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鄧師傅的事像是神話故事似的被傳播出去，那天後不斷有各種各樣的人找上門來尋求幫助。鄧師傅都是一句話打發了：“這七天，我不能分心，要為郭祥老母祈福，爭取老人家能安心離去，也爭取為老人家來世求個好去處。過了這一段，你們再過來吧。”。每一個被鄧師傅打發走的人，都帶著狂熱的崇敬，連鎮子都開始流傳，每個去鎮上的河柏村村民都會被他們熟悉的人攔住問道：“真的嗎？你們村那個鄧師傅的事。”。
當然人一出名，自然就會被有些人看不順眼，就有人主動找你麻煩。第一個上門找麻煩的鄧師傅認識，而且鄧師傅還很欣賞他。就是那個最早發現上吊老婦，攔著鄧師傅不讓破壞現場的，長得很精神的男人。
一天晚上，那個男人突然來到河神廟，他沒吭聲，看見鄧師傅住的屋子開著燈，門也是開著的，就直接邁步進去了。鄧師傅當時正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的站在一張鋪著紅色綢布桌子的一旁，那桌子正對著門口靠著牆放著，桌子上放著一個瓷質神像和一個小香爐，還有幾碟貢品，肉，水果之類的。地上正跪著一個老婦，也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的念叨著什麽。鄧師傅聽到動靜眼都沒睜而是直接歎了一口氣說道：“哎，事有因果，避無可避。”。說完才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的男人。鄧師傅眼睛一亮，這個男人鄧師傅很欣賞，那天就想認識一下了，人太多沒機會說上話，沒想到今天又見麵了。鄧師傅對著他笑著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屋內的一把椅子，那男的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鄧師傅臉上還帶著微笑，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又恢複成剛才雙手合十的樣子開口說到：“好了，起來吧。凡是在心不在行，心誠則靈。你老年齡大了，以後注意不要長時間這樣跪。”。說完就去扶跪在地上的老婦。那老婦被鄧師傅扶起來了還客氣的說：“沒事的鄧師傅，幹了一輩子的活，受了一輩子的苦這不算什麽。你別說，看是我跪著，心裏卻安穩的很，比回家躺著都舒服。”。鄧師傅和藹的笑著說：“那是您的心誠，不過長跪終究對波羅蓋不好。”。那老婦拍了拍膝蓋上的土站直身子說：“我在家沒事，我這倆天給鄧師傅做個蒲團，以後我來了也能多跪一會。再說了我可聽說鄧師傅有時一跪就是半天。”。鄧師傅笑了笑沒有說話，這時正座在凳子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開口說道；“大姑，怎麽是你，你沒事來著幹嘛。回來我可要給九成說說。”。
那老婦聽見聲音扭過頭去，眯著眼睛看向說話的人，打量一下才又笑說：“我當是誰呢，楊誠啊。你這小子說的什麽話。我的事還用你們小子管，我回來問問你媽看你在家是不是管著她。”。“原來他叫楊誠。”。鄧師傅心裏想著。
老婦又開口了：“你來這幹什麽，也找鄧師傅有事。”。
“我沒事，聽說咱們村出了個大仙兒我來見識見識。”。楊誠臉上帶著譏笑。鄧師傅不在意一直麵帶微笑。
那老婦倒是連忙開口說：“鄧師傅，您別在意，楊誠這孩子沒有惡意，就是凡是愛較真。我說楊誠，你再亂說看我不拿拐棍敲你。”。鄧師傅笑了兩聲，對著替他出頭的老婦說：“大娘，我和楊兄弟認識，他是開玩笑的。你倆現在這兒說話，我去拿點東西。”。說完自己進到旁邊的一個屋子裏。
很快鄧師傅拿著一張紙就出來了，對著那老婦說：“大娘，這是一個保養身子的藥方，你年齡大了，我看你也是身上，腿上有老傷。這個方子雖不敢說藥到病除，對您還是有一定作用的。怎麽熬我也寫在了上麵，你回家先吃幾副試試。”。那老婦拿著方子連聲道謝。站在一旁的楊誠死死盯著鄧師傅，鄧師傅還是一臉平靜的說：“大娘，別客氣，我就不送你了，我和楊兄弟說會話。”。“行，行，你們說。楊誠你回去給你媽說讓她沒事去找我聊天，別成天窩在家裏。”。那老婦走時還不忘給楊誠交代了一句。
“坐吧，你和這大娘是親戚。”。鄧師傅坐了下來直接開口問還站著的楊誠。
楊誠也順勢坐下。“不是，都是一個村的，倆家關係不錯。我媽和她聊的來，我和他兒子是同學，我兒子又和她孫子是同學。”。
“楊誠，好名字。誠實可靠，誠心正義。那天咱倆第一次見麵我聽你說話，就覺得你是個有見識有文化的人。現在在哪裏高就啊。”。
“什麽高就不高就，就是個給別人打工的小技術員。別說我了，倒是你挺會玩啊。又是捉鬼又是看病的。你搞什麽呢。我第一次還真是對你看走眼了。”。鄧師傅一直帶著微笑，聽完楊誠的話更是笑出聲來說：“我隻看病不捉鬼。看病也隻是從家裏老人那學了點皮毛。你看走眼，我也有點看走眼，本來我看你是個人物，但現在看還缺少點曆練。”
