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人皮皮影
“哎九爺,特娘的以前咋沒發現這幹饅頭也挺好吃,越嚼越香,還能吃出股肉味兒來!”
“不過比起咱在伊犁吃的烤饢還是差點意思,那新鮮出爐的烤饢,在來一碗熱騰騰的羊雜湯,嘖嘖嘖那味道絕了,想想都流口水!”
其實那冷冰冰的幹饅頭怎麽會好吃呢,又怎麽可能吃得出肉味兒來。
這一切,隻是因為我們死裏逃生,撿回了一條命。
我也一口氣啃了兩個幹饅頭,又喝了很多的清水,直撐得肚皮溜圓,都有些發疼,這才仰麵躺在了那一層厚厚的鬆針上,清晨還夾雜著些許寒意的微風從林子裏吹了出來,撲在身上讓人覺得有些寒意,可那會卻感覺說不出的愜意,甚至於我都有一種想要這麽一直躺下去的衝動。
可我知道,現在可不是我們偷懶放縱的時候。
周建軍和失聯的考古隊依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們早一天找到他們,他們就多一分生還的希望。
說來也真的算是我們誤打誤撞走了狗屎運,在危急關頭,天突然就亮了,太陽一出來,什麽邪祟都得躲起來。
隻不過,即便現在已經死裏逃生撿回了一條命,可一想起被那人皮給纏住之後的那種無法自控,心裏頭潛藏的戾氣全都被激發出來,滿腦子全都是凶殘弑殺的感覺,我依舊是忍不住一陣陣的後怕。
吃過東西,又躺在林子裏休息了一會,精力也就逐漸恢複了過來。
“哎九爺,您這見多識廣的,老爺子當初教您風水術的時候,給您講過那麽多奇聞異事,難道連您都不知道那人皮有啥說道!”
“太特娘邪門了,咱三也算是大風大浪裏頭走了好幾遭的硬茬了,這次差點被那幾張人皮給一鍋端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陳八牛那家夥語氣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服氣。
想來也是,從塔克拉瑪幹沙漠再到雲南的蛇妖潭,就連那詐了屍的千年古屍、連那大如磨盤的巨蟒,我們都鬥過了,這次卻險些被那些人皮給折騰的交代在這兒。
而且這還是因為我一早察覺到了那些石頭柱子刻寫的詭異符篆能影響人情緒,一早就用草席將其遮擋了起來,要不然我們之前冒冒然然闖進那片邪門至極的石柱群,隻怕這會早就交代在裏頭了。
“這玩意兒,我還真是頭一遭碰到,以前也沒聽我們家老爺子提到過類似的邪門玩意兒!”
的確我學習風水術的時候,跟著老爹走南闖北,聽過也見過不少奇聞異事,可眼前這好似幽靈惡鬼一般,能附在人身上操控人神誌的人皮,我還真是頭一遭碰到。
不過雖然我沒聽過類似的邪門玩意兒,Alice卻是跟我們說了一件有些駭人聽聞的事兒。
Alice告訴我們,在古彩門當中,有一派專門耍皮影,也叫皮影匠。
這皮影戲啊,算是我們國家的一大民俗國粹了,在舊時候皮影匠們走街串巷搭台子唱皮影戲,那都是座無虛席的。
小時候跟我老爹在陝北住過一段時間,我還跟著我老爹去聽過皮影戲,讓我影像最深刻的啊,那絕對就是皮影戲裏頭的經典武鬆武二郎景陽岡打虎了。
古時候人們將各行各業,分成了三教九流,這皮影匠人屬於下九流的第七流,也有把這皮影匠人歸為下八門當中的外八門戲子的範疇。
這些都是民間最廣為人知的說法,不過Alice跟我們說的,卻是十分的邪乎。
Alice跟我們說,以前她聽她爺爺馮四海提過,這三教九流幾乎是囊括了舊時候各行各業,而這各行各業在舊時候都有自己個的祖師爺,也有自己個獨特的一些規矩,或者說一些在外行人聽起來十分離奇的禁忌。
