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不喜歡
就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她猛然一個激靈。
自己在想什麽呢!
這樣回神,就見赫連嘉靜已經被章魚怪的觸手吸抓了起來,血腥刺激了章魚怪,它那恐怖的嘴巴,一翕一合,露出了恐怖的,密密麻麻小山一般的牙齒。
一般的章魚怪隻有一對角質齶及銼狀的齒舌用以鑽破貝類,刮食其肉,但這隻竟然與一般陸地野獸一般,嘴邊長出如此密集的牙齒,定是五級左右的章魚怪!
想到這裏,沈越溪眉毛眼睛一沉,六戊九變運轉,一股紅色的光芒陡然升騰了起來。
章魚怪似乎感受到了威脅,猙獰的臉看向了沈越溪,卻不忘用觸手將赫連嘉靜緊緊的吸附在身後。
在水中行動不便,就是殘影也不能施展,但是這些阻止不了她救赫連嘉靜的決心。
若不是赫連嘉靜,此刻被章魚怪準備吞噬的,就是自己了吧。
她的身影如一道紅色的利刃,突兀的擊向章魚怪大張著的嘴。
章魚怪見她如此,一副你找死的模樣,大大的張開了嘴。眼瞅著沈越溪就要犯傻了一樣衝到章魚怪的嘴裏。
就在電光火石間,紅色的光芒乍然再次閃現,竟無聲無息的割斷了纏著赫連嘉靜的章魚怪的觸手。
“嗷嗚……”章魚怪大叫一聲,整個身子顫動起來,大張的嘴狠狠的咬下,似乎是咬到了沈越溪一般。
但是毫無觸感的咀嚼讓它立刻意識到了問題,醜陋的複眼,發出危險的光芒,看向它斷掉的觸手。
隻見剛剛還在自己嘴邊的沈越溪,不知為何,竟然站在自己斷掉的觸手旁,而她的懷裏,還扶著險些被吃掉的赫連嘉靜。
它吞噬的,隻是六戊九變下的幻影而已。
赫連嘉靜被救,不敢怠慢,連忙指了指頭頂,示意趕緊上去。
沈越溪自然知道,這水下是章魚怪的天下,二話不說,抱著赫連嘉靜就往上遊。
但章魚怪斷了兩根觸手,到手的食物要飛,它怎肯罷休。
“呼呼……”忽然一陣漆黑的煙霧就從它嘴裏冒了出來。
“不好!”沈越溪心中暗自大叫,六戊九變瘋狂的運轉,一把將赫連嘉靜扔了出去。
此刻能上去一個算一個,一旦周圍的水麵被這章魚怪的墨汁汙染,可救連上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是,就在她甩出赫連嘉靜的瞬間,赫連嘉靜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緊接著一股青色的鬥氣閃耀起來,仿佛一盞燈點亮了整個黑暗。
沈越溪抬頭,就看到赫連嘉靜堅毅果敢的眼眸,那雙眼睛分明在說“要走,大家一起走!”
血水從她身上不斷滴落,她的臉色慘白的仿佛快要透明了。可是,她依舊死死的抓著沈越溪的手不放,即便此刻一過,她們可能都要淪為章魚怪的盤中餐。
因為墨汁的範圍,她們會被麻痹,漸漸失去行動力。而章魚怪正好相反嗎,感知會突兀的敏銳。她們有任何的異動,章魚怪都會第一時間知道。她們隻要想攻擊,章魚怪就可以根據她們動作的水流波動,飛快的將她們擊殺在這黑暗中。
“不會死的!”沈越溪看著她的眼睛,心中驀然升起這個想法,緊接她閉上了眼睛。
“唔……”赫連嘉靜以為她要放棄,連忙叫著,但是她在水中不能張嘴,隻能發出驚異的哼哼,想要讓沈越溪不要放棄。
可就在瞬間,沈越溪閉著的眼睛驀然張開,赫連嘉靜一愣,就見沈越溪碧水般的眸子突兀的充斥著一種暴戾的赤紅,緊接著,她光潔的額頭,一個淺淡的圖騰驀然亮了起來。
就在圖騰亮起的瞬間,她周身紅芒洶湧而出,帶著一股毀滅的力量,章魚怪強橫的墨汁世界突兀的好像遇到了清道夫,被紅光波及之處,立刻消散無蹤。
“轟!”巨大的紅芒飛快的散開,赫連嘉靜眼中寫滿了震驚,一股絕對的威壓陡然籠罩下來,那章魚怪竟然急速的向遠方跑去。
沈越溪見章魚怪跑掉,周身的氣勢驀然弱了下來,就在弱下來的同時,身子一沉,朝著更深的水下跌去。
赫連嘉靜死死的拉著她的手,青色鬥氣再次閃耀開來,猛地一咬牙,青色鬥氣淺淡的托起沈越溪的身子,一下子將她拋出了水麵,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滿臉的焦急。
看到有人出水,立刻灑下一張漁網,將沈越溪穩穩的套住,繼而拖到了畫舫上。
“小姐,小姐!”那老人拉回沈越溪,忙不迭的大喊著,將網灑向了幾欲沉下去的赫連嘉靜。
“咳咳……”沈越溪感到一股辛辣的水流滑入她的咽喉,直衝她的肺腑,她立刻睜眼,就看到赫連嘉靜驚喜的麵容。
“你醒了!”
