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會流血的柳樹
河邊啊有好幾排柳樹,其中有些大柳樹,那更是足有幾人合圍那般粗細,起碼也是上百年的老樹了。
可要說那些就是這柳樹灣村裏頭最大的一棵柳樹,那也不對。
這柳樹灣,村名就叫柳樹灣,也正是因為這個村啊,柳樹很多,不止河邊有成排的柳樹,那是村前村後都有很多的柳樹。
有的呢是人為栽種的,有的則是這柳樹條落到了陰暗潮濕的地方,自己就生根發芽長成了柳樹,有的則是那柳樹的根須慢慢長成的。
可按照柳樹灣村裏人的說法,這柳樹灣大大小小幾千棵柳樹,都有一個老祖宗,這柳樹的老祖宗,自然也是柳樹的。
柳樹灣那幾千棵大大小小的柳樹,老祖宗正是柳樹灣村裏頭,一棵樹齡最久遠的大柳樹。
那棵大柳樹啊,也在河邊,距離那戶人家的地說遠不遠、可說近也絕對不近,中間隔著一條河不說,還得在順著上遊走上幾十分鍾,大概七八裏的路才能到。
這算起來,那棵老柳樹的根須,就算能順著下遊的土地,延伸出去七八裏那麽長,也不可能跨過一條河,長到那戶人家的地裏頭。
可偏偏那戶人家的男主人,順著那挖出來的柳樹根須往下一路尋過去之後,很快就確定,自家地裏頭那些挖都挖不幹淨的柳樹根,大半都是那棵老柳樹的根須。
說起柳樹灣那棵老柳樹,那可是大有說道,村裏頭老人說,那棵老柳樹起碼也得四五百年的,可年齡更大的一些的老人,卻說那一棵老柳樹可不止四五百年,那得活了上千年了。
可一些年紀稍小的啊,卻認為那棵老柳樹,不過才幾十年、最多上百年的樹齡。
不為別的,就因為那棵老柳樹啊,說大絕對不算大,整個樹幹啊也不過才小水盆那般粗細,雖是枝繁葉茂,可比起河邊那幾棵幾百年的大柳樹,完全就不夠看的。
這樣一棵柳樹,橫看豎看,也不像是有幾百年、甚至於上千年的樹齡,那不要說上千年的古樹,就是幾百年的老樹,那樹幹起碼也得磨盤那般粗細,那樹冠張開,也得用遮天蔽日來形容,何況柳樹本身長的就很快、抽條的速度更快。
所以對於那棵老柳樹啊,柳樹灣村裏頭的人,也是眾說紛紜,老輩人呢,對那一棵老柳樹是十分的忌憚,總是告誡小孩們,說那棵老柳樹上了歲數,早就成精了,平日裏樹上還住著很多的孤魂野鬼,千萬不要去爬那棵老柳樹,更加不要去折那老柳樹的樹枝,否則的話,會出事的。
柳樹灣村裏頭,一些人家,平日裏家裏頭鬧點什麽邪乎事呢,請來神漢神婆看完之後,也大都會把香燭紙錢、草人這些東西送到那棵老柳樹樹下,說來也是奇怪,隻要把東西送到那棵老柳樹樹下,家裏頭的邪乎事啊,沒多久就會平息下去。
所以一來二去的,就是柳樹灣村裏頭那些年輕後生,不覺得那棵老柳樹有什麽過於不同尋常、過於邪乎的地方,卻也是對那棵老柳樹敬而遠之,村裏頭的小孩子們呢,就更加是沒人敢去那棵老柳樹周圍玩耍了。
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啊,順著地裏頭的樹根,一路順藤摸瓜,就走到了那棵老柳樹近前。
到了那棵老柳樹近前,那男人就看到那老柳樹樹下,還擺著很多村裏頭祭拜過後留下的香燭紙錢,還有好幾個小草人。
看到這些東西,再一想到村裏頭老人對這棵老柳樹的說法,那男人也有些心虛了,當天呢就悶不做聲的折返了回去。
回到地裏頭啊,自家婆娘正帶著幾個孩子在挖地裏頭的柳樹根。
這會地邊上,那柳樹根已經堆的跟一座小山似的了,可土裏頭啊還是能夠挖出來很多的柳樹根,而且越往下挖,那柳樹根是越大,挖下去幾米後,那挖出來的柳樹根,粗細都快趕上家裏頭鋪樓板用的大梁了。
眼瞅著這地裏頭的柳樹根挖都挖不幹淨,這塊地明擺著沒法種,那戶人家的女主人也是又急又氣,把手裏頭的鋤頭往地裏頭一扔,指著那男人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自家看看這給咱家分的是啥破地,這麽多柳樹根,挖都挖不完,這包穀種下去,能長得出來?”
