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廟大門緊閉,但院子裏還亮著燈。兩人都看見了門上掛著的木牌,那個女人低聲的說:“老馬,你看鄧師傅想的多周到,這牌子隻要掛在這兒,旁人誰也不會進廟裏一步的。”。那男人聲音低沉還略帶著嚴厲:“好了,咱們進去吧,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以後這種事少摻乎。”。那女的撅著嘴,輕哼了一聲說:“來都來了,你別黑著一張臉,你就當是來看熱鬧的行嗎?看著不對了,你不答應就行了嗎。走吧,別讓人家等著咱們。”。
來的兩人正是馬廠長和他媳婦。兩人直接推門進去,楊太太進去後還專門把廟門從裏麵插上了,然後才領著他男人往鄧師傅的屋子裏走去。馬廠長是第一次來河神廟,也是第一次來河柏村。作為河陽鎮乃至整個市裏最頂端的人物之一,他是十分抗拒這些迷信活動的,但終是架不住自己年輕媳婦耍小性子,發小脾氣,自己這麽大年紀了可經不起她折騰,就隻好勉為其難過來。
鄧師傅的屋門是大開著的,裏麵亮著燈,供桌上還點著蠟燭,燃著香。楊太太領著他男人直接進到鄧師傅的屋裏,看見鄧師傅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楊太太輕聲細語恭敬的叫了一聲:“鄧師傅,我家老馬來了。”。
看著那個所謂鄧師傅屋裏的擺設,再看看他的相貌年齡和裝出的一副高人模樣,馬廠長心裏頓時就後悔起來,心裏想:“太不像話了,我怎麽就答應過來了呢,這都是什麽呀。”。一臉威嚴的站著心裏生出厭惡。
鄧師傅睜開眼睛看向那男人,這個馬廠長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樣子,站在那裏不怒自威。自帶一股傲人的氣勢。長的也是儀表堂堂,器宇軒昂。要不是鬢角有些白發真看不出已經是快要60歲的男人。鄧師傅很欣賞擁有這種氣質的男士,正準備起身打招呼。就看見那個馬廠長也正看向自己,隻一瞥眉頭就微微一皺,眼神裏還翻出輕蔑的目光,不再看自己而是撇向別處,嘴角微微動了動掛了下去。
鄧師傅皺了皺眉頭,不在起身,而是又把身子往後挪了挪。淡淡的說了一句:“坐吧。”。說完也不再看他們,而是又閉目打坐起來。
馬廠長夫婦看見鄧師傅竟然是這種態度都是一愣。馬廠長又把目光移到鄧師傅身上,看了看笑了一下,就直接找凳子坐下了。楊太太有些不甘,不管不顧的開口說:“鄧師傅,咱們抓緊時間吧,老馬挺忙的,我也是求了他老半天他才願意過來結識一下您的。”。楊太太說話語氣倒還是很恭敬的。
鄧師傅本來還是閉眼養神的樣子,聽到楊太太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抱歉抱歉,還是楊太太真人真性情,倒是我著相了。”。鄧師傅微笑站起對著楊太太做了一請坐的手勢然後直接對馬廠長說:“馬廠長,你太太應該都給你說了。我也不多廢話了。反正我也隻是為了報恩,並不是為了什麽結善緣。”。看著這個鄧師傅一臉自然甚至還有幾分純真的微笑,馬廠長楞了一刻,本來以為自己看透了這個人,不曾想這人還不簡單呢。但馬廠長並沒說什麽還是端坐著,隻不過臉上帶了一絲玩味的笑。
鄧師傅繼續說:“馬廠長,你把自己的姓名,生日,出生地寫在這張黃紙上。”鄧師傅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用來寫符籙用的黃紙遞給馬廠長。又對著楊太太說:“楊太太,你進到裏間屋子裏把屋裏的臉盆拿出來。”。鄧師傅指了指他住的裏間。
馬廠長接過黃紙,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就寫了起來。楊太太同時向裏間走去,很快就拿著臉盆出來了。當她經過他男人身邊時,馬廠長站了起來擋在他媳婦臉前,直接從他媳婦手裏拿過臉盆。把黃紙放在臉盆裏按了按才微笑著遞給鄧師傅。鄧師傅接過臉盆,盯著馬廠長的眼睛不急不躁的說了一句:“馬廠長,這世間之事,你不知不懂的多著呢。”。說完就扭過臉去,把盆放在供桌上。馬廠長的臉一下就黑了,不自覺的把手伸進了大衣口袋裏死死捏著拳頭,瞪著鄧師傅的背影。但很快,手又從衣服口袋裏抽了出來,臉上也恢複成威嚴的樣子,轉身又坐回座位上。
