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到學校,大嘴就湊了了吳麗的跟前,跟她低聲的說著什麽,吳麗還對著大嘴笑了笑。新廠在後麵看著心裏又是羨慕又是恨,不過這次他不恨大嘴和吳麗而是恨自己。
“新廠,吳麗讓我替她給你說聲謝謝。”。大嘴笑著從吳麗那兒走到新廠座位旁,雙手按在新廠的課桌上說。
新廠聽完一愣看向了吳麗,吳麗也正扭頭帶著微笑看著他,新廠臉一下就紅了,趕忙低下頭,低聲的對大嘴說:“謝我幹什麽。我又沒做什麽事。”。
大嘴像是吳麗的代言人似的:“我和吳麗說了,你們幾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用謝。她非要讓我替她謝謝你們。對了,這周六晚上吳麗還給咱們整了四張煉油廠電影院的票,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看。”
“吳麗和咱們一起嗎?”。新廠雖然從沒有去過那個電影院看過電影,但是此刻他更關心的還是吳麗。
“她沒說,我去問問。”。大嘴扭頭就又去了吳麗那兒。“她不去,她媽不讓她晚上出來。”。大嘴一會又過來給新廠說到。新廠嗯了一聲,心裏有點失望。
煉油廠電影院和前麵的廣場,旁邊的煉油廠文化宮,後麵的煉油廠遊泳館,燈光球場,一起組成了所有小鎮青年夜晚的聚集地。這裏也是全鎮唯一一個能夠同時包容廠裏青年和村裏青年的地方。雖然電影院隻看門票不看人,但你一走進這裏就能一下分出誰是廠裏的,誰是村裏的。廠裏的青年都喜歡穿著廠裏發的工作服,雖然那工作服看起來樣式又老顏色又土。但是那繡在胸口的廠標,一下就能代表自己城市工人的身份。而那些真正的小鎮青年雖一個個打扮的時髦光鮮,但來到這裏連電影院裏賣小零食的大媽都不太想理他們。
新廠以前隻是從這個廣場前經過,今天是他第一次走進這個廣場,也是第一次進電影院看電影。他看著電影院牆上不斷閃爍的霓虹燈,再看看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不想表現的像一個沒見過市麵的土包子。也不想讓大嘴他們知道他從沒有來過這裏,他努力的學著大嘴和孬蛋的樣子,大聲的說笑著,臉上還裝出一副老練和無所畏懼。
大嘴一手捏著用來盛放瓜子的報紙桶,另一隻手不停的往嘴裏遞,遞一下,就往旁邊吐一下。間隔中間還冒出兩句話:“新廠,孬蛋。你倆出來也不換身好點的衣服。讓那些廠裏的人笑話咱們呢。”。大嘴今天穿的一身牛仔服,看起來很時髦。
新廠本來就有些緊張和不自然,聽到大嘴這麽一說臉一熱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孬蛋本來一手捧著從大嘴那兒抓的瓜子也正嗑的歡,一聽大嘴說的話立馬就火了,瞪著大嘴說:“媽的,丟你人了。我還不想跟在一起呢。”。說完把瓜子往地上一扔,扭頭就走。
大嘴看見孬蛋火了,一下愣住了。委屈的像是要哭了。楊風趕緊一把拉住孬蛋,勸著說:“你還不知道他,他說話從來不過腦子。”。孬蛋還是一臉憤憤,但估計不舍得浪費這次難得的看電影機會。直接伸手對著大嘴說:“電影票給我,我和新廠倆個一起。不和你一起看。”。楊風又趕忙勸著說了半天。大嘴一直繃著臉沒吭聲也沒拿票給孬蛋。
開始檢票了,新廠他們四個還是一起走進了電影院。新廠跟在後麵一直也沒吭聲隻是不停的咬著指甲。
電影院裏黑洞洞的誰也看不清誰,新廠漸漸地放下了不安,完全沉浸在精彩的劇情中,也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電影結束了,幾個人一起走出電影院,大嘴還是沒有吭聲隻是默默的跟在新廠他們三個屁股後麵一起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一片夜市攤,沿途不斷有小販叫賣著各種夜宵。烤羊肉串的香味從街頭一直延續的街尾。新廠猛吸了兩口,咽了一大口吐沫。他從沒有吃過羊肉串。這時大嘴說話了:“吃羊肉串不。我請你們吃。”。新廠他們都沒啃聲,但都停下了腳步。“老板,來10串羊肉。”。