楊誠看著鄧師傅一直微笑的和他對視，眼裏沒有一絲慌亂和躲閃，自己說話就帶了點脾氣：“不要說那麽多，你給我注意點。敢讓我知道你騙村裏人錢或者給人亂瞧病，我非去公安那告你。”。說完站起來就要走。“慢。”。鄧師傅臉上沒有了笑容但還是很平靜的說到：“我第一次見你就挺欣賞你的，現在我還欣賞你，不過我估計咱倆成不了朋友了。為了給我曾經的那份心境一個交代，我送你八個字，過剛易折，上善若水。好了，不送。”。說完直接扭頭進了裏間。楊誠聽完切了一聲直接大步走了。
第二個上門找事的鄧師傅也認識，是老李頭的兒子，他是大白天來的。那時鄧師傅正在給村民們上課，底下坐著十幾個老人在認真的學著，有的甚至還抱著自己的孫兒。現在鄧師傅是傍晚給學員講解種植西瓜的技術，白天教不認字的老人識字。河神廟在冷清了幾十年後，又成了村民聚集的地方。鄧師傅正在黑板上寫著字，那是老郭專門從學校給鄧師傅找的一塊黑板，還專門做了個架子。
鄧師傅寫完一個字，領著老人讀：“壽，長壽。”。老人們笑著讀著。“你應該教騙字，因為你就是個騙子。”。老李頭的兒子不知什麽時候混在了站在外邊學習的人堆裏，對著前麵大聲的說著。前麵的人都扭頭看去，老李頭的兒子繼續說道：“當年是我奶帶著幾十斤糧食救了這個所謂鄧師傅的命。他家人都死完了，就剩他和他伯，他伯是個瞎子根本不是什麽中醫。現在竟然說自己會醫術。來我們村騙人，你以為我們村那麽好騙嗎。你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大騙子。”。大家聽完又扭過頭來看著鄧師傅，鄧師傅沒在意而是用手指向黑板上那個壽字說道：“大家看，這個壽字是怎麽寫的。上麵一個三字，下麵一個寸字，再加一撇對吧。三寸是什麽，大家聽過三寸不爛之舌吧，三寸就是舌頭，那這一撇像什麽呢，像不像一把刀啊。”。鄧師傅自問自答的給村民說著，說的不慌不忙。“舌頭上一刀，什麽意思呢。這就是咱們老祖宗幾千年的智慧，是告訴我們要想長壽，就要管住自己的舌頭，不要亂吃東西，不要亂說別人的壞話。大家說對不對。”。老人們不由自主的鼓起掌來。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你敢說你伯不是瞎子。一個臭瞎子一個臭騙子。騙到我們村子上了。”老李頭的兒子惱羞成怒，從人群中跳了出來，直接罵了起來。
鄧師傅臉色變了，沒有了先前的穩重，而是直接怒視這老李頭的兒子。老李頭的兒子也不害怕繼續罵著：“你個大騙子，你以為我會怕你，看來以前是揍你輕了，皮癢了我再好好錘你一頓。”挑釁的又往前走了幾步看似要衝過來教訓鄧師傅一樣。
鄧師傅沒出聲，四下看了看。向牆邊一摞磚頭走過去，這是別人非送過來給鄧師傅的。鄧師傅搬了5，6塊，放在前麵的石條台階上，人們都奇怪的看著鄧師傅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隻見鄧師傅，拿起一塊，一手死死壓著，一手成手刀，啪的一聲，磚應聲而斷，鄧師傅說了一句：“你奶對我有恩。”。又拿一塊，又劈斷：“我給你家白幹3年活，教你技術。算報恩。”。又拿一塊，又劈斷：“你家罵我，辱我，打我。算斷親。”。啪啪啪又連著把剩下的幾個磚頭全部劈斷，站了起來對著驚呆的村民和嚇傻了的老李頭兒子說：“大家見證，我和老李家恩怨兩清，我和他家再無關係，從今天起誰再辱罵我伯父，我決不饒他。”。老李頭的兒子尿的快嚇出來了，他不知道原來那個被他打的不敢還手的老鄧竟然這麽厲害。“滾。”鄧師傅對著他喊了一聲，一聲如雷，老李頭的兒子扭頭走，一聲也沒吭。
鄧師傅深吸一口氣，對著人群鞠了一躬，抬起頭來時臉上又掛上了笑容，和藹的對著眾人說到：“各位鄉親我伯的確是一個瞎子，我父母早亡，是他老人家把我帶大的，我的本事也是他教的。但他的確是一個醫生，而且還是一個風水先生。他的眼睛是後來才瞎的。而且是他自己戳瞎的，他以前太出名了，經常被漢奸和日本鬼子叫去看病看風水。他為了不給他們看，才自己弄瞎了自己。我本來也不想和老李家翻臉，但是他竟然辱罵我伯，我實在是忍受不了。讓大家看笑話了。”說完又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鄧師傅，你別生氣，我們相信你，那老李家三代都是混蛋玩意，你就應該收拾他們。”。一個老人說道。“就是，他以後再敢胡說讓我聽到，我非撕爛他的嘴不行。”有一個老人說道。“老李就是個混人，當年就欺負我們。報應來了生的兒子孫子都是混蛋。”。底下說個不停。
鄧師傅看人們越說越激烈，連忙打斷說：“不說他了，咱們繼續上課。”。
當天的事情又瘋傳了出去，“鄧師傅真厲害，7.8塊磚摞在一起一掌下去，碎的跟粉末一樣，風一處到處都是。”。“鄧師傅的師傅才厲害，當年日本鬼子想要斷咱們龍脈，非要人家去找，鄧師傅的師傅為了國家，直接用手指戳瞎了自己。”。鄧師傅的伯父一下也出名了，比鄧師傅還有名。甚至傳的有名有姓有故事，因為好多人都宣稱曾經聽過他老人家的事跡。
當天晚上，更多人提著東西來求見鄧師傅，甚至有的人是想來拜師的，鄧師傅都是背著手站著，聽他們說完，然後威嚴的搖了搖頭。沒一個人敢多說話了，都是直接客氣的放下東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