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次了解

  這頓飯吃得並不像沈雲落預想的那樣糟糕，相反，在飯桌上，淩墨幽默風趣的談吐令她刮目相看。


  淩墨聊起在英國生活，現在看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趣事，在當時，他那麽幼小的年紀卻是令人憐憫的。


  剛出國的淩墨隻有十四歲，雖說在倫敦有好些個伯父的生意夥伴，但每個人都因做生意的關係而忙忙碌碌，誰也沒有時間真正的來關心這個孩子。最初，由於語言關沒過，頭一年淩墨並沒有到學校去接受教育，而是請了個英語老師上門授課。而他的一應起居由另一個英國女人負責。那是個四十來歲和藹可親的婦人，名叫珍妮。她每天天沒亮就趕過來給淩墨做早餐收拾屋子，然後到菜市場買菜做午飯，下午的時候她趕回家照顧自己的兩個孩子，晚上六點再回來替淩墨準備晚餐。


  那天，英文老師請了病假，淩墨突然想喝雞湯了，情急之下卻怎麽也想不起“雞湯”該怎麽表述，尋思了半天，他漲紅了小臉：“Canyoumakemesomechickenwater？”“what？”珍妮一臉茫然。


  淩墨雙手往回環成碗狀：“chickenwater.”兩個人比劃了半天，珍妮終於疑惑地點頭離開。於是，晚餐桌上不光有了滿滿的一大盤雞肉，旁邊還放了一大碗的開水。


  這還都隻是無傷大雅的笑話，然而，之後發生的事情更為可怕。


  那個夏天，當淩墨可以熟練地運用英文對話書寫的同時，淩傲北相應地減少了他的開支。淩墨很快地在離家不遠的一家中餐館找到了送外賣的工作。


  那天天色已晚，要送餐的地點有些偏，餐館的老板原不想讓他去送，但這是淩墨下班前最後接的一個單子，猶豫片刻，淩墨還是決定自己去送。


  外賣順利送達，天色已全黑了，路邊的街燈非常昏暗，淩墨一心隻想著快回公寓，因為第二天有物理測試。於是騎車抄了近道。那是一條比較偏僻的小道，狹窄的道路兩邊基本上沒有路燈照明，全靠著自行車的車頭燈指出一條路。眼看著就要騎出大路時，暗黑的牆角突然跳出兩個高大的男孩，其中一個手中拿著一把長長的砍刀。


  淩墨刹住車，有那麽一瞬間他產生了錯覺：“這是有人在拍真人秀嗎？”


  隨即，他知道自己遇上劫匪了，隻是沒想到這兩個劫匪那麽年輕。那會兒，淩墨已開始練柔道有一年多時間了，看著眼前的兩人，他居然還有些小興奮，平時都是跟同學們在道館裏練習，今天竟可以實戰演習了。他把自行車靠牆放好，在兩個劫匪麵前擺好了架勢。那兩個匪徒大概還沒見過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由麵麵相覷。但很快，他們回過神來，拿著砍刀的那個“嗷嗷”叫著撲了上去……


  聽到這裏，明明眼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損傷地坐在這裏，沈雲落還是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淩墨盯著她，戲謔地說：“怎麽了？在替我擔心？”沈雲落自覺失態，不免臉上一熱，掩飾道：“擔心什麽？你又沒穿沒爛的……快往下說啊？你把他們打趴下了？”


  淩墨豎起大拇指，一臉的得意。


  淩美霞卻搶過話頭笑道：“你也太高估他了，打倒是打了，不過是他趴下了。”


  “啊？”


  “姑姑，幹嘛這麽快說穿？我還想得意一會兒。”淩墨像小孩子似的嘟起嘴。


  沈雲落驚訝地問：“你輸了？你不是柔道什麽帶？”


  “他那會兒才多大？十六七歲，剛開始學柔道。那兩個劫匪都是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又有刀。不過小墨也不算太丟人，還是給其中一個搞出倆熊貓眼來。”“那……他呢？”“他？手臂上挨了一刀，背上挨了一刀唄。幸虧當時有警車經過，要不……”淩美霞心有餘悸地看著侄子：“那次可嚇死人了，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我腿都軟了，我和他伯父都決定不讓他留在英國了，一定要回國，沒想到這小子擰得跟牛似的，怎麽都不幹，脾氣跟他爹一個樣。”淩美霞說著想起了二哥，不由眼圈一紅。


  “姑姑，你們那時候太緊張了。”淩墨發現自己的訴說無意中勾起了姑姑的不安，安慰道：“其實這種事在哪兒都會遇上，誰說中國就沒有劫道的了？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認認真真去學柔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淩美霞搖頭：“你啊，永遠都能把壞事說成是好事，不過也幸好後來沒再出過什麽事。你伯父為了這事不知多後悔，後悔不該送你出國。”


  “姑姑，這事都過了多少年了，您就別感慨了。”淩墨拍著姑姑的手背：“哎，吃點兒甜點吧，我聽說女人不高興的時候吃點兒甜的，心情立馬就好了。沈雲落，你想吃什麽？來個冰激淩？姑姑點個香蕉船吧。”淩美霞“撲哧”一笑：“你當姑姑六歲啊？不過這家的甜品是不錯，雲落，嚐嚐他們家的紅豆沙？”


  “行，兩位美女想吃什麽就點，我今天是準備好挨宰的了。”淩墨笑著招呼服務員。


  沈雲落借著拿紙巾擦拭嘴角的當兒，偷眼瞧他，竟似乎認識了另一個稚嫩倔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