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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0章 迫不及待

  司玉藻不知自己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她一回到新加坡,就開始做夢。


  夢裏仍是那片火海,那個女人帶著淒厲的聲音,求她救命,求她不要殺了她。


  她在上海的時候,隻做過兩次。


  她把此事告訴了她的父母和姑姑。


  她姑姑就道:“你可要去精神科室瞧一瞧?吃點藥試試。”


  司行霈不同意:“沒事吃什麽藥?”


  司瓊枝的女兒裴言卿今年九歲,依靠著她母親,睜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了司玉藻:“媽,我也想跟姐姐一樣吃藥。”


  司瓊枝失笑,摸了下她的腦袋:“出去玩吧,別搗亂。”


  裴言卿站起來,去拉她表哥司寧安的手:“四哥哥,咱們出去玩。”


  司寧安是玉藻最小的弟弟,今年十一歲。他長得非常像司行霈,但肌膚像顧輕舟,白得像個瓷器。


  他不同於他大姐的臭美,二哥的寡言,三哥的頑劣,他非常的文靜溫柔,而且時時刻刻粘著他姆媽。


  “你去吧,我不去了。”司寧安道,仍坐在顧輕舟身邊。


  司行霈就道:“你帶妹妹出去玩。你一個男孩子,成天悶在屋子裏繡花嗎?”


  顧輕舟就瞥了眼司行霈。


  司行霈隻得把話打住。


  他的四個孩子裏,他最不滿意的就是寧安了。


  這孩子黏糊得厲害,總是霸占他老婆,隻要顧輕舟在新加坡,司行霈幾乎是不能單獨跟她出去玩。


  司寧安一定會跟在身邊,而顧輕舟也疼他疼得厲害,不願意撇下他。


  司行霈恨不能把兒子打一頓。


  司師座一直想要一個頑皮點的女兒,卻不成想老天爺給了他一個像女兒性格的小子,真是報應不爽。


  “姆媽,我先帶妹妹去玩,等會兒你們要出去吃飯,我也要去。”司寧安道。


  “好。”顧輕舟笑了笑。


  她其實很喜歡孩子能黏她,這大概是每個做母親的心願。


  寧安不僅粘人,還會捧場。


  顧輕舟每次換了新衣裳,他是第一個說漂亮的;顧輕舟做了點心,再難吃他都會讚不絕口。


  和他的兩個哥哥相比,他的五官更加秀氣,司督軍就說過,寧安像他的祖母——就是司行霈的母親。


  司行霈也像他母親,隻是麵部線條更加硬朗些。


  司行霈和司督軍都說司寧安性格太過於溫柔,有點像女孩子投錯了胎。


  除了性格,司寧安還靦腆,不像他的姐姐和哥哥們那麽厚臉皮,他很容易臉紅。


  如此說來,他既不像顧輕舟也不像司行霈了,他們兩口子都不是會害羞的人。


  司寧安比較有男子漢氣概的,隻有一點:他力氣很大。他九歲的時候,就能徒手把核桃捏開,很令人震驚。


  司行霈跟顧輕舟說:“老四像個力大無窮的閨女。是不是醫院把他弄錯了,他一點也不像司家的人。”


  “每個人都像土匪一樣,才是司家的人嗎?”顧輕舟道,“司家也不是都這樣啊,瓊枝就很溫柔,司慕也很溫柔。”


  司行霈從那之後就閉嘴了。


  司玉藻也對顧輕舟道:“姆媽,我回家這麽多天,白天幾乎不見另外兩個小鬼的影子,而寧安幾乎沒怎麽出去過,他天天在家嗎?”


  “他才十一歲。”顧輕舟說。


  司玉藻偷笑:“他像我妹妹……”


  顧輕舟無可奈何:“不許胡說。”


  司玉藻在新加坡住了半個月,夜裏睡不好,她隻得跟父母說,她還是想回到上海去。


  “我去了趟羅公館,差點吐到住院,就沒有在過去。但是我在上海的時候不做夢。”司玉藻道,“我要回去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在晚餐桌子上講的。


  她的三個弟弟,十三歲的老二和老三已經比她高了。


  尤其是老三,調皮又討人嫌:“阿姐,你是不是在上海找了個男人,不想回家了?”


  “你滾!”司玉藻道,“拿你阿姐打趣,你找死嗎?”


  “姆媽,阿爸,阿姐她惱羞成怒了!”司雀舫道,“她就是找男人了,你們管不管她?不管她的話,我也要去找個女人。”


  司行霈冷冷看了眼他:“老子先打斷你的腿。”


  雖然祖父還在,但司行霈已經是太上皇的地位了,這個家裏所有人都要聽他的。


  他一發話,司雀舫就老實了,隻得背地裏偷偷和司玉藻擠眉弄眼,姐弟倆眼瞧著就要掐起來了。


  司行霈是不同意司玉藻假期也去上海的。


  但顧輕舟說,如果這是玉藻自己的想法,她很支持。


  “.……我們去瑞士旅行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歐洲也不太平了。”顧輕舟私下裏對司行霈道,“萬一起了大規模的戰爭,這些孩子全部都要有自保的能力。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養在溫室裏的女兒。


  答應讓玉藻去上海讀書,我們就說妥了,我們要放手給她鍛煉自己的機會。這樣,她的翅膀才能強硬,不管世道怎麽亂,她都能活下來。


  你看,聖德保醫學堂那麽亂,學生聯合會是個霸淩組織,玉藻不僅沒有受到傷害,反而積累了威望。她還逃脫了火災,治好了同學。


  司行霈,我們倆是合格的父母,合格的人生教師。我們把玉藻教的很好,是時候讓她磨磨自己的爪子。她不僅需要父母和兄弟姊妹,她還需要學業、事業和愛情,以及婚姻。


  後麵的這些,我們都幫不了她,隻能靠她自己去爭取。我同意讓她回到上海去,如果她受傷了,她會知道回來的。”


  司行霈一直沉默。


  其實,不管顧輕舟說什麽,司行霈最後都會同意的。


  他對其他事都很有主見,對太太卻隻有一條原則:什麽都聽太太的。


  顧輕舟說什麽就是什麽,這是家庭亙古不變的。


  孩子們也知道,一旦有事就會去磨顧輕舟。


  令司行霈欣慰的是,顧輕舟並不是個一味溺愛孩子的慈母。


  她不是什麽都答應,但她肯讓孩子們自己發展,從不遏製他們的天性。


  “我要送她過去。”司行霈道。


  “不,讓她自己回去。”顧輕舟道,“玉藻是我們第一個放飛的孩子,讓她去吧。相信我,她沒事的。”


  於是,司玉藻在回新加坡的第十六天早晨,重新飛回了上海。她到的這天,天氣異常的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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