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回家

  暮芸汐一個人待在小屋裏，她跪在地上，麵無表情地看著牆壁上“海晏河清”四個字。


  “吱呀”一聲。


  門再次被打開。


  九千歲坐著輪椅過來了，門口有一道門檻，祥公公和兩個宮人將他抬進來，隨後又關上了門，屋內就暮芸汐和九千歲。


  “皇爺爺……”暮芸汐跪在地上，沒敢抬頭看他。


  九千歲跺了跺手裏的手杖，“抬起頭來說話。”


  暮芸汐慢慢地抬起頭，眼睛飛快地瞥了九千歲一眼，本以為會看到一雙震怒的眼睛，沒想到卻是一雙淡淡地眼神。


  不溫不怒。


  “皇爺爺，您……”


  “你看看這幅字，寫的怎麽樣？”九千歲打斷了她的話，看著牆上的字問道。


  暮芸汐錯愕的看著牆上的字，半晌，說道：“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是皇爺爺您畢生的心願。”


  “不錯！”九千歲點了點頭，“是孤的心願，孤希望的不僅僅是北楚的太平，也不僅僅是中原的太平，而是天下蒼生，四海八荒的太平。”


  暮芸汐看著他，“皇爺爺，您的心願，終有一天會實現的。”


  九千歲笑了笑，笑的眼角推擠著皺紋，卻十分的慈祥，“天下的太平，定有人會去做，孤老了，也守護了北楚一世的安寧，。”


  九千歲看著暮芸汐，聲音慈祥地說道：“你們這些孩子，也都見識了外麵越來越多的東西，有些責任，不知不覺就落到了你的肩膀上。


  孤以前就跟你說過，這世上，有太多的魑魅魍魎，老五就是這樣離開的，他雖然不在我們身邊了，但是他或許以另一種方式守護在我們身邊。


  孩子，你或許記不得了，那皇爺爺告訴你，老五的離開，也是為了更好的實現‘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消失的人已經不再眼前，但眼前的人卻還要繼續生活，你現在所看到，知道的，也未必是全部。皇室或許未必會是你的歸宿，但始終能成為你的依靠，明白嗎？”


  暮芸汐眼眶紅了一下，磕了一個頭，“皇爺爺恩典，芸汐謹記。”


  無論是大愛還是小愛，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終將讓一些繁華落幕。


  暮芸汐站在宮道門口，望著慢慢走過來的男子，眼眶微紅。


  皇爺爺說皇室未必是她的歸屬，是默認了她和龍翊的感情，皇家也沒有將她攆出去。


  皇爺爺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此刻暮芸汐看著麵前的龍翊，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像是想起了昔日的太子，一抹殘影，在夕陽下與紅色的霞光相襯，背影偉大無比。


  一個背影，一個正麵，慢慢地融合，暮芸汐看到的，還是眼前的男子。


  “龍翊。”暮芸汐喊了一聲，他也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滅蠻夷，定中原，尋神女，換太平。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暮芸汐默默念著這八個字，她一定要幫他創造一場萬年太平.……

  “走吧，你帶我.……回家。”東方翊伸出手，讓暮芸汐牽他。


  暮芸汐嘴角上揚，笑的比天邊的晚霞還要豔麗。


  “走吧，我們回家。”


  終於能把他光明正大的帶回家了，也終於能給他一個“名分”了。


  馬車上，暮芸汐忍不住碰了碰身邊的男人，“誒，皇上問了你什麽？你和皇上又說了什麽？有沒有什麽考驗之類的？”


  “我和皇上說每個子女的心裏，父母都是偉大的，但也是很愧疚他們的。又和皇上說，每個子女長大了，都不是真心舍得離開的，若是可以，誰又會選擇流浪和孤獨？”


  東方翊平靜地說道，他回想著在禦書房和父皇相見。


  天慧帝愣愣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竟然眼眶濕潤，連說話，都帶著不尋常的顫抖。


  “我最後還和皇上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說我會陪在汐夫人身邊，幫她實現這個願望。”東方翊轉頭看著暮芸汐，眼裏帶著笑意。


  暮芸汐張大嘴巴，“這是什麽借口？”


  東方翊彎唇笑著，眼裏滿是柔和，低低的說道：“愛你的借口。”


  在許多皇室的心裏，當初的太子已經死了，天慧帝也一樣認為，暮芸汐這件事情，他其實也未必能接受，但是正應了九千歲那句話，老五或許以另一種方式守護著她.……

  馬車駛出皇宮的時候，暮芸汐看到了祁無憂，她被關在囚車裏，和暮泰山一起流放，還灌了一碗啞藥，太子的生母，絕不容別人妄議，癡癡傻傻的暮琪惜，嚇了一遭，送回端王府，禍兮福所倚。


  暮芸汐先去了暮府，天色已黑，但暮府燈火通明，老夫人想必是從孫女進宮後，就一直焦灼的等待著。


  暮芸汐進府，就看到妹妹暮卿雅站在院子裏。


  “卿雅，祖母呢？她怎麽樣了？”暮芸汐問道。


  暮卿雅的目光悠悠地看過來，看向暮芸汐身邊的男人，身材挺拔，玉樹臨風，豐神俊朗的五官確實很讓女子心動，甚至五官還有些像一個人……暮卿雅眼睛微微晃了晃。


  “你是誰？”暮卿雅看著東方翊，問道。


  東方翊卻並沒有回答，眼神看向了暮芸汐。


  暮芸汐看著暮卿雅奇怪的表情，說道：“他是龍翊，是我的人。”


  “你的人？”暮卿雅也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輕嗤了一聲，“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女兒啊！”


  暮芸汐深呼吸：“這是我的事情，你沒必要夾槍帶炮。”


  暮卿雅還是沒說話，看了兩人一眼，眼裏隱藏著不明不白的厭惡，轉身走了。
……

  暮芸汐莫名其妙，繼續走進祖母的院子。


  院子裏，婁嬤嬤和巧兒正等候著暮芸汐，連忙把她迎進老夫人房裏。


  走進去，就聽見老夫人的擔憂的聲音，“怎麽還不回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祖母！”暮芸汐喊道。


  老夫人躺在床上，暮玉婉在一旁守著。


  “姐姐，你回來了。”


  老夫人抬眼一看，撐起身子，將暮芸汐拉住，仔仔細細地瞧著，見她沒事，終於鬆了一口氣，“孩子，進宮嚇著了沒？”


  “祖母。”暮芸汐在床邊坐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讓您擔心了，沒什麽事情，不過是父親在禦前說了兩句不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