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陰謀(三)
“姐姐,我心中有個疑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沈越溪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深夜至此,看來對你很重要呢,你說。”赫連嘉靜正色。
“靜姐姐你原來也是住過清韻殿的,跟王尊也關係極好,為何突然搬出去了呢?”沈越溪直接開口,目光堅毅的看著赫連嘉靜。
“哦,是這事啊。”赫連嘉靜淡淡一笑:“妹妹已經聽說了嗎?”
“是的。”沈越溪看著赫連嘉靜。
“說起來,不怕妹妹誤會。當初我對王尊也是仰慕已久。我們待字閨中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呢?”赫連嘉靜說到此處,眼中一抹傷痕。
“王尊年少有為,足智多謀,是曆代禹虛海閣最有為的明君,我能嫁給這樣的人,自然是高興的。然後接到可以提前入住清韻殿的消息時,我簡直受寵若驚。”
沈越溪心中微痛,禹虛海閣民風開放,是允許未來的王後提前入住清韻殿的。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相敬如賓,我覺得很好,但他並不碰我,我隻當他是謙謙君子,對他更加傾慕,每日下廚為他做菜,以討他歡心。誰知,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出來的樣子。
他從未喜歡過我,更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他接我入住清韻殿,不過是以此要挾我爹的勢力不要輕舉妄動。當時他的基業沒有徹底穩定,我爹就是他最大的障礙。
可憐我爹知道我喜歡他,一直不肯告訴我真相。”赫連嘉靜說到此處,眼中已有淚光。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沈越溪心中一緊,這樣的情況,豈非和自己現在很像,隻是禦千行最起碼還會對自己溫存。
“後來我不過是無心聽到了她和十二羅刹的談話,對我赫連家不利,他發現之後,掀翻了飯桌,揚長而去。
那時我不相信著一切是真的,自欺欺人的挽救著我們的關係,可是有一日我爹卻神色嚴峻的讓我回府去。我不肯,他這才將一切告知於我。
他從頭到尾,都是以我在要挾我爹,對我笑,對我好,不過都是利用罷了!”赫連嘉靜說到此處,一副看透了炎涼的表情。
“千行,千行他不會是這樣的人。”沈越溪猛然站起身。禦千行冷漠霸道,做事果決,她不相信他會如此卑鄙的利用赫連嘉靜做威脅。
他自來頂天立地,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嗬嗬,妹妹你問我說,信不信自然是你的事情。我隻是可歎,我們命運竟然如此的相似罷了。”赫連嘉靜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也不強求沈越溪相信,隻是淡淡的歎息。
沈越溪一時心亂如麻,呆呆的坐在赫連嘉靜對麵,她相信禦千行,相信禦千行,但是,相信禦千行豈不是就意味著赫連嘉靜說謊?
可是赫連嘉靜不喜歡禦千行,又何必要騙她呢?
“對了,妹妹,我其實之前一直想找你來的,但是你一入宮,我就沒法見到你,所以事情一直拖到現在。”赫連嘉靜見她呆滯,歎息一聲,轉移了話題。
“什麽事情?”沈越溪苦澀的牽動嘴角。
“你上次讓我查的圖騰一族,我有些眉目了。”赫連嘉靜安慰似的輕輕抱住她。
“什麽?”沈越溪精神驀然一震,清醒過來看著赫連嘉靜,心中卻有一種愧疚。
她最近一直惦記著禦千行的事情,竟然將爹娘的事情拋到了腦後,簡直就是大大的不孝啊。,“那個圖騰,我找了很久,隻是隱然得出,可能是上古一族的圖騰。”
“上古一族?”
“上古一族,是鴻蒙之間便有的族落。我們禹虛海閣和各個頂級國,都是他們繁衍了不知道多少代以後才衍生出來的。
傳聞她們掌握神奇的功法,和天地的秘密。但是他們隨時間的變遷,都隱藏在暗處,並不為人所知,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妹妹你額頭的圖騰,和瑤華一族的圖騰很像,我查過,須彌丹出現的時候,也有瑤華一族的痕跡。
至於你見到的那些壁畫,可能是個別出世的瑤華族人,思戀故鄉,所設置的小型祭台。”赫連嘉靜說著,腦中仔細回想著古籍上的記載。
若不是她一時動了心思,想到隱晦的上古一族,當真就錯過了。
那瑤華一族的記錄非常少,唯一可循的就是那個圖騰。
“竟然是這樣。”沈越溪吃驚。
“不過我隻能說是推測,因為兩朵圖騰幾乎相似,卻終究是有些差別的。”那古籍上的圖騰與須彌丹和沈越溪額頭的圖騰都有些微小的差別。
“差別?”沈越溪一愣。
“這裏的花瓣線條是扣進去的,你眉心和須彌丹上的,卻是翻出來的。”赫連嘉靜體貼的拿出紙筆,給沈越溪畫了出來。
沈越溪定睛,眼中一亮,這圖騰怎麽跟皇甫天給自己的那個小盒子的圖騰一摸一樣?
