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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深感罪孽的心

  樸俊昊從酒裏出來後,開著車子在馬路上瞎逛,漫無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才好,酒精在血液裏翻滾,他的情緒也跟著躁動。


  他想衝到夢小菲麵前懺悔和道歉,他想問問她是否原諒了她,是否還怪他。想起自己從前的行徑,他深深自責,並為此痛哭。


  罪孽感深重的他,已經為這事哭了無數回了,可在事發當時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當妹妹走了後,他更懂得生命的可貴,想著曾經要用夢小菲生命去救妹妹,這讓他懊惱悔恨,恨自己犯的糊塗錯。


  雖然目的是為了妹妹,但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因為妹妹走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一點用處。


  想著曾經夢小菲那張淚水漣漣的臉,想著她身上所受的傷,他覺得她好可憐,都是因為自己她才會那麽可憐。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或許那樣也就不會認識她了。


  他對夢小菲充滿了同情,她的家境和經曆在他看來都是淒慘的,而自己竟然對她做出那些暴殄天物的事情來。


  他想起這段過去就難過,試圖想要忘記,於是這段回憶也在他的身體裏沉睡了,可是見到夢小菲後,這些記憶都蘇醒了,就好像複活的僵屍要啃噬他的血肉。


  不知道她心裏是怎樣想的,或許是記恨他的吧,因為當時夢小菲乞求過他能放過她,但是他沒有那麽做。


  那每一次有關傷害夢小菲的回憶,在他此刻醉酒的眼前一一浮現,不由又惹得他落淚了。像犯了錯的孩子,得不到大人的理解和原諒,於是隻有哭泣了。


  而且他太孤單了,不管去哪裏都是一個人,就算有沈素妍在身邊,他也覺得孤單,因為他寧可不要沈素妍的陪伴。


  他就好像一個孤魂野鬼帶著痛苦的回憶在這世界忍受這風吹雨打的摧殘,他想要找一個聖潔的去處,洗滌自己的罪過和不堪。


  夢小菲,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他在心裏喃喃念著。這麽久了,他還是深陷在那段回憶裏,不能自拔。


  他希望自己能抽離出來,但誰能來幫他呢,夢小菲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難道他的悔恨隻能一輩子掩藏在心裏嗎?


  黑夜漫漫,馬路上的車輛寥寥無幾,路上更是沒有一個行人,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鍾了,也不知道怎麽的,他開著車就來到了夢小菲家樓下。


  他坐在車子裏,望著夢小菲家的窗戶,窗戶裏有燈亮著,那盞孤獨的橘色燈光在黑黢黢的夜裏尤為亮眼,像一盞小太陽,又好似一顆孤獨的心。


  他走下車,步入樓梯間,來到夢小菲家門口,他的腳步很輕很輕,仿佛鬼魂般飄移。


  透過貓眼,房間裏是亮的,他站在門口踟躕,不知道要敲門還是保持沉默。


  如果現在敲門,向她懺悔有用嗎,她會是什麽反應呢?現在她是一個人在家,還是和別人一起呢,那個人會是誰呢?


  他沉思著,覺得這樣太冒昧了,於是又躡手躡腳的飄下了樓,從新坐回車裏,在他久久凝望著那一盞燈,眼皮子快要打架的時候,房間裏的燈終於熄滅了。


  他衝著那黑了的窗口,緩緩說了句:“晚安。”然後開車離開了小區。


  回去的路上,他又後悔了,後悔剛才為什麽不跟她懺悔道歉,如果說出來的話,自己心裏也就通暢了,這樣壓抑著壓抑著,還要壓抑多久呢。


  後悔的同時,他又對自己肯定,覺得自己沒有敲她的門是對的,這樣實在太冒昧了,或許會嚇著她的。


  可是她到底是怎樣想的呢,她心裏是否還對自己有恨呢,難道她要帶著對自己的恨嫁給沈敖嗎,那樣對她來說太殘酷了,一定得道歉才可以。


  道歉後大家心裏都不再記恨對方,都能各自開始新生活,這才是正確的。他想還是得找個空閑的時間,對她訴說自己的歉意。


  如果不說彼此都生活在怨念中,自己那麽殘暴的對待她,她不怨恨自己才怪,除非她是傻子。


  對,她一定是怨恨他的了,一定是這樣的。


  道歉,必須道歉,既然還有機會道歉,那就親口對她說出來吧,希望她能原諒自己吧,上帝保佑。他可不想帶著負罪感的心到墳墓裏去,不然一定會真的變成孤魂野鬼。


  這一晚,樸俊昊睡的很不安穩,想著要去找夢小菲懺悔,心裏就猶豫惆悵,因為他也是好麵子之人,想著之前自己對她的盛氣淩人和咄咄逼人,現在怎麽能說低頭就低頭了呢。要道歉,確實是需要勇氣的事。


  但是不道歉,他就睡不安穩,每晚在夢裏他都在被人譴責,數落他的種種不對。他真想早點卸掉心中的這個包袱,然後好睡個安穩覺。


  這一覺睡醒來,他又沒有了要找夢小菲勇氣,覺得道歉似乎是多餘的,因為她或許根本就不屑,現在的她和沈敖在一起那麽幸福,或許她早就忘了過去的傷痛,既然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又何必去向她提起呢


  如果她本來已經忘記,但是自己又向她提起,豈不是又一次傷害了她?

  蒼天,到底要怎麽做?他心裏糾結成一團。


  沈素妍一直在打他的電話,但是他不願意接,他手機開著其實是想等夢小菲電話,昨天夢小菲見到他,或許會打電話給他吧,他天真的想。


  在他心裏對她是有感情的,雖然不是情侶了,但還是朋友,而女人應該更感性才對吧,如果她還把他當做朋友的話,一定是會打電話給他的吧。


  百無聊奈又無所事事的他,不禁開始揣摩起夢小菲的心思來,但是他根本就揣測不透,覺得這樣有可能,那樣也有可能。


  他煩躁不安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香煙抽了好幾包。樸俊慧還在世時,為了妹妹的健康,他是不抽煙的,但是妹妹去世後,他就抽上了香煙,好像香煙還真的可以排遣心中的某種不好情緒。


  窗外的天空晴朗,春天的腳步已經近了,他望著沉寂了一個冬天,就要充滿生機的世界,心裏感慨萬千,又是新的春天了,也意味著人生又將少一個春天。


  突然他像想起什麽似的,抓起一件外套,就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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