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巧合還是事實?
要說這湘西巫蠱之術、趕屍之術,隨便其中一樣,在外人看來,甚至於在湘西尋常苗家人看來,都同樣是神秘莫測,令人敬畏的。
可這生黃豆,就算它是美帝進口的生黃豆,也不過是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東西,我們實在是無法將這生黃豆和駭人聽聞的蠱術聯係在一起。
可龍俊山卻說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不是龍爺,您沒開玩笑吧,這生黃豆吃下去,就算不會死人,鬧幾天肚子也夠受的,再說了這和中蠱有什麽關係?”
“這個我也不知道,石醫生就是這麽說得。”
龍俊山看了看碗裏那還長滿了蟲眼,不知道是放久了,還是保存不當的生黃豆,撓了撓腦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九爺、八爺、Alice小姐反正咱也到這兒了,權當瞎貓碰碰運氣唄。”
“以前我師父倒是常說,這民間奇人奇術,很多土法子都是取之於民間隨處可見、隨手可尋的物件,就好比東北農村,有道行的先生,取海碗一隻、在盛半碗清水,水中立筷一支,就能以此看出此地是否真有魑魅魍魎、鬼魅邪祟作亂。”
要不怎麽說我們幾人當中,錢鼠爺是最為見多識廣的,也是心思最為活絡的,他一句話說出,不僅是寬慰了我們,也等於是變相的點醒了我們。
“這碗中立筷,以辨陰陽,早在楊公雜記當中便有過明確記載,隻不過因為各地習慣不同,這用法也有所不同,北方地區多是碗中立一筷子,而在南方,特別是滇中一帶,若是家裏有人遇癔症,多會在碗中立一枚硬幣,若是硬幣能夠在碗中立主,則表示家中卻有邪祟,或是亡故親人不舍陽世親人,次日硬幣倒下則表示邪祟盡除,在滇中地區,這一習俗還有個叫法,叫做立筷。”
等我說完,龍俊山、陳八牛和Alice都是聽得表情有些發愣,唯獨見多識廣的錢鼠爺忍不住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很是讚許的說道。
“九爺您這份見識,著實不弱啊,想來關老爺子生前也是一位真正的能人,隻可惜無緣得見,實在是遺憾,隻是不知道這碗中立筷、豎硬幣,有何說道?”
陳八牛和Alice也是滿臉不解的看著我,眾目睽睽之下,我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好推脫,隻是給他們解釋。
這北方地區碗中立筷,乃是取自古時候天圓地方、陰陽調和的說法,以前不管是農村還是城市,家家戶戶用的碗,甭管大小,碗口、碗底那都是圓形的,正好和天圓地方當中的天圓暗合。
在有說天地乾坤,乾為天、為陽,而在碗中盛水,水自古便為陰。
而碗中立筷,諸位想一想以前的筷子,多是筷尾為方、筷子頭為圓,也正好暗合了天圓地方、陰陽調和,我們日常吃飯,以圓形代表著天筷子頭夾菜入口,吃的是天,故而才會有了民以食為天這一俗語。
至於南方、特別是滇北的確,在碗中立硬幣,有人說多半是取自民間那句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老話,也有人說硬幣乃是錢財,這錢財自發行之日開始,兜兜轉轉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自然錢幣上就沾染了千萬人的陽氣,故而錢幣從某種角度來說,也屬陽,再因為錢幣中,硬幣比起紙幣,不易被水泡壞、也更容易立起來,所以滇中、南方地區用的錢幣和碗中的清水,正好構成了陰陽平衡。
而這錢幣屬陽,也絕非是我杜撰胡編出來,民間陰陽先生、甚至於道家天師,用來驅邪降妖,以及閑雜許多人家用來鎮宅的銅錢劍,想必很多人不止聽說過,更親眼見過。
說起來這些民間土法數不勝數,且多於許多人羞以為恥的封建迷信、牛鬼蛇神有關。
