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葉泓愣愣的站在原地，心想，現在的孩子都怎麽了，竟然這麽有主見，有個性。
“葉雅，葉阿姨好像很生氣，之前不是好好的嗎，哎呀，你們母女怎麽一見麵就吵？”
“吵你個大頭鬼，馬文才，你咋這麽八卦呢，你那張老婆嘴能不能消停一會？”
歐葉雅拍了一下李文采的後腦勺，不耐煩的說。
“歐葉雅，不許欺負我家才才！”
獅吼般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耳邊響起，他們扭頭一看，陳袁媛緊握著拳頭，雙眼噴火的瞪著歐葉雅。
“圓圓，沒欺負，鬧著玩的，我們是好朋友，我怎麽會欺負他呢，再說，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有你罩著，我哪敢下手啊！”
歐葉雅摟住陳袁媛的肩膀，笑著跟她賠不是。
“哼，以後不許對才才動手，好好的一個人，你再拍傻了。”
“好好好，一定不會再動手。”
說著，歐葉雅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用力捏了捏拳頭，暗暗的決定，以後要管緊自己的手，不然，那胖丫一著急，萬一跟自己動手呢，就自己單薄的身板，不吃虧才怪。
天氣有點異常，上午驕陽似火，中午的時候，突然就陰沉沉的，還刮了一陣風，夏日的風總使人們向往，因為，它給人們送來了涼爽。可惜好景不長，一會兒，太陽再次露出了笑臉，炙烤著大地。
放學的時候，老夫子叫住了李文采，林沐和歐葉雅。
“我給趙小惠送募捐的善款，你們作為學生代表，跟我一同去。哎呀，這次募捐多虧了歐葉雅，沒想到你的街舞跳的這麽好！”
對於老夫子的表揚，歐葉雅總是毫無表情的低著頭，因為這次受到表揚，也許離批評不遠了，反正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始終保持淡定的心態，才能從容應對老夫子的善變。
“二叔，哦不，李老師，這次募捐我和林沐的功勞也很大，你也表揚表揚我們唄！”
這孩子又在求表揚了，歐葉雅想嘲諷他幾句，礙於老師在場，就沒說出口，隻是悄悄的賞給他一拳。
“哎呀，這次募捐對你來說，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你一定要好好像你的同學學習，子曰……”
歐葉雅和林沐連忙與他們拉開距離。
“李老師，我一定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見老夫子滿意的點點頭，李文采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後，連忙捂緊了嘴。
一行人到達醫院的時候，醫院門口停了很多車，人也比往常多了許多。
醫院人多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他們沒有刻意留意，直接進了醫院裏麵。
“不好啦，住院部大樓有人要跳樓啦！”
人群中，一個男子大喊了一聲，人們呼啦一下跟在他的身後，向住院部大樓湧去。
“天天有人跳樓，不都被人救下了？”
“就是，現在網絡上虛假的新聞真多，造謠生事的人也多。”
“也許是放羊的孩子在喊狼來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已經來到住院部大樓。
住院部大樓前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大家全都仰望著樓頂上的人，議論紛紛。
他們不由自主的也抬起頭，仰視著樓頂上站著的人。
“不好！”
林沐和歐葉雅大喊了一聲。
住院部大樓大約有七八層，老夫子和李文采近視，他們並沒看清樓頂上站著的人是誰。
“老師，快，那是趙小惠的父親！”
林沐叫完已經衝進住院部樓梯，歐葉雅向老夫子和李文采喊完，像離線的箭，向樓梯衝去，老夫子和李文采忙緊跟著往樓頂衝。
歐葉雅緊跟著林沐迅速的衝上樓頂，趙誌成正一步步向邊緣挪動。
“趙叔叔，不要，停下，快停下！”
見此情景，歐葉雅著急的大喊了一聲。
趙誌成的臉上帶著微笑，他平靜的看著林沐和歐葉雅。
“孩子們，請轉告阿姨，照顧好我的兩個孩子。”
“叔叔，你要冷靜，生命是寶貴的，沒有什麽比活著重要……”
林沐邊說邊向趙誌成走過去。
“趙叔叔，你要想想小惠和小誌，不管怎麽樣，他們不能失去你！”
這時候，老夫子和李文采也氣喘籲籲的趕上來，他們身後跟著趙小惠，趙小誌和他們的母親。
“老趙！”
“爸爸！”
趙誌成深情的看了一眼妻子和一雙兒女，他又看向老夫子。
“李老師，請你鼓勵小惠，讓她一定要完成學業。”
“孩子們，謝謝你們的幫助！”
說完，他毅然扭頭，大步向前，決絕的縱身跳下。
“叔叔！”
“趙叔叔！”
林沐和歐葉雅撲上去，兩人同時伸出手，可惜晚了一步，他們撲了個空。
“老趙！”
“爸爸！”
