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漆木
仙島上的生物大部分都是自願跟隨仙人來島，而非自幼生長在島上。若是這些生靈莫名地被奪去生命，那也太不公平了。
但是雲水揚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隻是向墨鷺羽道了謝。雲水揚看了看四周，都是枝椏橫生，但也能看到一些鳥類了。
雲水揚問道：“黑水崖一向以來如此嗎？”
墨鷺羽點點頭道：“黑水崖自有黑水崖的生存係統。在這住久了，看到靈山這樣的好地方，還真是忍不住想要搶過來。”
“墨王說笑了，”雲水揚忽然看到崖頂有一顆要有幾十人合抱的黑色古木，便指著那棵樹問道：“那棵樹怎麽那麽大？”
“啊，那棵是漆老爺，那是黑水崖的所有生靈來源。”
雲水揚摸不著頭腦，問道：“來源？”
墨鷺羽點點頭，眼神變得迷離起來，“沒錯，這裏所有的生靈都由它孕育而生。”
“還有這等事？”靈山並沒有那樣的樹，雲水揚頓時感興趣起來。
“也是，據我所知靈山並沒有這樣的古木。我也說不清它是何時生長在這裏的，反正我出生的時候它就是這個樣子。從沒有人見過它從前的樣子，它知道關於黑水崖的所有事。”
雲水揚作勢就要往上爬，說道：“那可真要見識一下了！”
墨鷺羽趕緊拉住她道：“你現在力氣還沒恢複，怎麽就亂爬啊！”說著就把雲水揚一把拉到懷裏，三步兩跳的就登上了崖頂。
雲水揚好奇地走出一步，又回頭看看墨鷺羽。墨鷺羽笑著點了點頭，雲水揚才走到古木前，忽然就雙膝跪地了，叩了三個響頭。
墨鷺羽一看，趕緊要上去拉，雲水揚擺擺手示意他站到一邊。隻聽雲水揚雙手並攏，緩緩說道：“靈山妖王雲水揚，拜見漆老爺。今日水揚唐突拜訪，還請贖罪。水揚與墨王擅自立下血誓，為保家園平安，還請您諒解。”
古木卻依舊不發一言，漆黑發亮的枝條在風中緩緩晃動，墨鷺羽要上前把雲水揚拉起來，輕聲勸道：“你不必如此，漆老爺平時為人很好的。”
雲水揚知道要取得黑水崖的首肯，就必須取得這位元老的信任。她推開墨鷺羽，又叩了三個響頭，繼續說道：“數千年來，仙妖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瀛洲木仙人屢次來犯黑水崖和靈山，晚輩實屬無奈，如今才成立盟約，請元老諒解！”
墨鷺羽看到雲水揚雙手合十跪著的樣子，像是真心在為黑水崖虔誠祈禱，不禁心中一動，他還要來勸，雲水揚擋開他輕聲道：“你懂什麽，你現在私自讓黑水崖屈尊與其他妖山捆綁在一起，漆老爺不知怎麽想！”
這時，漆老爺忽然打了一個哈欠，渾厚蒼老的聲音言道：“小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麽？”
雲水揚又把剛剛自己說的話複述一邊，過了一會，漆老爺才開口，聲音嚴肅了很多：“你與黑水崖結盟，可做好了心理準備？”
“晚輩心如磐石，不再轉移。”雲水揚目光灼灼地望著漆老爺。
忽然間，一根藤條措不及防地朝雲水揚抽來，雲水揚身上力氣還未複原，那藤條又粗來勢又快，自然抵擋不了。墨鷺羽剛想上前阻攔，手腳不知何時已經被藤條纏住。
那根藤條就這樣朝雲水揚的腰部狠狠抽了一記，雲水揚一個不備，摔倒在地，又很快跪直了身體。
墨鷺羽在一邊叫道：“漆老爺！打不得！”
漆老爺怒道：“怎麽？現在就學著吃裏扒外了？看了美貌女子就挪不動腿！”
漆老爺短短幾句話卻把墨鷺羽噎得說不出話來，確實墨鷺羽對雲水揚有好感，一大部分就是因為她的美貌。
雲水揚立刻叩頭道：“晚輩但領前輩責罰！”
接著，又是一根藤條抽打下來，雲水揚背部的衣服被抽開一條縫，墨鷺羽在一邊看著不忍，辯解道：“結盟之事是我先去靈山挑起的，今日水揚來隻不過是商討事宜。她剛剛治理了沼澤，現在正是渾身乏力，還請老爺手下留情啊！”
