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夢魘
一連串的謎團,就像是一個永遠走不出去的怪圈,死死地把我們困在了裏麵,讓人不自覺就好奇的有些煩躁。
可那會為了活下去,我們也隻能把所有的好奇心都給強壓在了心底。
離開黑水城沒多久,我們一行人就再次進入了那片方向感異常模糊,指南針、羅盤一類工具都會完全失靈的詭異沙漠。
雖是有過經驗,可在那片沙漠裏,我們依舊是來來回回兜了好幾次圈子,好在最後Alice細心,發現了張老三一夥人沿路留下的記號。
雖然大部分記號都被風沙給掩埋了,可遺留下來的那些記號,至少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大概的方向,讓我們不至於完全像是沒頭蒼蠅似的在那片沙漠裏亂轉。
就這樣,我們也還是足足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走出了那片會讓人覺得完全沒有方向感的沙漠。
至於張老三一夥人,是不是全都被黑山上那眼球似的花朵給當做了養料,還是如今他們也發現,獵驕靡的古墓壓根不在黑山,已經打道回府了,這些就不是我所能考慮關心得了的。
離開那片沙漠後,我們在黑水城裏補足的飲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好在離開那片沙漠,羅盤、指南針就恢複了效用。
原本我們是打算沿著來時的路,折返回西夜古城的。
可一想到西夜古城裏還有長生派的後裔,說不定還有老張家的援軍。
無奈之下我們隻能改道沿著西方,順著塔裏木河的方向退出塔克拉瑪幹。
塔裏木河是塔克拉瑪幹裏最大的一條內陸河,而且水源常年不斷,許多探險隊、考古隊,不管是進沙漠還是撤出沙漠,都喜歡沿著塔裏木河的方向前行。
我估算了一下,我們所剩的飲水,還能支撐七八天,隻要加快步伐,方向不出問題,六天後我們就能找到塔裏木河。
換句話來說,找到了塔裏木河就等於是找到了水,到時候就不用擔心飲水的問題,而且沿著塔裏木河一路走下去,還有不少綠洲。
一路路兜兜轉轉,終於在一個月之後,我們回到了伊犁。
老奎班長雖然活了下來,可卻丟掉了一條胳膊,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周建軍受傷也不輕,整個臉幾乎都因為那種妖藤鑽進皮肉裏毀了容。
可好在我們都活著,沒進入塔克拉瑪幹之前,我總覺得死亡離我很遠很遠。
可塔克拉瑪幹沙漠裏死裏逃生一步步走到現在,那種心情,真的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
次日我、周建軍和Alice準備去烏魯木齊,老奎班長把我們送到了車站。
新疆那地方,地廣人稀,往往一個車站到下一個車站之間,就是幾十公裏的距離。
上了大巴車,看到老奎班長站在站牌下麵,用僅剩下的左手給我們敬軍禮,雖然有些滑稽,可他的身軀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挺拔,臉上的皮膚在陽光下,還是黑紫色的。
看著老奎班長空蕩蕩的右袖,我的眼睛紅了,Alice也是別過頭去偷偷的摸著眼淚,周建軍和陳八牛也差不多。
特別是陳八牛那家夥,好幾次捏著鼻子罵罵咧咧道:“奶奶的肯定是昨晚睡覺著涼了,今兒個八爺的鼻子咋這麽酸呢!”
老實說在遇到老奎班長之前,我雖然也很尊敬當兵人,可心裏卻沒有多大的感觸。
而這一次塔克拉瑪幹之行,老奎班長無數次都有機會獨自逃走,可他卻無數次選擇留下來。
那種先人後己、舍己為人的精神,讓我對當兵人這三個字,有了全新的理解。
“好了八爺,咱隻是回京城,又不是以後都見不著了,等明年天氣暖和了,咱來看老奎班長,或者等老奎班長辦完事,咱請他到四九城吃涮羊肉!”
“九爺講究,到時候那羊肉必須得最新鮮的還得最大份的!”
周建軍以研究所的名義給兵團寫了信,闡述了這一次進入沙漠後,我們的遭遇和老奎班長的付出。
後來聽說,兵團裏給老奎班長評了個個人二等功。
帶著二等功的光榮勳章,十年老兵老奎班長退了伍。
我們四人回到京城後,在胡同兒裏找了家羊肉館,吃了一頓涮羊肉,算是散了夥。
此後我又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Alice,也沒遇到周建軍。
想來也正常,這一次進入塔克拉瑪幹,獵驕靡的古墓沒找到,傳國玉璽的線索也就此斷了。
卻白白搭上了考古隊好幾個隊員的性命,險些周建軍這位考古教授都沒能活著回來。
這會周建軍也必然是在哎研究所裏忙著準備交給上級的報告呢。
過了大概有個半個月的時間,周建軍送來了一麵錦旗和兩百塊的獎金,他說這些事研究所給的,這次考古行動,如果沒有我兩,也許整個考古隊都會全軍覆沒。
對此我倒沒覺得有什麽,就是陳八牛那家夥顯得很不樂意,一直嘟囔八爺我幾次豁出命去,到頭來就落得一破旗子和兩百塊錢?
對於陳八牛的抱怨,周建軍也顯得很尷尬,大概他也知道,這次算是虧待了我們。
“行了八爺,咱就不能學學周教授,一切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現在國家經濟不景氣,能給咱兩百塊獎金不錯了!”
被我訓了幾句,陳八牛這才堪堪住了嘴。
可為了這事,那幾天陳八牛沒少在我耳邊嘮叨。
更過分的是,自打一路上先後進了那峽穀綠洲的古墓、看到了那雕塑上的白駒灘玉,之後又進了西夜王的底下古城、太陽穀的普墨古墓,看了太多讓人頭暈目眩的陪葬品,陳八牛那家夥眼界就高了。
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安心在潘家園倒騰點小物件混飯吃,逮到機會就鼓動我去倒鬥,說什麽這買賣簡直一本萬利,一鋤頭下去咱兩下半輩子就能躺著頓頓吃涮羊肉了。
老實說我也心動,可我還是拒絕了,不是我不想發財,是我怕死。
塔克拉瑪幹之行,陳八牛看到的是各種價值連城的陪葬品,我看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我拒絕了周建軍可以替我申請加入研究所的提議,也拒絕了Alice邀約我去美帝唐人街替她打理一家古玩店。
我這人沒啥出息,特別是這次死裏逃生後,我就尋思著一輩子窩在潘家園,能有片瓦遮風避雨、能一日三餐就挺好了。
可往往事與願違,那天恰好是正月前的日子。
我們這邊有習俗,正月裏不洗澡,所以那天我和陳八牛打算踩著點,去澡堂子裏痛痛快快洗一次。
可到了澡堂裏脫了衣服,剛躺下去,搓澡師傅一句話卻險些沒嚇得我和陳八牛都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