趙小惠的母親欲撲上來，被人扶住。
“孩子，別看……”
老夫子把趙小惠和趙小誌緊緊摟住，一遍遍重複著這句話。
林沐泄氣的捶打著堅硬的水泥欄杆，歐葉雅則閉著眼，任淚水打濕了自己的白色連衣裙。
李文采的嘴巴呈O型張著，他就像被施了定身術，又如一尊雕像，站在原地很久不動。
樓下警車，消防車，發出刺耳的鳴叫聲。
不一會兒，殯儀館的車也來了，人們歎息著搖著頭，大家都為一個生命的逝去惋惜著。
趙小惠的母親再次昏倒過去，老夫子把兩個孩子交到三個學生的手裏，並吩咐他們照顧好趙小惠的母親，就去忙趙誌成的後事了。
趙小誌哭著叫爸爸，很久之後，他的喉嚨啞了，再沒有力氣哭叫了，終於在李文采的懷裏沉沉睡去。
趙爸爸縱身躍下的那一刻起，趙小惠沒流一滴眼淚，她一直緊咬著嘴唇不放，她的嘴唇早已咬破，因為她的下巴上鮮血直流。
“小惠，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歐葉雅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但她從書中了解到，像趙小惠這樣的情況，她的內心最苦，如果，不哭出來，會出事的。
“趙小惠，阿姨暈倒了，弟弟年齡又小，家裏就靠你了，你要撐住啊！”
李文采輕拍著趙小誌的背，輕輕的說。
“叔叔為了不拖累你們，選擇了離開，你們都要好好的，才不辜負他的一番苦心！”
林沐的話剛說完，趙小惠就哇的哭了起來。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歐葉雅輕拍著她的背，任她的眼淚再次打濕了她的衣服。
三個孩子在醫院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趙家和趙小惠母親的娘家來了人，他們才哈欠連天的走了出來。
路過住院部大樓前，歐葉雅，林沐，李文采不約而同的在趙爸爸摔下的地方站定。
昨晚下了一場大雨，大雨衝洗後的地麵，顯得很幹淨，但他們仍然一下就找到了趙爸爸摔下的痕跡。
“他最後說，謝謝我們！”
“都說母愛最偉大，原來父愛更偉大！”
“也許叔叔這樣做也是一種解脫。”
微微刮過一陣風，夾帶著些許涼意，三個孩子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們懷著沉重的心情，走向學校。
趙誌成出殯那天，老夫子帶著李文采，林沐，歐葉雅參加了葬禮。
苦難使人長大，一夜之間，趙小惠變了許多。她咬緊牙關，不再哭哭啼啼的，期間，她像個大人似得，一麵照顧母親和弟弟，一麵向參加葬禮的人施禮致謝。
這天，天上沒有太陽，但是，一點也不涼爽，沉悶的天氣，讓人們有窒息的感覺。
歐葉雅的心情格外沉重，自從親眼目睹了趙爸爸的離世，她對生命好像有了另一層詮釋。
“趙叔叔因為不願拖累妻子女兒，選擇結束生命，這種做法很偉大。”
回去的路上，她不由自主的感慨萬千。
“我倒覺得他這種做法太過偏激，不管怎麽說，他活著，他的妻子兒女也許苦一些，但至少，他的妻子不會成為寡婦，他的兒女不會失去父愛”
李文采看一眼林沐，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好死不如賴活，世界上失去雙腿的人多了去了，人家身殘誌堅，不都活的精彩，比如張海迪。”
“也許，你們是對的，我姥爺曾跟我說過，死者為大，我們還是不要議論紛紛，想一想，下一步怎樣幫助趙小惠和她的媽媽，讓她們早點走出陰霾 樂觀堅強的麵對今後的生活。”
林沐和李文采聽完歐葉雅的提議，遂低頭沉思。
“不如，把他們帶到花地中遊玩一番，如何？”
李文采的提議一出，大家都紛紛讚同。
周末，林沐開車把趙小惠的母親和弟弟帶到了花地。
他們去的時候，正是下午，夏日的風，給人們帶來了涼爽，風中夾帶著的花香，讓人的心情瞬間覺得輕快了許多。
眼前的花海，給趙小惠的母親帶來了強烈的震撼，她看著姹紫嫣紅的花朵，忽然覺得生活還是美好的，她慢慢展開緊縮的眉頭，深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漫步在花海中。
“小惠，你看，小誌玩的多開心，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真好！”
坐在秋千上，歐葉雅注視著花海中奔跑的小身影，不由自主的回憶起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
“葉雅，都說花可以陶冶人們的性情，親身體驗後，原來是真的。”
“你想不想養一些，那邊有很多小盆栽。”
“好吧！”
歐葉雅想說一些安慰或者鼓勵的話語，又不知道如何說起，趙小惠的視線在她母親和弟弟身上穿梭，她的神色忽然變得堅毅。
“葉雅，不要為我擔心，我會照顧好媽媽和弟弟。”
她說的認真和堅定，歐葉雅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