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一門三英豪
見我和陳八牛追了出來,Alice似乎並不顯得意外,錢鼠爺也隻是轉過頭有些無奈的看了我兩一眼。
這一下子,反倒是搞得我和陳八牛倍感尷尬。
“九爺,剛剛真是咱誤會Alice的好意了?”
我沒說話,隻是滿懷歉疚的看了一眼Alice,然後點了點頭。
的確,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在這個時候奮不顧身的趕回四九城,去送老奎班長最後一程。
可就像是Alice說的那樣,就算我們趕回四九城,送了老奎班長最後一程,那又能怎麽樣呢?
充其量,隻是能讓我們心裏好受一些,覺得自己總算沒有忘恩負義。
可老奎班長已經走了,人死不能複生,是永遠的悲劇,誰也無法更改。
再者,這一次前來湘黔,我們就是為了尋找治病的法子,在仡佬寨我們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如果在繼續耽誤下去,我們誰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老奎班長的突然離世,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噩耗,可這個噩耗,何嚐又不是一個警鍾,一個時時刻刻在告訴我們,我們所剩時間不多的警鍾呢。
Alice的決定,看上去的確有些過於薄涼,過於不近人情,可卻是最理智,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點,我們誰都無法反駁。
“那九爺,要不咱找個機會跟人道個歉,剛剛八爺還差點動手,這特奶奶的,丟臉丟大發了!”
我依舊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陳八牛見我不言不語,臉上神色落寞,倒也沒繼續纏著我嘮叨下去。
錢鼠爺帶著我們去找李老爺子,兜兜轉轉來回轉了好幾趟車,總算是在下午兩點多,到了李老爺子家門口。
李老爺子家在長沙的南郊,是一棟古香古色的木質小樓,麵積不大,也算不上氣勢恢宏,可卻是格外精致,每一根橫梁,每一片瓦片上無一不透著一股湘西民俗特色的味道。
在錢鼠爺的示意下,我們把提早準備好的大包小包的禮物,都給拿了出來,錢鼠爺這才上前去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院子裏就傳來了響動。
伴隨著被拉得很長的嘎吱一聲,院門從裏頭拉開了一條縫,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嫗探出頭來,有些警覺的張望著。
“您是吳媽吧?我姓錢,是李老爺子的故人之後,今兒個特地來拜訪李老爺子!”
我們和李老爺子沒什麽淵源,也不善於和人打交道,幹脆就在後麵等著,叫門的事兒,就一股腦交給了錢鼠爺。
那老嫗在錢鼠爺自報家門後,眼眸裏警覺的神色這才減緩了下去,不過她也沒有立馬打開院門讓我們進去,而是說了一句:“勞煩各位稍等,我去和東家說一聲。”
很快院門又給關上了,我們沒轍,也隻好靜靜地在門外等候著。
倒是陳八牛那家夥有些氣不過,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啥玩意啊!這麽大的架子,真當自己個是舊時候的官老爺了!”
我生怕陳八牛這家夥嘴上沒個遮攔,牢騷下去等會在給人聽到了,就急忙狠狠瞪了那家夥一眼,訓斥道:“八爺你管管你那張破嘴行嗎?”
“這李老爺子可是長沙老輩人物裏頭執牛耳的存在,莫說咱們這些後生晚輩了,隻怕就算是現在長沙的封疆大吏,見到李老爺子也得客客氣氣的!”
