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醜態
低喃的悄聲逐漸擴大為喧囂聲,而同學們也都盡情聊起了天,好像已經忘記了剛剛的小插曲。
“喂,你笑什麽啊?”見同學們不再在意淩決,小雨小聲問道。
淩決擺了擺手,可還是掩不住笑容,“沒什麽。”
“淩決,喝酒嗎?”對麵的一位男生從桌子上拿起一瓶白酒,示意的問著淩決。
“喝啊,難得和同學們在一起。”淩決仍舊揚著笑容,貌似對那位男生的挑釁並不感冒。
隨後那位男生擰開酒蓋,斟滿了半杯,淩決接過後,順手拿起桌前的一瓶盒裝奶,“受不了這味兒,得除除。”
“我也是。”那男生也拿起了一瓶盒裝奶。
小雨望著淩決和同學們碰著酒,看著他們從互不言語到無話不談,冰冷的氣氛也漸漸變得容易接受。大概是酒精起的作用,最開始和淩決碰酒的那位男生和淩決顯得過分親密,好似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淩決也同他們一起歡笑,逗樂。
大概快到八點多的時候,不知誰先開的頭,說去唱K,而同學們也大都跟風喊著要去,接著便哄然走了出去。
“淩決,快點!”一位男同學回頭看到包房內隻淩決和小雨兩人,擺了擺手便出去了。
“喂,淩決,你沒事吧。”小雨拍了拍身旁的淩決。
“能有什麽事,又沒喝多少。”
微皺起眉頭,望著淩決的神態,和平時沒什麽太大區別,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我看你和他們喝了那麽多。”
掂起桌前的盒裝奶,淩決拔掉吸管,然後擠到碗中,忽然小雨聞到一股強烈的酒精味,不覺揚起笑容,“真有你的。”
和淩決走出酒店後,看到門前隻剩三四個同學,大都打車走了,而見淩決和小雨出來,友好的問候一聲,便攔下了駛來的出租車。
“這種感覺奇怪嗎?”望著迅速消失在視線內的出租車,淩決說道。
望著淩決怔怔了會兒,小雨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你虛偽嗎?”淩決目光未移,平靜的說道。
聽到的淩決的問題,小雨顯得很詫異,而一時間也不知該怎樣回答,若不承認的話則應對了虛偽,可若承認的話又顯得自己過於謙虛,思酌片刻,“我覺得虛不虛偽不是自己說的算,要通過他人的眼光……”
“別講那些大道理。”淩決打斷小雨的話,雙眸變得格外鋒淩,“葉羽曾說過,虛偽即是掩飾,即是麵具,也即是謊言。”別頭望向小雨,此刻的淩決,像是站立在冰川之上散發著寂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理論不過是現實的總結,對我們的影響微乎其微,要想變得深刻,隻有親眼見證。”隨後淩決揮手攔下駛來的出租車,打開後車門,示意小雨先進去,待當小雨坐入後,淩決手扶著車門附身輕聲問道,“當摘下虛偽的麵具後,你覺得掩蓋的是什麽?”
