她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是真心為了徐歧貞。


  她父母在徐歧貞的婚姻這件事上,是有責任的,大姐也知道。


  徐歧貞和顧紹分手,南京那些人就謠言碎語說了很多,父母都是愛麵子的人,為此承受了不少的社會壓力。


  徐歧貞懷孕的消息,被親戚當笑話傳得到處都是,她父母是傳統人,覺得無路可走了,隻得給徐歧貞施壓。


  然而,徐歧貞自殺之後,父母再也不敢多提了,寧願抬不起頭。


  可最後說要嫁給顏子清的,是徐歧貞自己。


  這門婚姻,大家都有錯,卻是徐歧貞自己最後的選擇,她怪徐家,怪父母和哥哥姐姐們,總歸都是遷怒。


  大姐看得透,她也是一萬個不同意徐歧貞嫁給顏子清。


  不單單是顏家的名聲,更重要的是顏子清那兩個孩子,能耗了徐歧貞半條命。


  繼母最難做了。做得好了,說你別有居心,孩子們稍微受到點外人的挑撥就跟繼母翻臉,好心全部喂了狗;做得差了,就說你惡毒,孩子們視你為洪水猛獸,拚了命想要報複你,好像你十惡不赦,一點小錯誤都能被無限


  放大。


  大姐覺得她妹妹嫁給顏子清,跟踏入鬼門關似的,偏偏她還對顏子清那兩個孩子很上心。


  “自作孽……”大姐既心疼又擔憂。


  徐歧貞回家之後,看到了撐頭打瞌睡的兩個孩子。他們倆坐在沙發裏,不肯回房,任由乳娘怎麽勸都不行。


  “媽咪回來了。”顏棋揉了揉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爬起來抱住了徐歧貞的腿。


  顏愷也清醒了點。


  “去睡覺吧。”徐歧貞抱起了顏棋,又摸了摸顏愷的頭。


  顏愷睜著睡眼:“媽咪,我明早要吃包子,水水的包子。”


  那是徐歧貞最擅長的小籠湯包。


  “嗯,明早給你做,先去睡。”徐歧貞道。


  兩個孩子這才心滿意足睡覺去了。


  徐歧貞梳洗之後,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她卻想起了那個山本靜,心裏格外煩躁。


  她爬起來,準備把明早要做的小籠湯包提前做好。


  她昨天排骨熬煮了一鍋高湯,放在冷水裏浸了一整天之後,高湯已經凝固成了顫顫巍巍的塊。


  徐歧貞燒了水,準備和麵。


  她剛開始,就聽到了皮鞋的腳步聲,片刻之後,腳步聲停在了廚房的外麵。


  她一回頭,發現她丈夫顏子清仍是那套行頭——皮鞋、西褲和白襯衫。隻是襯衫上沾染了咖啡漬,把整件衣裳弄得髒兮兮。


  他還沒有換下來,可見是剛回來。


  “.……做宵夜嗎?”他問徐歧貞。


  他喜歡看徐歧貞做飯,不管是揉麵還是切菜,她的動作都麻利得很。


  徐家以前有很多產業,其中就有一家還不錯的酒樓。徐歧貞的學校離那酒樓近,她小時候上學放學都是去酒樓吃飯,有個大師傅特意給她開小灶,還教她做菜。


  她耳濡目染,從那時候起就對做菜很感興趣。


  她還特意精進過技術,做出來的菜不僅味道好,顏色和擺盤也很精湛,故而既有菜品也有賣相。


  “嗯,做小籠湯包。”徐歧貞道,“你要吃一點嗎?”


  她做的小籠湯包,湯汁濃稠鮮美,外皮薄且韌,餡兒鮮嫩,是顏子清吃過最好的湯包了。


  “那我有口福了。”他道。


  他站在身後,看著徐歧貞忙碌。


  徐歧貞做菜的時候,最煩其他人打擾她,她也不需要幫忙。所有的東西,哪怕是配菜和配料,她都要親自切。


  一切都要經過她的手,她才有安全感。顏子清有點走神,突然聽到徐歧貞問他:“你還會把愷愷還給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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