“珍靈,珍靈郡主呢?”沈越溪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一切,立刻坐了起來,一把握住了赫連嘉靜的手。
“沒事,她隻是受了驚嚇,在隔壁的房間休息,葛大爺在照顧她。”赫連嘉靜柔聲。
沈越溪心中一鬆,定睛就知道他們還在畫舫上,之前她們玩的高興,畫舫就開的有些遠了,此刻隻怕也沒返程。
她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才發現赫連嘉靜身上纏了好幾處繃帶,她曾經羨慕的過的她的手上,也幾道細小的傷口。
“你……”她頓時想起了水中的一切,以及那雙打死也不會放棄的手。
那樣明亮的眼神,不知為何竟仿佛與她重合一般,讓她莫名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赫連嘉靜一下子就急了,生怕她被章魚怪刺激的留下了什麽後遺症一樣,一把抓住了她。
“我沒事。”沈越溪看她這般反應,心中的暖意更濃。
“沒事就好。”赫連嘉靜長舒了一口氣,又端起先前的碗:“先把薑湯喝完吧。”
“謝謝。”沈越溪說的認真。赫連嘉靜當初以命相搏,隻為救自己,這一份感動,豈是她一個謝字說能報答的。
“你不必這麽客氣的。這裏往日根本不會有章魚怪,定然是我二娘在背後搗鬼,我其實該說對不起的。”赫連嘉靜眼神沮喪,繼而看著沈越溪:“你,還會當我是朋友嗎?”她的眼神有一絲隱忍的痛楚和期待。
“說什麽呢,我們一直是朋友!”沈越溪堅定的看著她。
若說之前,她和赫連嘉靜隻是流於表麵的情誼,那這一刻,就是過命的交情了。日後若赫連嘉靜有難,她絕不袖手旁觀!
“真的!”赫連嘉靜的眼睛立刻亮起起來。
“真的。”沈越溪笑,她喜歡現在的赫連嘉靜,看起來親切的沒有距離,不像以前看到的那樣,端莊舒服,卻沒有人情味。
“你的步搖!”她笑著,驀然發現赫連嘉靜那隻步搖上的珍珠掉了一顆。
“這個?”赫連嘉靜下意識的伸手抽出了發間的步搖,正是號稱禦千行送的那一個。
“珍珠不見了。”沈越溪不禁歎息,心中有一股濃重的歉意。如果赫連嘉靜不是為了自己,也不至於連王尊的步搖都毀了。
“這種東西,不要在意。”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赫連嘉靜無所謂的隨手將那步搖扔在了地上。
“桄榔”那步搖的頂頭處的碧玉發出碎裂的聲響,瞬間變成了一地的渣滓。
“你!”沈越溪大吃一驚,若是禦千行送給自己的東西,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一個步搖而已,你這麽在意做什麽?”赫連嘉靜倒是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這,這不是王尊送你的嗎?”沈越溪連忙幹笑著掩飾。
“嗬嗬,他那樣的人,什麽都能拿來利用,這樣的人給的東西,不值得珍惜。”赫連嘉靜說的滿不在乎,但嚴重閃過的一絲厭惡卻不容作假。
沈越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不是你的未婚夫麽,你,你不喜歡他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心中卻有些按耐不住的雀躍。
“我們不過政治聯姻,我為何要喜歡他?嗬嗬,他們那種一切都為了權利的人,根本不會在意任何女子的感情。我於他,不過是權衡利益的一個砝碼而已。”赫連嘉靜說到這裏,眼神中有了一絲痛處。
“你不喜歡,為何不退婚呢?”沈越溪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了口,話一出口,立刻心中一驚,捂住了自己的嘴,抱歉的看著赫連嘉靜。
“沒關係。我也想退婚,但是,我不能。”赫連嘉靜說道這裏,忽然起身,打開了窗戶。
窗外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給瀲灩的湖水撒下了一層奢華的紗帳,看得人內心蕩漾。
“我何嚐不想與心愛的人泛舟湖上,洗手羹湯,為他織布縫衣。但是,我從出生起,就成為我爹和攝政王他們利益的砝碼,你知道嗎,越溪。”赫連嘉靜說著,猛然回頭看著沈越溪。
沈越溪看到她眼中淚光閃爍:“他和我爹兩種勢力,互不信任,我就是他們夾在其中平衡的棋子。我嫁入皇室,代表著赫連家的勢力融入了皇室。而他娶我,又何嚐不是,看中了我赫連家的勢力,以我製衡我爹。”
“靜姐姐……”沈越溪一時五味陳雜。她如何不知道這是一場權利的博弈,就如她曾經必須要嫁入皇室一樣。
沒有感情的政治聯姻,就是如此。她替赫連嘉靜難過,但同時,心中卻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喜悅。
禦千行不喜歡赫連嘉靜,赫連嘉靜不喜歡禦千行,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若赫連嘉靜喜歡禦千行,她才真的是要痛苦為難死了。
可是,為什麽看到這樣的赫連嘉靜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因為她不快樂,她沒有自由,她像一個玩偶被捆綁在別人的利益上,失去了應該有的快樂。
“我會讓你解脫的。”沈越溪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