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守廟人
“不是八爺,先不說咱現在手裏壓根就沒有專業的潛水設備。”
“剛剛那隻白龜八爺您也瞅見了,大的跟小山頭似的,就咱們這細胳膊細腿的,還不夠人家塞牙縫呢,八爺您啊,還是趕緊跟我們會招待所,早點洗洗睡。”
眼見陳八牛那家夥一幅掉進錢眼裏的模樣,不要說我了,就連這一路上和他格外臭味相投的錢鼠爺,也是忍不住抬手拍著他的肩頭,開口調侃了起來。
至於我和Alice,早就習慣了陳八牛這家夥見錢眼開的臭毛病,這會也懶得跟他爭論些什麽。
“九爺,咱這就打道回府吧,要是那白龜在跑出來,鼠爺我可吃不消了。”
我和Alice點了點頭,都很讚成即刻打道回府這件事,隻有陳八牛那家夥一個勁嚷嚷,說我們沒有冒險精神,這樣下去怎麽發大財。
隻不過陳八牛的牢騷,都被我們當成了耳旁風。
因為漁船船舷被那頭白龜給撞壞了,我們剛剛乘著漁船駛出河灣,漁船就開始滲水。
“看樣子這漁船是沒法載著咱們回漁村了,咱隻能就近找個地方靠邊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用手遮擋著傍晚斜射而下,有些刺眼的陽光,好巧不巧就在河邊看到了一個頭發雪白,正背著一個背簍朝著河灣方向行進的老翁。
“鼠爺,咱就靠那邊去!”
“老人家,前頭危險啊您不能在走了。”
雖然我親眼看著那隻白龜拖著青銅棺,又遊往了荊山的方向。
可誰能保證那頭大如小山頭的白龜不會去而複返,我也是下意識就扯開嗓子一邊招呼錢鼠爺往那邊靠岸,一邊朝那老翁大喊了一聲。
正在河岸邊行走的老翁,雖然看上去頭發雪白,起碼也是年過花甲了,可卻是行走如風、顯得精神爍爍。
他聽到了我的喊聲,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著我們很和善的笑了笑。
“幾個嫩娃娃,這幾天可不太平,趕緊上岸來。”
彼時恰好我們的漁船也靠了岸,陳八牛一馬當先跳上了岸,我和錢鼠爺把漁船拴好,又做了個標記,方便等回去告知主人家,找時間來修補這漁船,而後我們三人才上了岸。
上岸之後,我才發現那老翁背簍裏背著許多的香燭紙錢,看樣子是要去河灣那邊祭拜什麽東西。
而那老翁同樣也是眯著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最後,他的眼神很銳利,總有一種被他看一眼,你心裏頭所有的小秘密都掩藏不住的感覺,那種感覺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東北那位老仙兒三嬸兒。
打量了我們一番之後,那老翁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我們那艘被白龜撞壞了船舷的漁船上。
“幾個嫩娃娃,外地來的吧?沒啥事還是趕緊離開這兒,這地方這幾天可不太平哩。”
不知為何,那老翁說這一翻話的時候,我總感覺他好像是知道河灣那片水域,在驚瑞天,會出現那隻大如山頭的白龜似的,再一看老翁背簍裏的香燭紙錢。
我心裏頭也不自覺冒出了一個有些可怕的念頭,難不成眼前這老翁,是要去河灣拜祭那隻白龜?
錢鼠爺、Alice似乎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他兩轉過頭麵麵相覷的看著我。
“這位老先生,您說這地界兒不太平,是不是因為水裏頭那隻跟小山頭一樣大的大白龜啊!”
過了幾秒鍾,錢鼠爺眼珠子轉了轉,便是抱了抱拳頭,上前開口對那老翁說道。
聽到大白龜這三個字,那老翁臉上原本舒展開來的皺紋,也是在那一刻不自覺的收緊了起來,隻不過很快便是又恢複了原樣。
“哈哈,幾個嫩娃娃倒是會說笑,老頭子我在這淮河邊活了一輩子,烏龜王八見多了,這小山頭那麽大的白龜不要說見了,今兒個還是頭一次聽說啊!”
