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終於醒過來了麽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那名精神有問題的孕婦，也正是在孩子丟失的當天，就直接出了院。
那名孕婦在家人和親屬的陪同下，來醫院裏，是來做墮胎手術的。
但是各項檢查已經做完，還在等待安排手術，墮胎手術沒做，病人及其家屬，全部都從醫院裏直接消失不見，這是最大的疑點。
如果當時，她們勇於擔當，不那麽膽怯自私的話，立即調查這名精神有問題的孕婦，查到她的住址，以及下落，那麽便可以順藤摸瓜，再找到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孩，並不是難事。
隻是，當時的她，還有柳姐，她們丟了人家的孩子害怕極了。
事情捅出去的話，她們兩個人就完了。
一個接生的醫生，一個護士，兩個人的前途，以及工作，統統都要丟掉。
不僅如此，事情宣揚開來，她們不知道還會受到多少人的謾罵，以及唾棄。
“柳姐，這可怎麽辦，我這一回可是闖下了大禍！我真不是有心的，我當時隻一心想要幫助那個難產的孕婦，我沒有想過，孩子在我手裏會丟的。”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再重新來過一次的話，那麽這一次，她一定不會選擇這麽冒失和衝動，不會再隨意地將懷裏的小嬰孩，隨便地丟在哪一張空置的病床上。
先保證好懷裏的小嬰孩的周全，這才是第一位的。
“小劉，你可真粗心！孩子丟了，你說現在怎麽辦，唯一的辦法，隻有麵對，孩子的家屬，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柳醫生頭大，從業這麽多年，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實習生的行為急瘋了！
“不，柳姐，我不可以失去這份實習的工作，我以後的誌向，就是要當一名合格的護士，要是這事宣揚了出去，我肯定要受處分的，柳姐，你救救我吧。”
她當時因為害怕，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你是我帶的實習生，你出了這麽大的差錯，我也難脫其責。”當時的柳姐，絕對會被牽連進去的。
兩人一陣發愁，又一陣害怕。
“柳姐，除了老實交待，真的沒有別的法子嗎？我不想受處分，不想失去這份工作，那一對夫妻，不是還有一個孩子嗎？後麵孕婦又產下一名女嬰，要是我們不告訴他們夫妻倆，到底生了幾個孩子，隻抱著這一個女嬰過去，那他們一定以為，總共就隻生了這麽一個孩子……”
那時，因為太過害怕，她就一心想要糊弄過去，想要將孩子丟失的事，盡力隱瞞下來。
“可這行得通嗎？”當時的柳姐，也有了猶豫。
“柳姐，我求求你，你就幫幫我吧，幫我一起把這次丟了孩子的事情隱瞞下來，隻要隱瞞下來，我們才可以安然無事，我也才能繼續留在這裏實習，你也不會被我牽連，柳姐，現在能救我的，隻有你了……”
那一天，她纏著柳姐，哭了很久，也哀求了很久。
柳姐最終大概是不忍心把自己供出去，無奈之下，才勉強同意替她保密，並且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對那位剛喜獲千金的夫妻，她們就謊稱，產婦生下了一名女嬰。
好在這名產婦，在生產前，並不知道自己懷的，其實是一雙胎兒。
當時的丈夫，隻是守在產房的外麵，也沒有陪同妻子一起生產。
諸多的條件，加在一起，再加上她們的有心隱瞞，整件事就這樣瞞了下來。
可是，罪責是逃避過去了。
但是無法逃避的，卻是來自良心上的譴責，與不安。
每過一年，當自己身邊的孩子，也在漸漸長大，這份愧疚與自責不安，就會與日俱增。
“劉護士，我在外麵買了一點兒熱粥，想著你一個人在醫院裏，也沒有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想必也是不方便。”葉祖新手裏拎著一份剛剛從外麵買過來的熱粥。
“對了，劉護士，你的丈夫，還有孩子呢？你病了，現在都住院了，怎麽不叫他們過來照顧你呢？”葉夫人關心地詢問。
但這種關心，卻讓劉護士神經敏感，而且脆弱。
“你們找我的丈夫，找我的孩子，到底想做什麽？我告訴你們，我的事，與我的丈夫，還有我的孩子，半點關係也沒有！你們要是膽敢去騷擾他們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劉護士心思太過敏感，恨恨地宣告。
葉夫人沒想到，自己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居然會引起對方這麽強烈的反應。
“劉護士，我隻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醫院裏，沒人照顧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把這粥放在這裏，你好好休息。”
等葉夫人離開之後，劉護士怔怔地望著櫃子上放著的熱粥。
她沒有告訴這兩位老人，她其實這些年一直獨身，並沒有結婚。
至於孩子，她沒有結婚，自然也就沒有生過孩子。