大嘴拿著烤好的肉,拿出了兩串先遞給了孬蛋。孬蛋也沒客氣直接接了過來。大嘴又分別遞給了新廠和楊風一人兩串。新廠拿著羊肉串直接順著頭咬了下去,鐵簽子狠狠的燒了他一下,他連忙拿開對著肉串吹了吹,才又崩著嘴唇隻用牙順著鐵簽咬了一口。新廠一下子就被震撼到了:“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幾口就把兩串肉吃完了,吃完後還不停的吧唧著。他吃的快,大嘴吃的更快,他拿的四串肉串都已經吃完。
孬蛋也吃完了,他被辣著了,吸溜了兩聲,又用舌頭把嘴角兩邊的調料都卷進了嘴裏,意猶未盡的笑著對著大嘴說:“大嘴哥,沒吃飽啊。”。大嘴嘿嘿的也笑了。對著新廠他們三個說:“行,我再請你們吃十串肉串,但你們三個要請我吃一個肉夾饃和一瓶汽水。”。肉夾饃是楊風買的,汽水是新廠買的,孬蛋沒錢。
一瓶汽水四個人一人一口,一個肉夾饃,新廠,楊風,孬蛋也一人咬了一口,剩下的都是大嘴吃了。吃完幾個人興高采烈的往家走,又走成一排,互相打鬧著,說笑著。路過廠第二生活區的大門口,大嘴停了下來說:“走,去生活區的小花園轉轉去。”。
楊風怕回去晚了他爸說他,就有點不想去,“,不去了吧,幾點了,去哪轉悠什麽。”。
“我聽他們說,那小花園晚上好多男女在裏麵談戀愛,有的還在裏麵親嘴。走唄咱們去看看。”。大嘴壓低聲音興奮的說。
“走。”。孬蛋一聽就嚷嚷著去,新廠和楊風看孬蛋和大嘴興致那麽高也隻好跟著去了。
生活區的小花園,位於正片生活區的中心,裏麵樹木繁多,還有許多低矮的冬青樹和分散在各處樹下的靠椅。新廠他們幾個貓著腰,悄悄的往裏麵走著,在一個紫藤架下的長椅不遠處,大嘴對著他們招招手停了下來,新廠就學著大嘴的樣子直接趴在了草叢裏。
新廠趴在那,心咚咚的直跳,他有點後悔了,不該跟這大嘴來的。夜裏靜悄悄的,他緊張的四處看,不遠處的一條花磚小路通向這裏,一盞路燈在小路的拐角處豎立著發出微弱的光,四周有幾棵幾米高的樹,分散在路的兩邊,還有幾株半人高的小樹,點綴在那幾棵樹的周圍。
新廠趴了一會,衣服上都有些濕了。看向趴在旁邊的楊風說:“走吧,什麽都沒有,一點也沒意思。”。“就是,走,我早就想走了”。楊風可能早就不耐煩了。直接站了起來就向大嘴和孬蛋趴的地方走了過去。新廠也站了起來跟著。
大嘴看見他倆站了起來,用手使勁的對著他倆做下壓的動作,孬蛋也是。新廠和楊風隻好貓著腰跑到他們跟前。楊風發起了牢騷:“走吧,沒意思。在這幹嘛呢。”。
大嘴爬了起來順勢蹲下來祈求似的說:“現在早著呢,再等一會,半個小時,就半小時。沒人咱們立刻走。”。
“噓,好像來人了。”。孬蛋扭過頭說到。楊風和新廠一聽立馬又趴了下來。
一對人影先出現在那路燈前麵,兩個人,一男一女挽著手低聲說著話,緩緩的向這邊走來。四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那對男女坐在了紫藤樹下的長椅上。新廠的心又開始咚咚的直跳,仿佛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看了看旁邊的三個,孬蛋和大嘴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對戀人,隻有楊風轉過頭來看向新廠,滿臉寫著無聊。新廠對著他搖了搖頭,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那對情侶說了一會話,摟在了一起。新廠覺得在這趴著看這些還不如坐在村裏誰家的窗口下,聽著那家人說著家長裏短有意思。他又無聊的到處看,大嘴和孬蛋兩個還是一直看著那裏,一動也沒動。楊風早就翻過身子,躺在了草地上。
又過了一會,從路燈那又傳出一聲咳嗽聲,那對正摟抱在一起的情侶,立刻分開站了起來,快步的離開了。一個男的牽著一條狗,從路燈那兒出來了。
楊風又翻了過來,趴在地上,看那人走遠。直接站了起來開口說:“走吧。太沒意思了。”。見孬蛋和大嘴沒動,就又說:“你們不走,我走了。新廠你走不走。”。新廠也站了起來。大嘴,孬蛋一看也隻好跟著站起來。四個人一起走出小花園。
路過一棟單元樓,大嘴指了指得意的說:“吳麗家就是在這裏。她跟我說以後沒事可以來找她玩”。孬蛋和楊風都沒吭聲,新廠仔細的看了看那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