就比如這劊子手的刀,若是普通人碰了,特別是八字輕亦或是小孩子碰了,那輕則要大病一場,重則極可能冤孽纏身,一輩子不得安寧,所以在平常時候,這劊子手的刀,都是放在專門的刀架上恭恭敬敬的供奉起來。
除此之外,這劊子手啊一脈相承,徒弟繼承師傅的手藝和衣缽,都遵循這砍頭不過百的規矩。
除了劊子手的刀之外,包括木匠的墨鬥,戲子的戲袍、玩古彩戲法的手藝人的道具、皮影匠人的皮影,那都是不讓外人隨便碰、隨便看的。
從常人眼光來看啊,這木匠的墨鬥也好、皮匠的錐子也好、皮影匠的皮影也罷,這都是人家吃飯的家夥事兒,舊時候人們的思想觀念大都認為,會一門手藝能吃飯,那就是祖師爺賞飯吃,怎麽可能隨便讓一個外人去動自己吃飯的家夥。
可這些規矩,在民間卻同樣有著和鬼神之說難解難分的一些說法。
就比如Alice所說的皮影匠的皮影。
這皮影、皮影,既然叫做皮影,簡單來說,就是用驢皮、牛皮這些動物的皮毛,經過處理,然後按照皮影戲故事當中各個人物的形象繪圖畫稿後,製成類似於剪紙一樣惟妙惟肖,能夠直接呈現在人們麵前的故事人物形象。
可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這製作皮影的過程,不僅十分耗時耗力、用料講究,其過程更是充滿了鬼神色彩。
這唱皮影戲,最重要的,便是要讓觀眾看完之後,覺得這皮影戲故事當中的人物都活靈活現、惟妙惟肖,仿佛是故事裏的人物,都在皮影戲當中活了過來。
說通俗一點啊,就是要讓皮影戲故事裏的人物都有靈魂。
在這個前提條件啊,舊時候皮影匠們製作皮影,最看重的除了製作皮影的原料之外,便是這新的皮影製成後,有沒有魂兒。
所謂的有魂,簡單來說,可以理解成,這皮影做完,看上去要惟妙惟肖,可按照Alice所說,這皮影要做的有魂,其實是說這皮影做完後,要有一股靈氣、或者說有一縷魂魄附著其中,隻有這樣的皮影,才能惟妙惟肖。
正因如此,舊時候製作皮影,就有了一個格外重要的環節,也是在外人聽來,不免覺得毛骨悚然的環節,這個環節就是給新製作的皮影定魂。
至於如何給新製作的皮影定魂,按照Alice所說有兩種辦法,第一種叫做活禽定魂,是人們最為耳熟能詳的,也不是啥秘聞,不過說起來也同樣讓人覺得有些駭人。
何為活禽定魂術,說白了,就是在一套新的皮影做成後,皮影匠們焚香祭拜上告祖師爺後,取來一口專門用作給皮影定魂的瓦缸,在挑選一隻活禽宰殺後放入瓦缸之中,蓋上蓋子後,將新做成的皮影放與蓋子之上,旁邊還要點上三炷香、放上三張黃紙錢。
就這樣一直放足時辰,便算是給皮影定了魂。
這宰殺活禽給皮影定魂,直接關係到這套新製作的皮影上台後,能否耍的惟妙惟肖、活靈活現,所以這用以給皮影定魂的活禽,就十分有說道。
常言道,這天地萬物皆有靈智,老狗、老馬、老貓、山中猿猴更是極通人性。
所以在用活禽定魂術給皮影定魂的時候,用的活禽越有靈性、越通人性越好,一般的皮影匠人用的是三年以上甚至於五年以上的大公雞,講究的一些甚至於會用老狗、老貓宰殺後給皮影定魂,更有甚者,會去山中抓來獼猴、猿猴宰殺來給皮影定魂。
因為這獼猴、猿猴體型外貌和人十分相近相似,比起貓狗、雞鴨一類常見的家畜,那靈智更是驚人。
這活禽定魂術,是在一套全新皮影製成後,才施展的,也是外界廣為流傳,是許多皮影匠人最常用的。
而第二種給皮影定魂的手段,說起來就更是駭人聽聞了,更屬於不為外人道哉的秘聞。