當年丟了孩子之後，事情雖然隱瞞了下來，但是她良心上的不安，時時都糾纏著她，成為了她心裏的陰影。
她不敢結婚，不敢生下自己的孩子，害怕生下的孩子，會遭到報應，也會丟失，被別人抱走……
至於父母，因為她的叛逆與反常，已經被她氣得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其他別的親戚朋友們，更因為她一直獨身，顯得格外的另類，時間一長，便與她漸漸地疏遠了關係。
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裏，葉祖新坐在長椅上等待妻子的消息。
妻子垂頭喪氣地回來，他知道，劉護士一定是還在嫌棄他們的打擾，妻子八成又受了些氣。
麵對丈夫關切的眼神，葉夫人隻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下午我帶你四處轉轉去，好不容易來一趟臨城，都沒有時間去以前咱們住過的地方好好看看。”
葉祖新率先站了起來。
“老公，你不找劉護士了嗎？”
葉夫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長長地歎了口氣，葉祖新這一陣子為了這事也四處奔波，十分疲累。
最主要的是，現在似乎看不到希望了……
劉護士再次站在窗前，遠遠地望下去，那一對老人似乎要離開住院部下麵的花園。
莫非今天她的話，太重了點嗎？
那對老人，是不是終於沒了耐心，打算不再騷擾她，打算放棄要離開了嗎？
劉護士不知為何，心裏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
這一日，宋傾城照例像往常一樣，下午就守在醫院裏，她打了盆熱水，給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擦洗身體。
以前這些話，都是護工阿姨做的。
現在她抽出了更多的時間來陪著自己的媽媽，自然就自己動手親力親為。
擦完身體，為母親換上一套幹淨的病號服，接下來，就是替母親做全身的按摩。
當她按到手指這裏的時候，驚奇地發現，母親的手指，又能動了！
這一次，她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驚動醫院裏的醫生護士。
她靜靜地觀察，同時輕聲地喚道，“媽媽，您的手指又開始動了，您是要醒過來了嗎？”
這一次，手指動的時間，更長一些。
宋傾城看到最後，禁不住熱淚盈眶。
她的不放棄，最終還是迎來了一線希望。
“媽，要是您睡夠了，您就快快醒來吧！”
夜色降臨，宋傾城給護工阿姨放了幾個小時的假，上半夜由她在這裏守著，叫護工阿姨下半夜再過來換自己。兩個人輪流守在這裏的話，相對來說都還有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躺在病床邊居然睡著了。
在睡夢中，有一隻大手，好像在輕柔地揉著她的發頂，有一雙溫柔的眼睛，也在默默地望著她，慈愛又溫暖，她知道，這是媽媽的手，媽媽的味道。
“城城……”
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蕩起來。
她知道，這是母親熟悉的喚聲，也隻有她的母親才會這麽喚她，在學校裏，她的同學和朋友們都是叫她傾城。
隻是，母親的嗓音，為何變得這麽嘶啞？
等等，母親不是還沒有醒過來嗎……
一個激靈，她突然醒了過來。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因為隻有在夢裏，她的母親才不是那個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植物人。
她不敢睜開眼睛，因為現實太殘酷，她寧願將這個夢，留得時間長一點。
“城城……你醒醒……”
那個嘶啞暗沉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這一次，更加清晰。
接下來，宋傾城感覺到自己的頭上，真的有一隻大手，在溫柔地揉著她的發頂，這是她的母親最愛做的動作之一。
觸感，那麽清晰和真實……
“媽媽……”她驟然抬起頭，忍著脖子上的酸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然後整個人就被一種巨大的喜悅，瞬間包圍。
原本躺在病床上合著眼的母親，這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正溫柔含笑地望著自己。
還有那一雙大手，也隨著她抬頭的動作，滑落下來，最終落在了雪白的被單上麵。
但是手指呈微微彎曲的弧度，有了意識的支配。
“媽媽，您終於醒過來了麽……”眼眶一熱，宋傾城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忍不住淚流滿麵。
“城城，別哭！”
躺在病床上的宋夫人，看見女兒消瘦的模樣，滿眼的心疼。
“好，媽媽，我不哭，你能醒過來，真是太高興了，我這是高興地喜極而泣！”宋傾城抹啊抹，結果抹了一臉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