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頹廢的男人

  金司翰毫不猶豫地將這張小照片,直接交還到了葉祖新的手裏,也不管這位長輩是否願意接收,他掉頭就走。


  他不想再留在這裏,自取其辱,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已經心生絕望。


  葉祖新望著來也匆匆,走也匆匆的年輕人,一時無話,隻呆呆地立在原地。


  離開的人影,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門口。


  “司翰哥哥,他怎麽就這樣走了,他是不是要回國,啊,怎麽辦,現在怎麽辦?”躲在樓上偷聽的孫佳怡,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嚷嚷著衝下了樓。


  可是,她還是晚了一步。


  等她衝到樓下,可樓下哪裏還有她的司翰哥哥的影子。


  “幹爹,司翰哥哥,他已經走了嗎,真的走了嗎?”孫佳怡隻好轉而詢問自己的幹爹。


  葉祖新手裏捏著那張小的證件照片,半天才反應過來,木訥了點了下頭,目光便投向了別墅裏深沉的夜色之中。


  可夜色沉沉,哪裏還能看得見離開的金司翰。


  “哎呀,怎麽風風火火的,說走就走了呢。”孫佳怡慌慌張張地也衝出了別墅的大門,可這一回,她跑到別墅外麵,將金司翰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前前後後,全都搜尋了一遍。


  這一次,再沒有奇跡出現。


  她費力尋找的人,始終再沒有出現在這四周。


  “司翰哥哥,你跑去了哪裏?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葉家的小別墅。


  “佳怡,外麵天都黑成這樣,你一個人孤身一人跑出去,可著急死我們了!快,快進屋來!”葉夫人已經等在門口,正在著急,見孫佳怡回來,自然也鬆了口氣。


  “幹爹,幹媽,你們為什麽不肯讓幹姐姐回來,見一見司翰哥哥呢,興許,他們見了麵,所有的過去,所有的心結,不全都在見麵中解開了嗎?現在搞成這樣,我真擔心司翰哥哥會出事!”孫佳怡實在不懂葉氏夫婦到底在堅持什麽。


  不過就是一個見麵而已,有什麽不能安排妥當的。


  葉夫人擔憂地望了丈夫一眼,可丈夫現在也是心事重重,她隻能自己耐心安撫著這個剛認不久的幹女兒。


  “佳怡,他會沒事的,他已經是個成年人,如果這點兒挫折,這點兒後果,都無力承擔的話,那麽,我也會看不起他的!”


  “可是,幹媽,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和幹爹,就是不肯讓他見到幹姐姐呢。”孫佳怡現在也感到十分不解。


  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到最後,演變成複雜。


  “哎,這裏麵很多事情,你還小,人還年輕,你不懂,總之,這件事你不要再多問。”葉夫人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能透露的,堅決不會透露出去。


  “幹媽,我都已經成年,還有什麽是不能接受,不懂的話,我也可學……”


  沒等到孫佳怡抗議完畢,葉夫人就推著她上樓,“快,時間不早了,洗洗就準備睡吧。”


  顯然,葉夫人已經不想再就這件事,再浪費唇舌。


  阿力接到自己家大BOSS電話的時候,還在公司準備通宵奮戰。一個小時以前,他給自家的大BOSS打過電話,但是沒有接通,他正在擔心。


  “金總,您在那邊還好嗎?我給你電話,你也沒有接,可擔心死我了。”


  金司翰剛剛從葉家出來,才回到自己暫住的地方。


  一旦做了離開的決定,這個地方,他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恨不得自己這個時候生出一雙翅膀來,可以從這裏飛離,飛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阿力,你幫我弄一張回國的機票,如果弄不到機票,就想辦法安排一架直升機,我現在就飛回來,我要回國!”


  他急切地想要離開這兒,比當初要來這裏,心情還要迫切。


  阿力一聽,大BOSS居然主動要求回國,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本來電話接通之後,他還在謀劃,要怎麽樣勸說這位任性的大BOSS趕快回國來,國內的公司,沒有這位大BOSS親自坐鎮,都會亂了套,最後他這位私人助理,也忙得焦頭爛額,一個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


  “好,我來想辦法。”


  阿力很激動,激動到他結束這通電話的時候,都忘了詢問大BOSS這次在那邊的事情,是否已經辦妥解決完畢。


  “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能離開這兒。”


  電話裏的大BOSS聲音有些嘶啞暗沉,聽起來似乎氣力也不濟的樣子,這讓阿力更加擔心。


  讓葉氏夫婦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夜金司翰這個年輕的後輩,在說完那樣一番決絕的話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別墅的四周,或是附近。


  總之,就是突然就消失了不見。


  一如十多年前,他們全家移民國外的時候。


  直到很久之後,葉氏夫婦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的後輩,當天晚上就連夜離開,趕回了國內。


  性情如此剛烈,讓他們大感意外。


  可這樣的離開,在他們看來,更多的,也是一種放手,一旦放手,或許就是變相的解脫。


  阿力在一大片的停機草場上,接機見到自家大BOSS的時候,嚇了一跳。


  不過出國十多天而已,可現在回國的大BOSS,跟當初離開這裏出國的大BOSS,簡直有了天壤之別。


  一身的風塵仆仆,自不必多說。


  這臉上多出來的滄桑,還有沒有刮掉的胡渣,到底怎麽回事?