她當時沒有細看,現在細看對比一下,確實隻有那個小盒子上的圖騰和這個圖騰是一樣的。
“這一族群有可循之際嗎?”沈越溪皺眉,看向赫連嘉靜。
“現在還沒有,但是我會仔細查詢的。越溪妹妹你不要著急。”赫連嘉靜安撫著她。
沈越溪疲憊的點了點頭,已經打定主意,明天起,她要閉關!
“妹妹,這是我在廟裏求來的護身符,本來是想和消息一並告訴你,但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倒是趕巧了呢。”赫連嘉靜說著,將拿出一個刺繡精美的香囊遞給沈越溪。
沈越溪看到裏麵赫然放著一張平安符,不禁心中感動,當即掛在腰間:“有勞姐姐費心了。時辰不早了,就不打擾姐姐休息了。”沈越溪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赫連嘉靜。
她溫婉大方,時刻還惦記著自己,自己卻無力回報她這份友情,心中不免覺得有些虧欠。
“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還分什麽你我。”赫連嘉靜溫柔的握住她的手,沈越溪感激的點了點頭。
禦千行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日後,再過半個月,就是新年了,到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慶。
他一回來,一身盔甲都來不及脫,直奔清韻殿,卻被輕兒告知,沈越溪在閉關。
禦千行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收斂了情緒,回了寢宮:“司恭。”他大喝一聲,司恭立刻應聲而出。
“她近日如何?”
“一切如常,隻是,跟赫連嘉靜走的比較近。”司恭沉聲。
“什麽?”禦千行臉色一變,赫連嘉靜陰魂不散,竟然還敢追到宮中來不成?
“恕屬下多嘴,王尊,赫連嘉靜當年下毒我們雖然沒有抓住把柄,但是多年來幾乎可以肯定,確實是她所為,沈越溪跟她相交甚好,是不是也……”
“不,她不會的。”禦千行肯定的打斷了司恭的話:“她隻是太過單純,隻怕被赫連嘉靜迷惑了罷了。”禦千行說到這裏,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懊惱。
“王尊,王尊,不好了,娘娘,娘娘吐血了!”輕兒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站在寢宮外喊著,因為侍衛攔著不讓她進,她隻得如此。
“什麽!”禦千行一拍桌子,整個人已風一般衝進了清韻殿。
沈越溪自打閉關以來,一直心緒不寧,整日昏昏沉沉,隻覺像在夢中,卻如何都醒不過來,而且心中抑鬱非常,好像有一隻手在若有似無的擾亂著她的進度。讓她時不時想起禦千行的事情。
今日正是關鍵時刻,眼瞅著她就要突破瓶頸,進入六戊九變的第二層,那一直撩撥的氣息卻猛然加重,她一個失神,竟然走火入魔!
若不是她及時收住內力,整個人必然內息紊亂,爆炸而死。饒是如此,她渾身筋脈重傷,整個人跌倒在地。
“越溪!”禦千行趕到的時候,隻見沈越溪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
“青艾,青艾!”他大叫著,一把抱起沈越溪。
沈越溪感覺到他,努力的睜開眼,看著他,嘴裏張合著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青艾!”禦千行的聲音像一隻野獸一般嘶吼著,驚得司恭一時恍惚。
“王尊,青艾還得半日才會回來。”
“要他現在,立刻,馬上回來!”禦千行雙眼通紅,驚得司恭一個趔趄“屬下現在就去接替他。”
他飛身而起,心中卻動蕩不已,今日自己似乎闖了大禍。王尊向來冷靜,縱然發現自己身中劇毒,活不過三年,也不曾如此激動過。這個女人對王尊,很重要。
難道,青艾說的是真的!
司恭冷汗涔涔,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啊。
禦千行將沈越溪抱上床,想要用鬥氣吊著她的命,但是紫色鬥氣剛一進入她的身體,就被一股力量瘋狂的推了出來,於此同時,她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呼吸幾乎聽不到,禦千行大驚,連忙收回紫色鬥氣。
青艾趕回來的時候,不禁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王尊,他們的王尊像一隻幾欲發瘋的獅子,雙目赤紅,幾乎是一把將他抓住扔到沈越溪的身邊的。
青艾從小到大,何時見過禦千行這般模樣,哪裏敢怠慢,立刻鬥氣運轉。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禦千行緊緊的盯著青艾,良久,青艾收回鬥氣,臉色慘白的看著禦千行。
“怎麽樣?”禦千行急切的抓住他的肩膀。
他躊躇著,卻還是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沈姑娘性命無憂,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