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年後

  他們關在屋裏吵了很久,她在外麵蹲的腿都麻了,才見到薑成出來,拎著她的書包。


  薑成說她媽叫她跟他走,她不願意,可她敲死了門,哭的嗓子都啞了,她媽就是不開門。


  她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那我能回來看你嗎?”


  門內隻冰冷的摔出一個字——滾!


  “下車了下車了!”


  司機的大嗓門,黎非回了神。


  才發現麵上濕了一片。


  她匆匆抹幹,看著車外熟悉的一切,心裏到底是高興的,拎著行李興衝衝的往家裏跑。


  她家住的偏僻,獨門獨院,地方不大,外麵圍著一圈籬笆。


  院裏沒人。


  黎非擱下行李就敲門。


  “媽,媽,我回來了!”


  敲了半天,沒人應。


  黎非本來雀躍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媽是不是還是不想見她?

  猶豫了一下,她掏出了鑰匙。


  哢嚓!


  門鎖竟然沒換!

  黎非高興的推開門,可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卻發現灶台上都積了一層灰,顯然是好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她媽出去了?

  去了她媽的臥室找了找,裏麵放的錢都沒了。


  衣櫃裏的衣服也少了幾件。


  她媽走了?


  也不要她了?

  黎非心灰意冷的坐在了地上。


  哢嚓!


  聽到門響,黎非跳起來就往外衝,“媽!”


  她亮晶晶的眸子在看到來人時,黯淡下去,“是你啊!”


  是露露姐。


  露露姐比她大幾歲,是個孤兒,小時候露露姐還常來她家玩,她們關係不錯,三年前露露姐說要外頭闖闖,一走就杳無音信。


  卻不想在這裏碰到了。


  見她失望的神色,露露姐也不在意,將手裏的燒雞一放,“以為是你媽?我住了幾天了,沒見過她。”


  黎非起身就要出去,“我去找她!”


  “找什麽?”露露姐將她一拉,“天大地大的,你知道去哪找?而且你有錢出去嗎?”


  是啊,她根本不知道她媽去了哪,也沒錢去找她。


  見她聽進去,露露姐這才語重心長道,“你就在這等著,她可能有事出去了,事辦完就回來了。”


  也對!


  如果她媽一去不回,不可能還保留著房子。


  她媽沒有不要她!

  黎非想開了,接過了露露姐遞過來的燒雞腿,“就是,我在這等著吧。”


  心事一放,她甩著腮幫子開吃,卻聽到露露姐問道,“昨晚出去鬼混了?”


  露露姐盯著她脖子裏的紅痕。


  咳咳!


  黎非咳得麵紅耳赤,手裏的雞腿都不香了。


  “你等著。”


  害怕露露姐問她昨晚的事,結果卻看見露露姐出去了又回來了,扔給她一盒藥。


  黎非看了看,24小時緊急避孕。


  黎非驚得差點扔了,“這個,不用了吧?”


  “怎麽,想學你媽生下孩子苦守寒窯十八年嗎?”


  聽到這話,黎非二話沒說拿出了藥,仰頭幹吞了下去。


  “我不會像我媽那麽傻的!”


  為了一個男人搭上自己的一輩子,辛苦的拉扯孩子,然後她等來了什麽?

  負心薄義!


  而且,這樣生下的孩子也不會幸福的,比如她……


  想到她媽,黎非一臉惆悵,“也不知道我媽去哪了?”


  她沒注意到的是,包著燒雞的報紙是兩年前的,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登著一則懸賞啟示,嫌犯,女,35-40歲,身高一米六到一米六五左右,殺人在逃途中,如有知情者請及時聯係。


  兩個月以來,黎非一直住在家裏,她媽沒回來。


  她爸也沒來找她。


  這日黎非突然吃著飯幹嘔了半天,等緩過來就對上露露姐若有所思的眼神。


  “你不會有了吧?”


  黎非一臉茫然的跟露露姐對視了幾秒,小臉一白,“……不會吧?我不是吃藥了嗎?”


  “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沒用了。”


  黎非心裏咯噔一下,抱著一絲僥幸幹笑,“沒那麽巧吧?”


  說完又自我安慰的點了頭,“我覺得我沒那麽倒黴。”


  “去醫院檢查,有了就做掉!”


  黎非的視線在她身上停了幾秒,點了點頭。


  河縣醫院的婦產科。


  黎非拿著孕檢單,等待檢查。


  看著前麵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肚子,黎非突然摸著肚子,如果這裏有一個小生命是什麽樣的?

  腦中劃過驚鴻一瞥下男人完美的側臉……


  心中有些不舍。


  她好像突然有些能理解她媽的心情。


  有些男人,會讓人心甘情願做單身媽媽。


  “原來你真的在這!”


