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兄弟對峙
當一個孩子太懂事的時候，往往就會讓人有一種懂事到心疼的感覺。就像家長都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一樣，懂事的孩子也不願意給家人增添任何負擔——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儼然，簡如琢就是這麽個懂事的孩子。
因為不想讓家裏人擔心，所以選擇留在B城。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她能在被分手之後直接回家的話，恐怕也不會出現後麵這些讓人瞠目結舌的因果。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還真的沒有責怪她的理由。
但是。
“可你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麽胡鬧吧？！連對方是個什麽人都不知道，就敢去領證？你知道你們兩個的婚姻關係是受法律保護的嗎？就算是對方有任何要求，那也是合理合法的正當要求，明白嗎？！”
簡不謙一張俊臉仍舊不太好看，他是個律師，從小也沒少跟這丫頭說些有關法律的東西，讓她保護自己。如今看來，這丫頭是都當了耳旁風了？！
“我錯了……”簡如琢癟了癟嘴，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回道。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是非好歹，也不是不知道應該怎麽保護自己，可就是……就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就很篤定地做了當時那個決定。
的確，有一點想要報複的心態，可也並非全然是因為這種心態。歸根結底，應該還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磁場吧？她似乎在某一個瞬間，冥冥之中感覺到了麵前的那個叫裴尚予的男人，是值得信賴的，是沒有危險的。
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
好像從最開始，她就沒有覺得他是個壞人。即便兩個人之間發生的故事那麽狗血，有點啼笑皆非。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事實也證明，她的直覺沒有錯。
“還有你。”簡不謙還是舍不得對寶貝妹妹發火，注意力轉移到了一邊的簡不讓身上，“你知道了為什麽不說，居然還放任著她那麽胡鬧，甚至還站到了她那一邊？！”
簡不讓被數落地縮了縮脖子，小小聲開口回道：“我也不想這樣的……”
“那是為什麽這樣了呢？”
“就是因為沒想好怎麽說，後來又出了點別的事兒，我就……”
“你就忘了是嗎？你就覺得妹妹的幸福不重要了是嗎？”
“不是這樣的！”
簡不讓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麽委屈過，被大哥跟審犯人一樣審，就像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他更受不了的是簡不謙的措辭，什麽叫覺得妹妹的幸福不重要？他有資格衝他吼這種話嗎？
“拜托你看看清楚，小琢現在不幸福嗎？你從哪裏看的她不幸福呢？我好像從來沒見她那麽開心過，也沒見過她被除了我們之外的另外一個男人嗬護的那麽無微不至過。”
簡不讓一字一頓，定定地注視著簡不謙的雙眸，臉上是不太常見的嚴肅正經。
“沒錯，她這個決定的確是冒險又武斷。可這一局，目前來看她賭對了啊，不是嗎？裴尚予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這幾天也接觸過，了解過，調查過。雖然他的確有些地方讓我不爽，但是我敢說，在同齡人當中，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優秀的人了。”
簡不謙愣住了——這還是他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眼光比天高的弟弟說出來的話嗎？那個裴家小子難道就真的這麽優秀？
“我們的本心，不都是為了小琢幸福嗎？可她現在已經自己找到了，為什麽非得弄得場麵那麽難看呢？”
簡不讓越說越激動，似乎某一個閘門被打開了一樣，就連簡如琢暗中拉他袖子，讓他冷靜一點不要再說了，也沒有被他理睬。
“簡不謙，既然今天你質問我，那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問問清楚。”他目光灼灼，“你為什麽一直瞞著我們，為什麽一直裝作跟季家沒有聯係，你為什麽明知道季懷城在想什麽做什麽，卻一個字都不跟我們說？！你這樣又算什麽呢？你還當我們是家人嗎？！”
這一番話，壓在簡不讓心裏頭很久了。
自打那天他知道了過去那件事的前後因果始末之後，就一直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壓在胸口，稍微一注意就讓他喘不上起來。
他跟簡如琢的感覺不同，完全不同。他不是站在簡不謙身後，被保護的那個對象，而是站在他身邊，共同保護親愛的妹妹的戰友。
這麽多年來，始終覺得是完全一條心的戰友，突然之間被告知對方其實已經通敵多年——請問，誰能接受的了？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哪怕簡不謙出於好意，哪怕這種隱藏背後的事實是好的事實，可是，就非得瞞著他嗎？換句話說，就覺得他是那麽信不過嗎？
這三十年來，簡不讓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任何失敗。但是因為這件事，他第一次萌生了對於自己的懷疑。他想，自己在家裏人眼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角色呢？還是小時候那個不成熟不穩重的小屁孩嗎？
聽了簡不讓的話，簡不謙的眼神並沒有震驚，反倒平靜的像是意料之中一樣，最後暗淡了下去。
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聽阮嵐宜從失神當中回過神來，輕聲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什麽？小謙知道什麽？他跟季家有什麽牽扯？”
顯而易見，她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這倒是讓簡不讓心裏頭稍稍多了一點平衡，如果事實告訴他家裏頭真的隻有他一個傻子不知道的話，那才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媽，我……”
“閉嘴，讓他說！”阮嵐宜的音調突然拔高，直接打斷了想要說些什麽的簡不讓的話，目光一直定格在大兒子身上。
簡不謙沉默著，在並不算明亮的光線下，看不太出他到底在想什麽，或是沒有在想什麽。
就在氣氛不可控製地陷入膠著壓抑的境地當中時，安靜的走廊裏突然想起了腳步聲。
由遠及近。
“您別逼大哥了，還是我來說吧，舅媽。”
季懷城的身型出現在視線當中，緊抿著嘴角，卻能看到因為最後那個稱呼，他雙眸深處最劇烈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