“那老先生您這……”
錢鼠爺還想要繼續刨根問底下去,畢竟不管是那隻大如小山頭的白龜,亦或是那刻繪有禹跡圖的青銅棺,任何一樣,都過於驚世駭俗了。
不要說錢鼠爺想要弄個清楚,我也想要弄個一清二楚。
可眼前那位老翁,明顯不願意多說,至於他是不是知道那白龜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有句話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也隻好上前攔住了錢鼠爺,朝他使了個眼色,好在錢鼠爺不像陳八牛那家夥那樣容易頭腦發昏,這會也是趕忙住了嘴。
“幾個嫩娃娃,老頭子我活了大半輩子,黃土都埋到脖頸了,聽老頭子一句嘮叨,這世上不是啥事都要看個清楚明白、也不是啥事都能看個清楚明白。”
“有些事兒,就算看到了,也權當沒看到,這樣於人於己都好、都好啊!”
說完那老翁便是拄著拐杖朝著河灣那邊去了。
“高人呐,九爺咱今兒個算是遇到高人了!”
過了一會錢鼠爺回過神來,看著那老翁遠去的背影,一個勁的嘮叨著。
我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也許的確就像是那老翁說的那樣,這世上不是什麽事都要看清楚弄清楚,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夠看清楚弄清楚的。
漁船壞了,我們沒法沿著淮河走水路,隻能沿著河邊一路走一路問。
一路上,除了陳八牛抱怨今天遊淮河,啥好處沒撈到,還平白無故當了落湯雞,險些成了那白龜的盤中餐之外,我們三人倒是對今天的事兒一直閉口不提。
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回到了租借漁船的那個小村子。
因為把主人家的漁船弄壞了,錢鼠爺隻好一臉肉疼的賠了主人家五十塊錢,那主人家也問過我們好幾次,漁船為啥會損壞。
這一次我們倒是出奇的統一了口徑,都說是因為剛剛突然下了大雨,遇到暗流,漁船撞在岸邊撞壞了。
而那大白龜和青銅棺的事情,我們是隻字未提。
因為我們知道,若是這件事說出去,隻怕以後淮河邊這幾十個靠著淮河吃飯村子,都不敢在下河了。
一路緊趕慢趕,等我們回到蚌埠招待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在招待所吃飯的時候,我們聊起今天在河邊碰到的那老翁,招待所老板告訴我們,那老翁是禹王廟的守廟人,在他小時候,那老翁就在禹王廟守廟了。
至於那老翁今年到底多少歲數,是何方人士,那招待所老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知道這些事兒後,錢鼠爺更是打心底裏把那老翁當成了民間高人,一個勁嚷嚷著,等從湘西回來,一定要抽時間再來一次蚌埠,親自去禹王廟走一遭。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是登上了開往長沙的綠皮車。
抵達長沙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了,深秋時分,不管是地處北方的四九城、亦或是身在南北交界處的蚌埠,都已經是一幅萬物凋零、溫度驟降的畫麵了。
可剛到長沙,下了火車、出了火車站,我明顯感覺到溫度升高了不少。
甚至於我們四個裹著大棉襖的樣子,還和周圍輕裝簡行的本地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長沙休息了一夜之後,次日我們便是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湘西。
沒有直達湘西的客車和綠皮車,我們隻能幾次周轉。
進入湘西地界後,車窗外那一座座拔地而起、好似刀劈斧鑿一般的孤峰和視線盡頭那一座挨著一座、綿延起伏不知幾百裏的大山,也是讓我們四個常年生活在平原地區的門外漢看的嘖嘖稱奇。
錢鼠爺也一早就告訴我們,這一次我們要去的地方叫做鳳凰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