  一雙男士皮鞋出現在視線裏。


  黎非一抬眼,喉頭已經哽咽,“爸”


  他終於還是來找她了!

  醫院的僻靜角落。


  薑成搶過黎非手中的孕檢單,火冒三丈道,“我還以為是豔麗騙我的,沒想到你真的這麽不自愛,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看著薑成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黎非心裏像插了把刀。


  “爸,你聽我說……”


  “別說話,我什麽都不想聽,趕緊跟我去打胎!”


  薑成拉著她就要走。


  黎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盼著他來找她。


  他來了!

  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急著要她打掉孩子!


  也對,薑家在今州有頭有臉,有她這種敗壞門風的女兒,薑成也是麵上無光!

  黎非一把甩開薑成,冷冷勾了個笑,“我不!”


  沒想到一向聽話的黎非竟然忤逆他,薑成氣急敗壞的指著黎非的鼻子,“你怎麽和你媽一樣不要臉!”


  他還有臉提他媽?

  “我媽要是要臉哪還會為你生下孩子?全世界就你沒資格罵她!”


  被黎非頂的薑成噎了半響,指著黎非的鼻子,“我再問你一遍,你打不打!”


  “我不——”


  薑成一巴掌

  看著黎非紅著眼睛倔強的看著她,薑成氣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今天要是打了,你就還是我的女兒!”


  “打掉就是?不打就不是了?”


  他眼裏血緣關係就這麽兒戲?


  黎非覺得可笑,“薑先生,你姓薑,我姓黎,我在你家的戶口本上身份是養女,我又怎麽會是你的女兒?如果我是你的女兒,你會讓我跟下人一起吃冷飯睡地上嗎?如果我是你的女兒,你會讓別人那麽欺負她嗎?你不是不知道她們欺負我的事,但你一直都在裝聾作啞!所以!”


  “我怎麽會是你的女兒?”


  無數的心酸湧上,黎非吸了吸鼻子,咬著牙道,“還有,你不是說我和我媽一樣嗎?你說得對,我不隻要生下他,還要養大他——”


  一巴掌打掉了她的話尾!

  看黎非忍著眼淚倔強的看著自己,薑成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你,你……那種傻子的孩子怎麽能要?”


  傻子?


  倪豔麗到底怎麽編排她的?


  想起男人英俊的臉,還有那顆價值不菲的黑鑽袖扣,黎非賭氣道,“你多慮了,他一看就是有頭有臉,聰明不凡,所以我要學我媽生下孩子,將來母憑子貴!”


  “黎非!”


  “我想他應該比你有良心,會對這個我和孩子疼愛有加!薑先生,告辭!”


  黎非瀟灑的轉身,眼圈卻偷偷紅了。


  最後,她連爸爸也沒了!


  ……


  四年後。


  F.H集團的電梯內,一群黑色職業裝的富海員工中,一個頭戴鴨舌帽穿襯衫牛仔褲的女人特別的格格不入。


  敞開的格子襯衫下,貼身背心顯得腰肢纖細,緊身的牛仔褲包裹著一對修長筆直的雙腿。


  身材高挑修長,卻又勻稱細致。


  她偏頭扛著一個空的純淨水桶,壓低的黑色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優美的唇形。


  讓人看到她就想到一個詞——又颯又A!


  但在F.H這種跨國大集團裏,人人都是勢利眼。


  一看她一身地攤貨,就嫌棄的往旁邊躲了躲。


  卻又被她身邊的小男孩吸引。


  小男孩三四歲大,個子卻不矮,穿著普通的T恤牛仔褲,戴著同款鴨舌帽,帽簷也壓得低低的,此刻為了看清楚電梯內的大幅宣傳海報,白嫩的小手將帽簷抬了抬。


  巴掌大的臉被卡通口罩遮了一大部分,額前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黑亮有神的眼睛,隻看眉眼也可以預見將來又是一名少女殺手。


  出色的容貌惹得幾個女員工盯著他直看,這小可愛真想捏捏她的臉!

  男孩卻隻專注的看著海報上的人。


  是F.H集團總裁秦洛的半身像。


  海報上的秦洛隻手扶著領帶,偏眸回望。


  似是不經意的瞬間,卻又驚豔了整個年華。


  男人身著質量考究的黑色西裝,骨節分明的右手扶在領口的領結上,潔白的襯衫袖口上的黑色袖扣襯的光華璀璨,蘊著黑鑽的奢華和尊貴。


  看小男孩目不轉睛的盯著男人清冽貴氣的眉眼,幾個女員工心下得意,這小孩是不是也被三少的魅力折服了?


  “非姐,他就是我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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