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姑娘不做侍妾（1）

  她豁著性命為他擋了侮辱，換來的卻是死活不計的一通好打。


  終於要算總賬了？

  赫連若畔收起眉宇間刻意裝出來的淒惶，不耐煩地轉頭對著牆：“找我什麽事？”


  “王爺的心思做屬下的不知道。”封管家的語氣仍舊平靜無波，一味地盯著地麵，看也不看赫連若畔。


  想也問不出什麽，問了也白問。


  等楚沐風的管家雲亦飛的小廝離開，赫連若畔在床上哼哼唧唧膩歪良久，意識到再不會有人出現後才掙紮著下床，下床的時候不慎踩空，在地上滾了兩滾，正好撞到傷處，又在地上倒抽冷氣罵了半晌，終是連爬帶挪折騰到門檻前。


  金烏當空，院裏花開妍妍鳥鳴悠悠，赫連若畔揉著傷處開始思考自個兒有沒有可能在日落前爬到書房，如果，她知道書房在哪裏的話。


  雲亦飛的小廝離去前終於止住了抽搐的麵皮，正義凜然地對她道：“姑娘好生休養，我家公子並……並沒有要娶妻，姑娘你還是有機會的。”最後一句尤其誠摯懇切，隻是腳在門檻上絆了下，語氣大打折扣。落荒而走。


  相比之下封管家就比較實際了，細細地為她指出王府內一十八位侍妾的詳細住址，以防她不慎走錯。


  思量再思量後，赫連若畔還是在金烏西墜之前趕到。抬頭望飛簷朱欄上的落日渾圓，赫連若畔踩著細碎餘暉幽幽而至。


  奔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大義淩然精神，赫連若畔深吸一口氣大力推門：“王爺，您找……額……我？”


  手止在半空，大敞的房門“咯吱咯吱”地扇，赫連若畔氣從丹田起喉嚨口一繞，卡住了。


  房內廣闊奢華。奢華盡頭，素白的屏風半遮半掩，水霧繚繞間顯出些許俊逸輪廓。銅獸鼎爐燃香，沉香沁脾，勾的赫連若畔的小心肝一緊一縮……


  差一刻辰時，她很守時，可惜摸錯了地方。


  赫連若畔的反應還算機敏，轉身欲走，已經來不及了。


  淡雅低沉的聲音繞過屏風飄過來：“越發沒教養，慌慌張張像什麽樣子，取杯茶來。”語氣慵懶。


  赫連若畔愣住：這人什麽嗜好，沐浴洗澡還要泡杯茶解悶？

  左右無人，遞了茶悄悄退出去還來得及。比現在跑了被抓回來要強。


  這一刻的倉皇壓過了對這人的厭惡感。


  赫連若畔幽怨抬眼，幽怨地望向一丈外的茶壺，幽怨邁步……


  計算的很好，隻是精明如赫連若畔高估了她帶傷的某處。劈劈啪啪一陣叮當脆響之後，蒸騰在水霧中的俊秀男人驀然回頭，惱怒瞬間轉為驚詫。


  赫連若畔倒在一地碎瓷渣滓裏進退不能，臉色青白，忍了許久才勉強扯出笑臉：“抱歉走錯……”


  瀲灩眸子裏的驚詫消散，眸光凝沉如深水。鋪灑的墨發擋住了水霧中的香豔，唯露玉白香肩一抹，引人遐想。赫連若畔眼神無辜笑得愈發訕訕，想象著玉帶與胰子齊飛，板凳與浴桶齊齊招呼來的情景，不由得傷處又是一疼一緊。


  想象中的畫麵沒有成真，楚沐風比她想象中的要淡定許多，不，是淡定非常。


  他攀著浴桶的修長手指輕叩，轉回頭，淡淡道：“茶。”


  “嗯？”赫連若畔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後腦子已經當機，左右尋找其他茶壺，總算在錦帳虛掩的雕花大床前找到一壺涼茶，拖著傷顫顫巍巍端過去。


  轉過屏風，刺鼻的藥味衝破屋子裏濃鬱的沉香。赫連若畔忽略眼前美景不看，隻看浴桶裏棕黃一片，棕黃藥水上還飄著藥渣。


  做什麽要泡藥浴？

  像是窺到了她心中所想，未著寸縷的楚沐風接過茶閑適一抿：“如你所說，本王麥酒過敏，飲完麥酒必要泡上三天藥浴才能解除毒性，算一算，從風情堂回來後今日是第三日。難為你竟然對本王的生活瑣事如此上心。”


  赫連若畔傻了，當時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想竟然一語成讖：“嗬嗬……王爺千金貴體，若畔理應多多關懷，為了多關懷，自然多多打探，嗬嗬……”


  “是麽？那日堂上，本王從進門開始飲的就是麥酒，怎麽不見你關懷？卻偏偏要為本王擋去那一壇子醉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