把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後,挖了快半個月柳樹根,那雙手的水泡是破了又好、好了又長,反複折騰了幾茬,一雙手都快爛透的女人再也受不了連日來心裏頭積壓的怨氣和委屈,帶著孩子就回了家。
那男人呢,看著地邊堆積如山的柳樹根、再一看地裏頭那挖不完的柳樹根,在看河對岸,村裏頭其他人家的田地,這會早就挖好,有的種的早的,那包穀麥子都已經發芽了。
在這麽鬧下去,自家這塊地,今年指定是啥都種不了。
男人是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委屈,當天就跑去找了當時主管分地的村長。
到村長家裏頭鬧了一通之後,村長也沒辦法,隻是告訴那男人,這是按照規矩分的,當時男人自己也簽了字,認同了這麽分。
現在村裏頭的田地都已經分了個一幹二淨,就算男人不樂意,也沒其他地在分給他們家了,其他人家也肯定不樂意跟你們家還。
實在不行啊,你就去周圍看看,哪兒合適,我給你開個證明,你自己去開荒地算了。
眼見村長也實在是沒辦法,男人也知道,在這麽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隻能是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回了家。
可剛剛回到家,推門走進去,就挨了自家婆娘的一頓臭罵,不僅如此那婆娘把家裏頭裝米的口袋都直接砸到了男人的身上。
“你自己看看,家裏頭吃了這頓飯,一顆米一顆包穀都沒了!”
“咱全家,可就指著那塊地吃飯呢!”
得知男人這一次去村長家,也沒能解決這件事,那婆娘就更是嘴上不饒人了,罵急眼了,抱著孩子就坐在地上哭,說與其來年被餓死,不如現在就抱著孩子去跳河,死個痛快。
男人雖然是村裏頭人盡皆知的耙耳朵,可這好歹也是一家之主,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婆娘、自家孩子真的去跳河吧。
男人那當真是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氣,當即拿起家裏頭的斧頭,紅著眼就摸黑出了門。
到了河邊地裏頭,一看地裏頭那些白天已經把柳樹根給挖幹淨的地方,到了晚上竟然又重新長出來了不少細小的柳樹根,男人是越想越氣,覺得是村長故意坑他,那棵老柳樹也在欺負老實人。
這挖幹淨的樹根,到了晚上又長出來很多,常人看到這情況,多少都會覺得這事兒不同尋常。
可那會,那男人已經是被逼的走投無路、已經是怒火中燒,沒了多少理智。
越想越氣的男人,提著斧頭,順著今天一早就摸清楚的路線,直接蹚水過了河,沿著上遊一路小跑了十多分鍾,就跑到了那棵老柳樹近前。
夜幕下,那棵在村裏頭老輩人嘴裏頭有著很多邪乎事的老柳樹,安安靜靜的矗立在哪兒,樹底下還擺著很多村裏頭祭拜後留下的香燭紙錢和小草人。
恰巧夜風吹過,那老柳樹的枝條啊一晃一晃的,還抽到了那男人的臉上,啪的一下子,就在那男人臉上劃出來了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痕。
本就心裏頭窩火的男人,一看這特娘的,這老柳樹明擺著欺負老實人,自己個在家裏頭怕老婆被人說耙耳朵也就算了了,總不能被你一棵老柳樹給騎在脖子上拉屎吧。
怒火中燒的男人,抬起手指著那老柳樹罵了幾句,輪起手裏頭的斧頭,二話不說照著那老柳樹的樹幹就砍了下去。
當的一聲,那一下子壓根不像是砍在了樹上,反而像是砍在了鐵板上,震的那男人當時斧頭就脫手而去,整個人都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險些沒吧屁股給摔成八瓣。
按理來說,這柳樹也不啥好硬木,而且就算是諸如金絲楠木、鐵梨花那樣的硬木,這一斧頭下去,也得砍開口子來。
可那老柳樹挨了一斧頭,卻僅僅隻是晃了晃。
按理來說,常人遇到這情況,那早該嚇破了膽,可那會那男人一肚子氣,早就沒什麽理智了,隻認為是那老柳樹欺負他這個老實人,當下罵的更凶了,掙紮爬起身的時候啊,還不小心劃破了手掌。
那男人滿手鮮血,也不管不顧,從地上撿起斧頭,就發狠要繼續砍樹。
好巧不巧,那男人的鮮血流到了斧頭的刃口上。
這次那男人鉚足了勁、一斧頭下去,沒有在被震開,而是結結實實的砍進了那老柳樹的樹幹裏頭。
“讓你特娘的一棵破柳樹還欺負老子,讓你特娘的欺負老子!”
男人一邊罵、一邊鉚足了勁、掄圓了胳膊,一斧頭接著一斧頭的劈著那老柳樹的樹幹。
一時之間木屑橫飛,很快那棵老柳樹就搖搖欲墜了起來,可接下來,那男人在一斧頭看下去,卻是隻聽到噗嗤一聲,一股溫熱的液體濺了那男人一臉、與此同時那男人似乎還聽到了一個老人的慘叫聲。
當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了,河邊不要說老人了,就是下河摸魚、趁著天河捉蝦子、牛蛙的人都沒有一個。
砍了這麽久,那男人的怒氣其實也消了不少,這一下子就嚇得楞在了原地,在抬起手一抹臉上,當時差點沒給那男人嚇個半死。
那男人抬手一摸臉上,滿手鮮血,在低頭一看,自己身上、衣服褲子都被鮮血給染透了,自己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血葫蘆。
更加可怕的是,地上也全都是鮮血,那男人怕了,整個人都在顫抖,慢慢抬起頭順著前頭一看,當時就嚇得慘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滿地的鮮血,就是從那棵老柳樹上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