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單獨約見 （中）
姚墨珠坐在落地玻璃窗裏麵，一雙美麗傲慢的眼睛帶著審視著的目光望向室外的沈雲落，直至見她進了門與自己目光對視的一刹那，嘴角微微一揚，算是跟她微笑了一下。
姚墨珠自遠至近把她上下打量了個遍，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她的布鞋上，滿臉的不屑一顧。
“沈小姐，你一定很奇怪我今天為什麽要約你吧。”
沈雲落在她對麵坐下，走了這幾分鍾的路，腳底的傷口隱隱發疼，她咬咬下唇，慢慢將腿伸了出去。
“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她低垂著雙眼，聲音不卑不亢。
“你不就是想見見能把淩墨迷住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樣嗎？”
她這幅篤定的姿態倒叫姚墨珠吃了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
“迷住淩墨？你倒也很自信啊。”
姚墨珠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這份自信是源自於哪裏？或者，沈小姐小時候童話故事看得太多了，始終相信灰姑娘是真實存在的？”
姚墨珠穩定了一下心緒，調侃道。
“你弄錯了，我從來不看童話故事，我相信的是淩墨和我們之間的感情。”
沈雲落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這室內的溫度調得高了些，悶悶的讓人有缺氧的感覺。
“哦？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果沈小姐真那麽自信的話，那天晚上又為什麽要不辭而別呢？你走了不要緊，可把淩墨急壞了。他說是他把你帶出來的，你一聲不吭就走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姚墨珠突然笑了一笑。
“其實，這事也怪我，我也給沈小姐道個歉。你走的時候，正是在場的人來給我和淩墨道賀的時候。你也知道，淩沈兩家聯姻可是件大事，淩墨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想起去找你時時間都很晚了。最後，我們沒有去找你，還希望沈小姐不要怪他。”
沈雲落終於收回四散的眼光，大腦仍是缺氧的狀態。隻見到她的嘴唇一直在動，卻似乎聽不真切她在說什麽。
“我看，我們也不要再兜圈子了，沈小姐看上去也是個聰明人。”
姚墨珠將上身一仰靠在沙發背上，從桌上的煙盒裏掏出一支細長的煙來。
“MayI？”
沈雲落一時沒反應過來，姚墨珠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點著了香煙。
“沈小姐，像你這樣的女孩我見多了。別說在國內了，就是歐洲那些資本主義國家，拜金主義者更多。你沒問問淩墨，他在英國的時候有多少女朋友？”
沈雲落一愣，這句話她倒是聽得明明白白的。
“他說過他沒有女朋友，都是那些女孩自己一廂情願的。”
“是嗎？”
姚墨珠吐出一口白煙。沈雲落不自覺地皺起眉，往後躲躲了身子。
“看來，你並不真正了解他啊。”
沈雲落從她的眼裏分明看出了什麽。
“你究竟想說什麽？”
“說什麽？算了，這些題外話我也不去說了，說了也沒意思。”
姚墨珠在水晶煙缸裏彈了彈煙頭。她的手指修長潤白，指甲留的不算太長，也沒有像時下那些時髦女孩那樣做成什麽水晶美甲，隻是修剪得很漂亮，水蔥似的指甲蓋透明清亮，顯見平日裏保養得很好，是個不幹活的主兒。
沈雲落被她的手指吸引了目光，一麵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藏在桌下，忍不住又開始摳起指甲來。她感到緊張有壓力的時候，會無意識地去摳自己的手指，摳不掉的老皮她甚至會忍不住放嘴裏咬一咬，所以她的手指一向都是“慘不忍睹”的（這是沈星醉的原話）。從小到大沈開遠用盡了方法想要讓她改掉這個陋習，卻一直不曾奏效。一次玩笑中，沈開遠曾說過即使有一天大家都餓死了，她沈雲落也能靠自己的指甲活下去。當時大家聽著都是一樂，可今天她看見姚墨珠的手指，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掠過這麽一句話：“你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原來這句話竟是為了她說的。
“今天我約你出來就是想把話跟你說清楚。淩墨，我是嫁定了，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姚墨珠哪裏知道，為了她的一根手指，沈雲落就能想出這麽東西來，見她不搭腔，隻好自顧自地說下去。
沈雲落的眼裏先是一片茫然，漸漸才將焦距定在姚墨珠臉上，沈默了半晌，她募地笑出聲來。
“你什麽意思啊？笑什麽？”
她不答話就算了，現在竟還發出譏諷地笑，姚墨珠不由惱羞成怒。
“不是，姚總。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你這話讓我覺得，淩墨怎麽就好像是擺在櫥窗裏的玩具嗎？你一句‘我看上了’，就是你的了？你就沒想過他會不會答應，會不會娶你？”