這第二種給皮影定魂的手段叫做生魂術。
何為生魂,我曾在一本叫做廣成散記的古書當中看到過有關這生魂的描述,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當中也提到過生魂。
大部分人認為這生魂,其實就是活人的靈魂,可實際上這生魂並非如此。
民間常說,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後三魂離體、七魄升天,歸於陰曹,頭七之後化作鬼魂。
而這生魂,根據閱微草堂筆記和那廣成散記當中所說,是人畜還沒死,或者說是人畜將死之際,突遭橫死之時,離體的三魂一魄,比起人死之後的鬼魂,這生魂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陽氣足,不懼怕活人的陽氣、不懼怕陽光,甚至於能在大白天出現。
廣成散記當中,還提到過抽生魂一說,大概意思就是強行抽走這人畜的三魂一魄。
而Alice所說的給皮影戲定魂的第二種手段生魂術,便和那抽生魂如出一轍。
這生魂術不同於那活禽定魂術,是在皮影製成之後,才宰殺活禽給皮影定魂,而是在一開始決定製作新皮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給皮影定魂了。
至於這生魂術究竟如何施展,我也說不清楚,可按照Alice所說,那手段是極其殘忍、極其嚴苛。
簡單來說,比如一套新的皮影,當中有人物、有人物所騎乘的戰馬、牛兒、驢子之類的,要製作那戰馬、牛兒、驢子的皮影,就得先尋好鮮活的牛馬、黑驢,然後不能宰殺,而是活生生從牛馬身上取下來一塊最合適製作皮影的皮革。
至於如何製作故事當中要用的人物皮影,最好的用料,自然是人皮了……
不僅如此,這製作皮影的人皮,因為要抽生魂,還不能夠等到人死之後在行那剝皮剔骨之舉,非得在人將死之際,亦或是在活人身上,生生剝下來一張人皮。
Alice為何會知道這人皮皮影的事兒,據Alice自己說,是那鐵口神算馮四海早些年在四九城開館算命的時候,因為算命極準,完全就是鐵口直斷,從而結識了當時一位正黃旗的貝勒爺。
那位貝勒爺啊,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聽皮影戲,不僅喜歡聽,還喜歡自己個唱,自己個做,為此那位貝勒爺還專門花錢在府邸裏養了兩個皮影班子。
舊時候那些達官顯貴、權貴子弟們為了消遣作樂,鬧出來的荒唐事,那絕對是數不勝數,明朝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豹房、古羅馬的鬥獸場,不都是封建社會達官顯貴們,為了玩樂,搞出來的幺蛾子?
那位貝勒爺啊,這皮影戲看得多了、聽得多,自己唱的多了,就總覺得那些皮影戲,甭管在怎麽唱,就是缺了一點味兒。
什麽味兒呢?
大抵就是那貝勒爺覺得皮影戲當中武二郎景陽岡打虎,那老虎甭管怎麽翻轉跳躍,始終隻是個皮影,沒有真正老虎那百獸之王的氣勢,你武二郎呢,也沒有故事當中武二郎身高八尺、生的豹頭環眼、天傷星轉世的氣勢。
白帝城托孤當中的劉備沒有那命不久矣、大業未成、抱憾而終的遺憾和滄桑感。
時間越久,那貝勒爺越覺得如此,免不了就去為難手底下花重金豢養的皮影班子裏的皮影匠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