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百姓如草芥？（求收藏，求推薦）
賊老天，當真是流年不利？
北鎮撫司中的劉守有看著押過來的刺客，在心中暗歎，‘我怎麽感覺陛下一登基，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接踵而來，自己到底還能不能混到退休？’
京師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中光線昏暗，其中一間布置得頗為舒適的牢房中，燃起了熊熊的火把，將整個牢房照得纖毫畢現。
勞煩中隻有兩人，隔著一張桌案，相對而坐。
桌案上擺著豐盛的酒菜，都是從京師有名的酒樓叫來的上等佳肴，不過兩人都沒動手，隻是靜靜的望著彼此。
“這桌菜可是花了我半個月的俸祿。”劉守有頗有些心疼。‘要不是為了我這顆腦袋，我才舍不得這般花費。’
刺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神態很輕鬆說道：“這酒喝著的確不錯，讓大人破費了！”
劉守有聽他說話，依稀是江浙一帶的官話，但其中也夾雜著隻言片語的京白。
看來在京師住過一陣子了！
劉守有啞然笑道：“我看你臉色雖有蒼白，但難掩剽悍之氣，且神態竟然有些隨意，好像自己不是身處龍潭虎穴般的錦衣衛詔獄中，而是在酒樓的包間中與好友推杯換盞。既然你有如此氣魄與膽識，做什麽不能成就一番大事，偏偏去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刺客抿了一口酒，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大人應該對‘倭寇’這個詞語不陌生吧？”
劉守有點了點頭，不解地問道：“如今不是已經煙消雲散了嗎？”
“哈哈哈……”刺客聽完連笑幾聲，“用不了多少時日，他們又會再次出現了。”
劉守有大驚失色，“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刺客又是一陣狂笑，笑的眼淚水都流出來了，“因為我就是那唯一一個從倭寇手中逃脫的人啊！”
“我給大人說個故事吧。有幾個村落坐落在漳州沿海，世代以捕魚為生。”
“因為倭寇橫行，村民開始背井離鄉，或去投奔親戚，或入城乞討，直到倭寇消失他們又再次回到了破蹂躪的家園，繼續如往昔的生活，當然他們其中也有許多人再也回不來了。”
劉守有眉頭微微蹙起，歎了口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是啊！”刺客聲音淡淡的，卻掩飾不住那絲悲傷“他們原本以為倭寇已去，從此便可平平安安地生活了。”
“哪曾想天不遂人願，”刺客說道這頓了頓，臉色陰沉似水，憤懣異常，“不！不是天！而是那些在朝廷中被稱為能臣幹吏的貪官汙吏，他們把這些村民當成了草芥一般的，隨意的殺掉了！”
劉守有聽完頓時像一截木樁一樣，被釘在了那裏，不敢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官軍扮作倭寇屠殺了村民？”
“不錯！”刺客眼中滿是淚水，“若是真的被倭寇所殺，別說這一千人，就是上萬人我也無話可說，因為這是漢夷之戰，他們乃是為大義犧牲！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在還回去便是了。”
“我明白了”劉守有看著刺客說道：“我說呢？一個能舞的起百十斤博浪錘的人，怎麽可能輕易從圍牆上摔下來，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讓陛下徹查這件事情！”
“是的！屠殺一事是由漳州知府張瑞圖一手策劃”刺客點了點頭，“我本名是章龍，以前是一名百夫長，效力在戚繼光將軍麾下。”
劉守有聽了卻搖了搖頭道：“光憑你這一麵之詞是不可能讓陛下相信的。”
“我有證據！”章龍抬起眼，望著劉守有說道：“在城南大時雍坊一家名為‘德馨客棧’的二樓第三個房間，進門走五步，撬開地板就能找到了。”
“你可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劉守有十分困惑，一個知府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畢竟這事就算是皇帝想要保他，朝堂的袞袞諸公都不會同意。
所以，一但事情東窗事發，他必死無疑。
一個知府若是好好幹，必定前途無量。沒必要如此行事啊。
除非有一夥更大的勢力在逼迫他做這件事情。
若是這樣，這灘渾水就要淹死好多人了。
“不清楚。”章龍搖了搖頭，“我隻是這次屠殺的幸存者，又恰巧遇到了被追殺的漳州府譚林參將幕僚陳團，我手中的證據就是他留給我的。”
劉守有趕忙問道：“那陳團現在藏身於何處？”
章龍歎了口氣，“傷勢過重死了。”
劉守有困惑的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刺殺陛下？直接告訴陛下不就行了？”
章龍言簡意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
乾清宮中，朱翊鈞看著禦案上劉守有遞上的血書，上麵清楚的寫明了漳州府知府、同知、通判、推官、經曆、知事、照磨、檢校等人是如何策劃這起駭人聽聞的屠殺事件的！
朱翊鈞皺了皺眉頭，這信上隻字未提，他們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才會如此行事。
沉吟了半晌，朱翊鈞才說道：“這人若是有什麽閃失，你自個去跳北戴河吧！先下去吧！”
“請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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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覺得這事情該怎麽辦？”現在朱翊鈞形成了有事不決問秦川的習慣。
秦川皺了皺眉，在聽到‘章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王大臣案’。
可隨著劉守有的敘述，秦川越來越吃驚，心裏的這份怒火也越燒越烈。
這幫禽獸不如的東西，罪無可恕！
聞言，秦川快步走到馮保獻上的地圖旁，找到了漳州所在，說道：“能讓一個州的高級官員同時達成默契，那一定是有一個共同的利益在驅使著他們。所以漳州的這個共同利益會是什麽呢？”
隆慶開海！
這四個大字突然闖入了秦川的腦海中，好像開放的月半港就在漳州吧！
這樣一來，他們扮作倭寇屠殺百姓就說的通了，這是要威逼朝廷再次海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