“我姚墨珠想要的東西還從沒有得不到的時候。”
“姚總，你現在說的可不是個‘東西’，那是一顆心，你要花多少錢從我這裏買走一顆心呢？”
沈雲落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女子，這個跋扈傲嬌的女人讓她渾身不自在。
煙已燒到盡頭，險些燙著姚墨珠的手指。她狠狠地甩掉煙頭。
沈雲落的平靜無形中給她施加了壓力。她原以為像沈雲落這樣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沒見過什麽世麵，在氣勢上自己就可以壓她一頭，說不定一見麵她就會垮下去。卻怎麽也沒想到，說了這半天，她竟會是如此反應，一副古井無波無風無浪的樣子，也不禁讓姚墨珠有些措手不及，對方沒有垮，姚墨珠反而險些要崩潰了。她一時無語，隻能隔著桌子瞪視著沈雲落。
這陣子接連出了這許多事，一樁一件都令沈雲落應接不暇身心俱疲，自然心靈上和身體上都飽受創傷。今日出門前她已化了個比平時更濃的妝容，卻還是難掩臉上的憔悴之色。
即便如此，在姚墨珠看來，沈雲落那雙秋水般的美目雖有疲態，但顧盼間猶自生出一種韻味，襯著一張蒼白得幾近沒有血色的臉竟有一種倦怠之美。而那隱藏在寬大的白色毛衣裏消瘦的腰肢更是單薄得惹人憐惜。她的唇上雖刻意地抹了一層嬌豔的紅，細看之下卻仍能發現深深的唇紋和嘴角隱約的裂痕。可無論如何，這樣一副嬌弱憔悴，不健康的模樣卻如西子捧心，這另類的美麗牢牢地將姚墨珠的眼睛吸引住，久久不能自拔。
姚墨珠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端起麵前的咖啡淺酌了一口。一麵暗地裏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聊了這半天，倒忘了替沈小姐叫杯飲品。不知沈小姐喜歡喝什麽？”
姚墨珠不待她回答便揚起手，服務生快步走了過來。
沈雲落想說“不要”，抬眼卻見服務生已站在麵前，滿臉笑容地望著自己。舌頭一轉，脫口道：“那就來一壺花茶吧。”
“好的，馬上來。”
服務生轉身離開，她這裏卻後悔不迭。
要什麽花茶？一壺茶無暇續杯，那得喝到什麽時候？難不成要跟姚墨珠在這裏喝茶聊天到天荒地老啊？
沈雲落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
姚墨珠可沒這麽多心思，她今天唯一的目的就是讓這個小姑娘知難而退，盡快離開淩墨身邊，最好是和平分手不要留下什麽隱患。其實，在內心深處，姚墨珠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個第三者，那又怎麽樣，隻要說服了這個女孩，讓她自願離開淩墨，讓他們這段感情無疾而終，那麽，淩墨還不是手到擒來，她姚墨珠的囊中之物嘛。對於男人，姚墨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隻要，沒有這個女孩礙事。
念及於此，姚墨珠不由心浮氣躁起來，怎麽說了半天，這個沈雲落大有些油鹽不進的意思？看來要出大招了。
服務生送來了花茶。
沈雲落看上去很渴的樣子，急急忙忙地倒了一杯茶，也不顧燙不燙直接到嘴裏喝了，又急急忙忙地咽下去，這才開口說：“姚總，茶我喝完了，我們也算認識了。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我還是不妨礙您了，我看您應該挺忙的，打攪了這半日我真該走了。”
“別急啊沈小姐。我剛開始覺得跟你聊天是件很開心的事，怎麽就急著要走呢？不如，坐下多聊一會兒。”
開心？沈雲落可看不出哪裏開心了。
“姚總，我看您並不是聊得開心，不過是有話沒有說完吧。這樣，咱們也不要浪費時間了，不如開誠布公的說吧。”
沈雲落看著那張布滿假笑的臉，情知走不掉又實在有些無奈。
“好，既然這樣，我就明說了……你開個價吧。”
沈雲落手中的杯子險些失手摔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望著姚墨珠。
“開價？什麽開價？拍賣嗎？拍品是什麽，淩墨嗎？”
姚墨珠竟撫掌大笑起來。
“沈小姐真是聰明人，我早說過的。我是個商人，在我看來任何事任何人都是有價的。當然，我決不會讓你吃虧，隻要你開個價，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隨著她的笑聲，沈雲落的臉上也流露出一個微笑。她這會兒並不感到氣惱或是憤怒，反而覺得滑稽。這樣的橋段倒是不陌生，不是在很多電視劇裏都見過嘛，不過，不同之處就在於，一般給錢的不都是那富豪男主的媽媽嗎？可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變成了是那個插足的富家千金了？小三要把前任打敗，好自己上位，嗯，這樣也不錯。編劇不算腦殘。
沈雲落的胡思亂想又把自己帶跑偏了，姚墨珠卻以為她是在藐視自己。
“怎麽，沈小姐是在質疑我的嗎？還是認為我沒有這樣的經濟實力？”
她突然把手一招，早上那個女秘書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張支票。
“這是一張簽好字的空白支票，數字你隨便填。”
姚墨珠將支票放在桌上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