  在他這位私人助理的印象裏,這位大BOSS一向都是很注意個人形象,以及衛生的,甚至可以說,有著嚴重的潔癖。


  這位大BOSS從來沒有留過這種自毀形象的胡碴,還有一身皺巴巴的衣服,阿力開始懷疑,大BOSS身上的這套衣服,究竟在國外穿了幾天,反正一天的話,絕對不至於皺成這樣。


  但阿力身為私人助理,不該問的,絕對不會多嘴八卦。


  “金總,我現在開車送您直接回酒店?”這一身的疲憊,肯定是需要馬上回去洗漱的。


  金司翰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就徑直上了車後座。


  車子開往酒店的路上,阿力好幾次欲言又止。


  但坐在車後座的大BOSS,難掩一臉的疲憊 ,閉著眼,歪躺在車座上。


  阿力再不忍心,出聲打擾。


  雖然他不知道這位大BOSS在國外到底經曆了什麽事,但是看得出來,這次回國,大BOSS的心情,比出國時的心情,要糟糕了不少。


  到了酒店,金司翰直接下車,沒讓阿力送自己上去。


  “你回去吧,現在也已經很晚了,也不要回公司,直接回去睡一會兒,明天公司裏見!”


  他知道自己任性離開這一陣子,公司裏的大小事務,都落在了阿力的肩上,阿力一定替他扛了不少。


  阿力確實很累,也沒堅持。


  金司翰一個人回到自己常住的酒店房間,進房間的刹那,他仍然還是有些恍惚。


  他就這樣離開了那裏嗎?決絕的,沒有回頭地離開。


  回到他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城市,甚至是他熟悉的圈子,好像那個自信滿滿的大BOSS,又重新回來。


  在國外那個狼狽的,並且傷痕累累,以至於心生絕望的金司翰 ,他已經消失在了國外,已經死在了國外,再不會回來。


  他親自揮劍斬斷了自己的過去,如今的他,隻是他。


  ……


  因為大BOSS最近都沒露麵,公司裏人心惶惶,大BOSS的私人助理阿力,對大BOSS的行蹤,也表示無法準確地掌握,公司裏上下更是一片氣氛低沉鬆懈。


  但這天,上班的前台,卻意外地發現一個重大新聞,那就是他們久未在公司露麵的大BOSS,一大早就出現在了公司辦公大樓裏。


  很快,公司職員的內部微信群裏,就已經炸開了鍋。


  “還沒起床的,勸你們動作快一點,至於還在等公交的,我也勸你們趕快棄公交,改為乘坐出租車,今天大BOSS已經回來,並且一大清早就出現在公司辦公大樓裏,所以不想遲到,不想被抓住把柄的,就動作快一點。”


  這樣的‘通風報信’,自然效果是杠杠的。


  “真的嗎,你確定你沒有認錯人,或是眼花看錯嗎?昨天下班的時候,還沒有聽說大BOSS就要回來,我還以為,大BOSS不會回來了呢。”


  “廢什麽話,你不想被辭退的話,就少婆婆媽媽的,趕緊滾到公司裏來!”


  “哎呀,大BOSS說回來就回來了,害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怎麽辦,我已經在上班的路上,可是今天我的化妝包,居然沒有帶呢,我要這麽素顏朝天地進公司嗎?我不要!你們今天誰帶了化妝包,一定要借我,否則的話,我就和你們絕交!”


  “就是,怎麽不早通知一聲呢,我昨天下班之後特意跑去逛街還買了一條新裙子呢,早點說,我今天出門就把新裙子換上,可以在金總麵前晃上幾圈,指不定,他就注意到我,被我驚豔到了呢。”


  很快微信群裏,你一言我一語,全都傳開了。


  至於公司裏麵,氣氛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謹。


  阿力趕到公司裏的時候,也被早到的大BOSS嚇到。


  他自認自己應該算是早到的,沒想到大BOSS昨天夜裏回來得那麽晚,早上還能這麽早到公司。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今天出現在公司裏的大BOSS,好像又變了回去,變成了過去那個自信滿滿且霸道強勢的大BOSS。


  昨天夜裏的疲憊,與頹廢,還有淪桑,皆不複存在。


  如果不是阿力自己昨天夜裏親自開車去接機,他幾乎都要懷疑,懷疑昨天夜裏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壞掉,懷疑昨天夜裏見到的人,不是他們的大BOSS,而是另外一個頹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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