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真實目的
不過，事實讓裴若舒意外了。從始至終，麵前這丫頭的臉上就看不出任何變化，一絲一毫也沒有。不論是她聽到B城菜還是那些風土舊事，完全就像事不關己一般，跟著她一道說說笑笑。
她難道……真的不是嗎？
不，她一定是。
即便所有人都認為她不是，但是裴若舒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曾見過那個叫妙妙的小女孩，乖巧可愛，靈動清潤。雖然在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出半點她父親的痕跡，但是卻如她母親一般，如出一轍。
每每看到簡如琢，裴若舒都會依稀想到記憶深處的那張熟悉的臉。帶著淺淺的笑意，頑強的韌勁兒，卻也難掩眉宇之間的離愁別緒。
如果她還在的話，現在應該會開心很多了吧？畢竟有那麽優秀的一個女兒，總歸不用自己再去承擔那些風風雨雨。
可惜了。
“小姑姑，您在想什麽呢？那麽出神？”簡如琢俏皮地笑了笑，伸手在裴若舒眼睛前頭晃了兩圈。
裴若舒瞬間回神，勾唇笑道：“沒什麽，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想來你對B城的菜色沒什麽了解，不如這餐飯都聽我的？”
“那必須的，全憑姑姑做主。”簡如琢笑的眼睛彎彎，眼睛裏猶如裝載著一麵玻璃做的盔甲。
看吧，果然還是她太樂觀了。本來以為裴家小姑姑已經丟掉了試探她的想法，可沒想到並沒有，隻是耐心了一些，手段更高端了一些而已。
在簡如琢看來，裴若舒是個非常敏感的女人。所以她努力放空著自己，努力扮演好自己現在的身份角色——努力讓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聽了簡如琢的同意，裴若舒擺手叫來了侍應生，隻說了兩個字：“照舊。”
侍應生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儼然看得出裴家小姑姑真的是這裏的常客。
不過多時，菜肴上桌。每一道都帶著濃烈又熟悉的香氣，勾引的記憶當中塵封的那些東西蠢蠢欲動。
簡如琢微微半垂著頭，看似在認真看著眼前的碗碟，實則她睫毛微抖，心裏有些不踏實的預感。
眼下的這些菜，誠如裴小姑姑所說，是B城最地道的菜肴。她從小就吃這些東西長大，記不錯，也認不錯。但問題是，這些菜的配菜方式，擺盤習慣，也都跟小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怎麽可能？！
難不成……難不成是……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旁側傳來：“裴小姐，今天這些菜您還滿意嗎？聽說是您招待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所以特地讓老婆子我來問問您的意見。”
“張婆婆，您知道的，我對您的手藝向來是讚不絕口，每一次都恨不得把舌頭一起吞下去，怎麽可能有什麽意見呢？不過我這個小女朋友，可是第一次來咱們店裏吃老菜色，不曉得她吃不吃的習慣，您不妨直接問問她……哦對了，她姓簡。”
“簡小姐，您快嚐嚐看，看看是不是適合您的口味。裴小姐還是頭一回帶朋友過來，您可一定要實話實說，可別看著她的麵子。”
她話音剛落，簡如琢倏然抬起頭來，衝著裴若舒笑了笑，說道：“小姑姑，您這朋友可是太客氣了。張婆婆，我這就嚐。”
“好……”就在簡如琢抬頭的一瞬間，正打算再說點什麽的張婆婆瞬間失聲，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身邊，雙眼大睜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你是小小姐？！”
“啊？”簡如琢愣住了，臉上的茫然渾然天成，“張……張婆婆，您這是怎麽了？小小姐是什麽？那個，我姓簡，不姓肖……”
“小小姐！你是小小姐！你一定是小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死，你肯定沒有死！那些殺千刀的都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
張婆婆的胸口起伏劇烈，足以見得此時此刻的情緒到底是何等的激動。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裏再度見到自己日夜掛念的小人兒。哪怕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哪怕已經十幾年未曾謀麵，可她一眼就知道，這一定是她！
“老人家，您真的認錯人了，我確定跟您從來都沒有見過麵。您不要激動，平複一下心情好不好？”
眼見著張婆婆哭得淚如雨下，簡如琢心中並不好受。但她強打著精神，抽離自己扮演著應該扮演的角色，不敢有絲毫差池。
“不，你就是，你一定是！你就是妙妙小姐，我肯定不會認錯，肯定不會！”
“您真的是認錯了啊。”簡如琢無奈的歎了口氣，適時擺出了一種慈悲的尷尬，“那……如果您真的覺得我像您認識的那個人的話，如果這樣能讓您舒服一些的話，那您就姑且把我當成她吧。”
“小小姐，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啊！為什麽都說你已經死了呢？”
張婆婆的情緒，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平複，甚至還引得外麵的食客探頭探腦地試圖圍觀。
裴若舒見簡如琢這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心中也是無奈，隻能衝著侍應生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暫時把張婆婆攙走。
裴若舒承認，在這家餐廳吃飯才是她今天約簡如琢出來的預謀。她覺得簡如琢一定是妙妙，可若就隻是這樣追問的話，八成也追問不出任何實質性的結論。想讓她承認，就必須得下點猛料。
餐館主廚的這位張婆婆，早年是季家的傭人，後來經過了那件事後離開了季家，被餐館主人收留，從那之後就在這兒安家落戶。她一直照顧著季家人的飲食起居，尤其是從小帶大了季家的兩個孩子。無論是大少爺季懷城，還是小小姐季懷瀾，都跟這位姆媽感情深厚。
原本以為，在這麽猝不及防的必殺技之下，簡如琢多多少少會招架不住，露出一些馬腳。可沒想到，她的所有一切表現，都如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每一處表現都沒辦法讓人挑出丁點毛病。
難道，真的不是嗎？
即便如此，裴若舒還是沒辦法就這麽下這樣一個結論，畢竟這個結論於她而言，有些……太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