怔怔的望著淩決,小雨搖了搖頭。
嘴角咧開一抹鬼魅般的微笑,“是本性。”
不知為何,明明剛進去歌廳的時候被喧鬧的音樂充斥的耳膜,卻還是能夠聽到胸口處巨大的心跳聲,也許是淩決的話與自身產生共鳴的緣故吧,可雖說是這樣,卻想不起自己有什麽地方與之相像。
跟隨著淩決走在紫色幽光的走廊中,忽然看到一位男生半拉開包間門吼著服務員,隨後便揚起笑容和淩決擺了擺手,小雨這才發覺是班內的一位同學,叫什麽忘記了,不過對他一直都是拘束內斂的印象,今天的樣子倒是第一次見到。
進入包房後,小雨便看到有兩個男同學在吹啤酒,而一旁的同學則跟著起哄。環視了下整個包間,帶上自己和淩決,隻有十三四個人,看來有些人已經先回去了,而其他同學大都三三兩兩相互聊著天喝著酒,也有些拿著話筒唱著歌。
坐在靠門的沙發處,小雨顯得很是拘謹,緊靠著身旁的淩決。忽然郭宣菲走來,看郭宣菲的樣子也喝了不少,隨即坐在小雨身邊,說道,“剛剛你倆沒來的時候,那李帥竟和張穎表白了。”郭宣菲嗤了口氣,白了坐在一邊的張穎,接著繼續說,“真是服了,看上她哪兒了,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麽還會有人喜歡。”
忽然郭宣菲聽到有人喊自己,抬頭望向對麵的一位女生,似乎有什麽話要對郭宣菲說,隨即便快步走了過去。
身旁的淩決沒有言語,靜坐在原位望向屏幕處的影像。小雨抿了抿嘴唇,再次望向周圍的同學,竟看到一位女同學坐在一位男同學的腿上,摟著他的脖頸親吻著;下意識的避開,又看到一位男同學對著垃圾桶嘔吐著,衣領也被染滿渣滓;又望向另一邊,看到兩個男生嘴角叼著煙,跪在茶幾的兩旁,洗著撲克似是在玩什麽遊戲。地上的空酒瓶扔的到處都是,一些也被摔碎,同樣地麵也被酒所汙穢。別頭望向淩決,他平靜的樣子仿佛看不到周圍的一切。
“淩決,我們走吧。”小雨低聲說道。
而淩決,依舊無動於衷。
突然一位男生坐在了小雨的身邊,接著一把抓住了小雨的手,小雨被男生的舉動嚇到了,朝淩決又靠了靠,隨後那男生說道,“路小雨,其實……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我們能不能……”
嘭
忽的聽到一陣玻璃撞擊的聲音,小雨抬頭望向別處,不知是哪發出的聲音,而看同學們的樣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仍舊在做著自己的事。
應該是錯覺,小雨這樣想著。
嘭
又聽到聲響,小雨這才看到是淩決拿著空酒瓶在敲打著茶幾,不知淩決這是要做什麽,同學們也都停止了當前的動作,目光聚焦在淩決手中的酒瓶上,而一旁那個向小雨告白的男生,同樣也望向了淩決。
嘭嘭
淩決冷顏冰眸,仍舊在敲打著茶幾。
嘭嘭嘭嘭
玻璃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包間內顯得異常刺耳,同樣播放的曲目也不知何時被暫停,一切都仿佛時間靜止般,無人言語,也無人離步。
嘭嘭嘭嘭嘭嘭嘭
淩決敲打的頻率越來越快,好像所有人內心都非常的緊張,生怕手中的酒瓶會被撞碎。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似乎不止聽到自己的心跳,同學們的心跳聲都能夠聽到,哽了哽喉嚨,小雨目光呆滯的望著淩決。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氣氛越來越緊張,很多人閉上了雙眼,蜷縮起身子,怕在下一個瞬間聽到刺耳的破碎聲。
嘭
突然淩決將酒瓶放置在茶幾上,懸在邊緣處,接著淩決起身走出了包間外,而小雨回過神,也趕忙走了出去。
同學們的目光仍舊鎖定在酒瓶處,忽然一位男生嗤了口氣,罵道,“有病吧!”接著另一位男生跟風喊說,“和瘋子較什麽勁。”隨之包房又被歡悅的氣氛所掩蓋。
房門突的被打開,看到淩決手托著把手半開著門,而一時間又都靜下了聲,那兩個罵淩決的男生也下意識的朝後退了退,以為被淩決聽到了。
“小心。”淩決咧開一抹微笑,指著懸在茶幾邊緣處的酒瓶,隨後閉上了門。
啪!
酒瓶在同學們目光遙向淩決閉門的一瞬間摔倒在地,脆裂的聲響不禁使許多人驚叫了起來。
走出歌廳外,淩決揚起笑容對一旁驚魂未定的小雨說道——
“不同的環境生成一樣的聲響,反差的晝夜卻是相同的天空,而喧囂中的一點冰冷與冰冷中的一點喧囂,又有什麽區別,這一切,不過是我們自己在作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