鄧師傅站在供桌前麵,把香爐,燭台都拿了下來放在地上,正對著供桌紅色蒙布上的神字。然後把寫著馬廠長名字的黃符放在供桌桌麵的中心,把臉盆蓋在上麵。又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把香轉過身看著兩人說:“我現在就要施法,你們兩個不要出聲。”。說完就直接轉身蹲下,先把香爐裏未燃盡的3根香抽了出來扔在旁邊的地上,又用蠟燭引燃手裏的香。這才站起身來,雙手握香大聲誦說:“今弟子鄧國慶為報大恩施展三龍賜福術,求上天賜予黃符之人三年福壽祿,弟子願獻上一年陽壽,一年修為作為回報。”。鄧師傅說完跪倒在地,舉香叩拜,拜了三拜後把香插進了香爐裏,才站起身來。
背對著兩人直接說:“你們也來磕個頭。”。馬廠長一聽扭頭狠狠的瞪向他媳婦,一臉怒不可恕的樣子。楊太太趕緊湊到他男人身邊,拉著他的一隻手輕搖著,又仰著頭眼汪汪的瞅著他一臉祈求的樣子。嘴唇動著,看嘴型應該是:“乖,就這一次,求求你。”。說著還伸出一隻手指來。
老馬看著這嬌美的麵容,心裏有火也發不出來。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皺著眉頭一步跨到供桌前麵。楊太太也趕緊跟上去,咬著紅唇心裏委屈。馬廠長跪了下去,楊太太也跪著磕了個頭。馬廠長沒有磕頭直接又站了起來,楊太太也趕緊站起來,彎著腰給馬廠長打膝蓋上的土。其實地已經鋪上瓷磚了,是鄧師傅不久前讓老郭給鋪的,根本就沒土。
馬廠長臉色陰沉,眼睛死死的盯著鄧師傅的背影。楊太太看著他男人的臉色,不由站開了一些距離,她也瞄了一眼鄧師傅的背影但很快就把頭轉向一邊。
“好了,你們往前站,對,離供桌近點,再近點。”。鄧師傅移到供桌的側麵,把正麵讓給了馬,楊夫婦,又指揮著夫婦兩人往前站。兩個人都是黑著臉聽著安排,等兩人站好。鄧師傅一手按在臉盆上,一手成劍指指天猛的大喝一聲:“三龍賜福,龍來。”。馬,楊兩人都被這一聲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盯著臉盆。
這次給牛主任那次不一樣,鄧師傅並沒有伸手進臉盆裏,隻是一隻手一直在盆上轉圈,一邊轉還一邊念:“龍來,龍來。”。念了幾遍後鄧師傅雙手慢慢的把盆抬了起來。
“啊。。。”。一聲尖叫聲從楊太太的口裏傳出。馬廠長對自己媳婦淒厲的尖叫聲不聞不問,不是他不愛小嬌妻了,是他也被驚到了,驚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蛇,三條蛇出現在桌上,它們糾纏在一起,互相纏繞著。身上看起來溜光水滑的,鱗片在頭頂的燈光照耀下閃著斑斕的光。它們仰著頭吐著信子四處打量,身子一起一伏的像是在打招呼。寫著馬廠長名字的黃符被蛇身子帶著亂動,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馬廠長看著這些蛇,覺得它們都在盯著他看,他的手隱隱作痛,像是被蛇咬住了一樣,而且越來越痛。直到他被痛的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他媳婦正躲在他身後,兩隻手死死摳著他的手。“老馬,蛇,蛇,它在看我,別讓它過來。”。楊太太閉著眼縮在他男人身後,打心底往身上竄寒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鄧師傅確像是在和蛇一起玩耍一般,不斷的用手撥弄著這三條蛇的七寸處,不讓它們爬下桌子,而且看著它們的眼神竟然充滿了寵溺,還像哄小孩似的一直對它們講話:“不鬧,不鬧,乖,我知道辛苦你們了,改天我送你們走時一定給你們好多好東西,別淘氣,哎呀,你又不聽話了。好了,看看就世間就行了,回來吧。”。說了老半天話,才把這三條蛇又都蓋在盆裏了。
“鄧大師,這?”。馬廠長早就換了副嘴臉,一臉恭敬向鄧師傅問到。
鄧師傅沒搭理他,而是從桌上拿起那張被蛇帶出來的黃紙,低聲的說:“楊施主,你把這張黃紙拿回家燒了。”。
楊太太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他男人點了點頭,楊太太趕緊回了一個是,從自己男人身後站出來雙手接了過來。
“鄧大師,我想。。。”。鄧師傅依然沒有搭理馬廠長,而是直接走到凳子那裏坐下,閉上眼呼吸吐納起來。
這次時間可不短,但屋裏除了鄧師傅發出的聲音,另兩個人一點聲響都沒有,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兩個人隻是用眼神交流著。“好了,我答應的事已經做到了,該說說你們答應我的事了。”。鄧師傅睜開了眼,目視前方,說話聲中氣十足。
馬廠長大邁幾步站在了鄧師傅麵前,對著鄧師傅就是深深一禮。鄧師傅穩穩坐著,麵無表情,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