漆老爺冷哼一聲道：“我確實老糊塗了，但不至於眼不明，”他頓了頓，用藤條縛住雲水揚的雙手，問道：“那條金龍是什麽來頭？”
雲水揚剛剛經受百年藤條的抽打，又沒有內力護身，嘴角邊早就溢出了一絲鮮血，她故作弱態道：“龍兒是我撿到的，我將它養大，它絕不會對我有二心！”這兩句話倒是雲水揚的肺腑之言，說的誠懇激昂。
“金龍本是邪物，不存善心。如今它依靠著你，日後說不定連你都敢傷。”
雲水揚咬咬牙道：“它若是敢對黑水崖和靈山有一絲邪念，我必誅之。”
“哦？你可下得去手？我剛剛看你和它親厚的很呐。”
雲水揚憋出幾滴眼淚來，義憤填膺地說道：“家土麵前，何談感情？”
漆老爺忽然放聲大笑道：“小小女娃兒，口氣倒是很大！小子，你過來！”
藤條鬆開了墨鷺羽的雙手，墨鷺羽趕緊跪到雲水揚身邊，答道：“謹聽老爺教誨！”
“我沒什麽好教誨你的，我也不過是把老骨頭啦，再也打不動了。你要與靈山結盟也可以，但要答應我一件事。”
墨鷺羽恭敬地作揖答道：“請老爺吩咐。”
一根藤條伸出來，點在墨鷺羽的眉心上。墨鷺羽便聽到漆老爺對他傳音道：“你要答應我，若是情勢不對，想辦法破除血誓。”
墨鷺羽心中一冷，知道漆老爺說的“想辦法”是指殺了雲水揚。他麵上不表現出來，隻是叩了一個頭道：“我答應你。”
漆老爺藤條一甩，道：“我要休息了，你們走吧！”
就在墨鷺羽扶起雲水揚打算離開時，漆老爺忽然幽幽說道：“女娃，你要小心那條金龍。就算它不會背叛你，將來也會招來災禍。為它也是為你，少讓這條金龍在外走動。”
雲水揚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個“是”，由墨鷺羽扶著離開了。
墨鷺羽碰到雲水揚露出來的背脊，不禁手一縮，將披風解下來給她披上，略帶歉意說道：“漆老爺從來不那麽嚴厲的，不知今天怎麽了……”
雲水揚心想你瞞著他與別的妖山結盟，他不生氣就怪了。她打趣道：“原來那麽威風的墨王，在漆老爺麵前乖得就同一個小孩兒一樣。漆老爺說什麽，你就答應什麽。”
墨鷺羽聳聳肩膀道：“漆老爺才是名副其實的黑水崖之王，他的判斷從沒有出錯過，我自然不會違背他。”
雲水揚聽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說出剛剛漆老爺傳音給他的話了，便也沒有多問。這時，墨鷺羽倒是自說自話起來。
“我剛剛說過，漆老爺是黑水崖的生靈之源。相反的，黑水崖也是他的生命。”
雲水揚問道：“這從何說起？”
墨鷺羽無奈的聳肩道：“不從何說起，總之我出生起就是這樣。漆老爺終究老了，現在他嗜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越發少了。因此木仙人來攻之時，他拚命不敵。黑水崖遭到毒手，漆老爺也受了重傷。”
“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養好嗎？”
墨鷺羽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漆老爺現在一天內隻有一兩個小時是清醒的，到底年紀大了，看來是養不好了。”墨鷺羽握緊了拳頭，咬牙道：“就算是為了他，我也要向那木老兒討回公道。”
雲水揚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古木爺爺，想必墨鷺羽對漆老爺的感情也是如此。雲水揚鼻子一酸，低頭說道：“我們要加倍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