這話我還真沒不是在吹牛嚇唬陳八牛。
雖然我不認識李老爺子,可也從錢鼠爺口中或多或少聽說過這位李老爺子早些年的風光事跡。
據錢鼠爺說,這位李老爺子啊,祖上出過兩個進士、三個舉人,絕對能算是標準的書香門第。
這位李老爺子呢,是踩著大清尾巴出生的,恰巧就生在了那個動蕩年月的開端。
出自書香門第,按理來說,李老爺子應該自幼習文,的確也是這樣,小時候這位李老爺子按照家裏的安排,開始認知習文。
可隨著年歲漸長,看著國家大好河山被侵略者的鐵蹄肆意踐踏,老百姓們苦不堪言。
這位李老爺子就果斷選擇了棄文從武,想要走出一條以武救國的路子來。
據錢鼠爺說,這位李老爺子十六歲就參了軍,還跟隨者彭老總,參與過長沙起義,二十五歲之前,就和侵略者血戰過好幾次。
後來在戰場上受了傷,瘸了一條腿,家裏人不放心,以死相逼,這才迫使李老爺子退伍回了家。
然後在家人的安排下,李老爺子娶了媳婦,算是繼承了家業。
雖然瘸了腿,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可李老爺子心裏頭始終放不下國家,放不下飽受戰火摧殘的苦難同胞們。
於是,李老爺子力排眾議,不顧家裏人勸阻,舍棄了祖輩基業,把萬貫家財全都投入了兵工廠、藥品廠、紡織廠,這些能給前線提供物資的實業當中去。
李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在成年後,也全被李老爺子送到了戰場上,結果大兒子,在騰衝戰役當中,永遠留在了那片山嶺上,小兒子也在跨過鴨綠江後,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
因為這事兒,李老爺子的夫人沒少跟李老爺子慪氣,畢竟這天底下又有多少當娘的,願意看著自己兒子死在戰場上。
不要說什麽思想覺悟,這人,終歸都是人,遇事首先為自己考慮,是常態,無可厚非的常態。
結果沒幾年,李老爺子的夫人在接連痛失兩個兒子後,也就鬱鬱而終了。
當時李老爺子已經是年過花甲了,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所有人都以為李老爺子會被現實打垮。
可李老爺子沒有,隻不過在把自己辛苦打拚大半輩子開設的工廠,全部交給國家後,就過起了近乎半隱居的日子。
莫說長沙,整個湘黔兩地,甚至於包括滇北,老輩人提起李開義李老爺子,那個豎起大拇指,說一句一門三英豪,虎父無犬子。
閑話不扯,那老嫗進去通報,過了大概十多分鍾,便是再一次拉開了院門,邀請我們進去。
我們跟著錢鼠爺,對那老嫗鞠躬致謝後,就走進了院子。
院子不大,卻是栽種了不少的花草,那些花草也不是什麽名貴的花草,甚至於一眼看過去,很多都是山野間常見的野花野草。
可每一株花草,明顯都被人精心修剪過。
看到這些,我心裏頭也忍不住對那位李開義李老爺子萬分神往了起來,心想這位李老爺子還真是當得起英雄,擔得起俠客這些形容詞。
“幾位這邊請!”
我們點了點頭,跟著那老嫗走進了正堂。
在給我們端上來四杯熱茶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自己推著輪椅的輪子,從裏屋走了出來。
那老人,已經是年過古稀,頭發胡子都是一片雪白,滿是褶皺的臉上寫滿的滄桑,似乎每一道皺紋下,都藏著一段故事,特別是那雙眼睛,不僅一點也不顯得渾濁,反而是比起我們這些年輕人,還要囧囧有神幾分,似乎隻要看你一眼,就能看穿你心裏頭所有的秘密。
我們都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古稀老人,就是李開義李老爺子。
當時我們誰也不敢托大,急忙站了起來,抱拳躬身行了該有的晚輩禮。
“後生關九見過李老爺子!”
……
“哈哈哈,家裏頭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別站著了,都座都座!”
李老爺子這人怎麽說,不說話的時候啊,臉上沒少神情,莫名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很有壓迫力的感覺,可他一說話,一笑卻又顯得和尋常老人一樣,十分的和藹慈祥。
“常聽師父他老人家念叨李老爺子您英雄一世,今兒個見到,真是讓後生大開眼界啊!”
我們和李老爺子沒什麽淵源,自然是讓錢鼠爺上前去攀談做這個開場白。
錢鼠爺說完,李老爺子卻是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你就是錢鼠爺是吧,你師父那老頑固倒還真會取名,錢鼠錢鼠,跟你這小子,倒是很搭!”
的確,錢鼠爺這三個名字,和錢鼠爺的氣質辦事風格,絕地是十分般配,隻不過我們平日裏可不敢拿這事來開玩笑。
不過錢鼠爺麵對李老爺子,也不敢托大,急忙擺了擺手道:“李老爺子您叫我小錢,要不錢鼠都可以,這爺我不敢當,在您跟前自稱爺,那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李老爺子很爽朗的笑了笑,然後抬起頭把目光投向了我們三個,在逐一打量了一番後,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我的身上。
而接下來,李老爺子的一句話,也算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神通廣大、什麽叫做英雄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