若是單單隻從表麵上來看,這些和封建迷信、牛鬼蛇神扯上關係的民間土法,很多還給人一種小孩子把戲的感覺,實在是難以令人信服。
可是你細細一琢磨,就會發現這其中門道不可謂不深。
就拿在豎筷這一民間土法來說,雖然北方多是豎一根筷子,南方、特別是滇中地區,是豎錢幣,可叫法、用途甚至於手法都可以說是基本上如出一轍的。
而這立筷的民間土法,據我所知不管是在北方、還是在南方,可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試問在舊時候南北交通不發達,通訊更不發達,相隔何止千裏的南北方,是如何在立筷這一民間土法上做到如出一轍的?這其中門道不可謂不耐人尋味。
對於這些東西,早在學習風水術之時,老爹就沒少跟我科普過,隻是那會,因為兒時顛背琉璃、母親客死他鄉,我在怨恨老爹的同事,也一並把這些東西,當成了糟粕、當成了毒瘤。
塔克拉瑪幹沙漠一行,若是沒有老爹教我的風水術,隻怕我們一行人這會早就成了塔克拉瑪幹沙漠裏的一具幹屍,換句話來說、塔克拉瑪幹沙漠一行,讓我信了風水之術,雖然和封建迷信有斬不斷的關係,可它存在數千年,就一定有它科學合理的地方。
再說諸如立筷包括現在龍俊山讓我們吃生黃豆這些民間土法,我雖然覺得不解,可也信了七八分。
民間多奇人,這句話絕對不單單隻是口頭上說說那麽簡單的。
“想不到這小小的半碗清水、一根筷子、一枚硬幣,竟然有如此大的門道,還能做到南北方幾乎如出一轍。”
Alice這位從小生長在美帝,近幾年才回到國內的華裔,如今也是被我所說的立筷,給驚的瞪大了美眸,目光中更是異彩連連,最後不忘頗為激動的喃喃一句中華文化源遠流長五千年,真是博大精深。
“幾位爺別愣著了,雖然這以吃生黃豆來斷定是不是中了蠱的土法子,鼠爺我此前不要說見過,今兒個也是頭一遭聽說。”
“不過我師父生前倒是說過,在東北,一些被老仙兒附體或是衝撞了孤魂野鬼撒癔症的病人,最顯著的一個特征就是對熟食一概不肯入口,反而是對那祭祀用的到頭飯、扣頭肉吃的歡實。”
陳八牛和Alice對這些民間奇聞異事並不了解,他們不知道錢鼠爺說的到頭飯、扣頭肉是什麽東西,隻以為那就是尋常人家吃的米飯和肉食。
沒辦法我隻好給他們解釋,那到頭飯和扣頭肉,都是用來祭祀的,雖然烹煮過,可並不是熟透的,所謂的到頭飯其實夾生飯用小碗,扣在盤子裏,扣頭肉,也就是用滾水燙過一遍,很多裏頭還帶著血水,算是生肉。
說起來這到頭飯和扣頭肉,倒是和眼下龍俊山讓我們吃的生黃豆,有些關聯。
而這到頭飯、扣頭肉,我不知道南北方有何差異,不過我自幼生活的南方農村和現在紮根的四九城,貌似很多人家,清明重陽祭祀祖先,除去香燭元寶、時令鮮果之外,祖輩傳下來到頭飯、扣頭肉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們如今身處在大山環抱、改革開放後也跟外界少有聯係的苗家仡佬寨裏,卻也有用生黃豆判別是否中蠱的土法子,這不有繞回到了立筷,南北雖有差別,可卻殊途同歸的根由上了?
“八爺,您平日裏嘴頭子最好,這次做個表率吧?”
說著錢鼠爺就笑眯眯的抓了一把生黃豆塞給了陳八牛,我和Alice也抬起頭,用一種透著鼓勵的眼神看向了陳八牛。
“滾!平日裏有啥好吃好喝的咋沒見你們惦記著八爺?”
雖然嘴上叫罵著,可陳八牛在皺了皺眉頭後,還是咬了咬牙,拿了幾顆生黃豆放進了嘴裏,慢慢的嚼了幾下。
我們都能聽到生黃豆在他嘴裏嘎吱嘎吱的聲響,吃了幾顆陳八牛也是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抱怨道。
“這特娘太難吃了吧,一股子豆腥味、不僅硌牙還特娘塞牙……”
生黃豆不好吃,傻子都知道,可陳八牛那家夥一句抱怨還沒說完,卻是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手裏的生黃豆,跟著又急忙嚼了幾下嘴裏還沒咽下去的生黃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