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誰家侍妾太猖狂（2）

  不消一刻，為趙亭生作證的孫都尉被人帶了上來，隨行而來的還有被李都尉請來的布衣男子。


  孫都尉三十出頭，哈腰走來，走過赫連若畔時抬頭瞥了一眼，又攜著來人伏地向皇帝叩拜，想來他也聽說了剛才發生的事，仍舊不動聲色。


  赫連若畔壓根沒看孫都尉，視線隻在布衣青年身上流轉，青年身材修長，雙眉如峰，頗有幾分剛正氣度。從重重模糊記憶裏扒出來這人的身份，赫連若畔忍不住莞爾，老天還沒有真的瞎了眼，她今天鬧著一場也不白鬧。


  等兩人將皇帝王爺挨個叩拜完，赫連若畔噙著一抹笑，一步三挪挨到青年身後：“這位先生，請問你姓甚名誰？”


  青年微側過身：“在下東南守備淩將軍帳下參事賀龍。請問閣下……”


  赫連若畔不等他問話，轉頭問孫都尉：“他說的可對？”


  孫都尉不動聲色：“不錯。”


  “王爺，他說的可對？”赫連若畔抬眼微微笑，一雙帶笑琉璃眸轉到楚沐風身上。


  楚沐風放下茶盞，靜靜看了赫連若畔半晌，眸光深幽如深潭：“你問本王？”視線落到青年身上仔細端詳，“嗯，是不錯，隱約記得是有這麽個人，長得也是這個樣子。不過本王記得多年前司法大人做征西大將軍的時候你還是個征西軍的騎尉，什麽時候投了淩將軍？”


  聽到王爺問話，賀龍連忙就這跪著的姿勢轉身叩拜：“回王爺，微臣是惠帝三十六年間隨大軍回京，因功擢升參事，征西軍解散，微臣被分至東南守備軍。”


  楚沐風點頭：“原來如此。”又笑意盈盈地問赫連若畔，“好了，本王確定他的身份屬實。若兒還有什麽疑問？”


  一聲若兒喚地若水若錦緞，柔腸百轉酥骨魅心，眼神交匯時更是瀲灩繾綣。


  赫連若畔聽得背脊發寒，大熱天裏生生打了個冷戰，險些破聲，豁出十二分的定力才把頭轉向一臉狐疑的賀龍，勉強勾起一抹笑：“賀先生，不，賀參事，你方才說你是惠帝三十六年回京，是麽？”


  “是。”


  “那又是哪一年開始跟隨赫連大人呢？”


  “賀龍自小跟隨大人，細算起來，至今也有一十六載。”


  “這樣啊……”赫連若畔恍然望天，忽然煞有介事地低頭注視賀龍雙眼，“冒昧問一句，賀參事可認得赫連大人的獨女赫連若畔？”


  “咳！”楚沐風聞言嗆咳不住，劍眉高挑。


  賀龍理所當然道：“當然認得，在下看著小姐長大，在下待小姐更如胞妹。”


  “哦？”赫連若畔莞爾，“若哪天碰巧見著赫連小姐，你可還認得？”


  賀龍臉色不變，隻是朝赫連崢瞥了一眼，淡然道：“我與小姐雖然不常見，但每年到赫連大人府上拜會，偶爾也能見著小姐，現在見了……自然是認得的。”


  “哦……”赫連若畔拖長了腔故拿姿態。堂上的皇帝早已不耐煩，吊著眼皮冷冷望著。


  滿堂皆以為她胡攪蠻纏，唯獨赫連崢變了臉色，堅毅的身軀似是架不住命運的威壓，漸漸垂下，淩厲的雙眸直直望向賀龍，逐漸失了神采。


  “閣下隻是想問在下和赫連家的關係嗎？在下確實與赫連家交好，赫連崢於我有教導提攜之恩，天大的恩情無以為報，故此才會……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賀龍痛心疾首地皺起眉，身子又下彎了些，悔恨無比，“也是我不好，當時如果我能勸勸赫連大人，又怎會有今天這一出。恨隻恨我糊塗啊，我死了倒不足惜，隻是大人他……唉！”


  他這邊涕泗橫流悔不當初，恨不能捶胸頓足以解心頭憋悶。赫連若畔卻負手款款而行，轉到賀龍麵前站著，俯身湊過去，略顯豐腴的臉幾乎貼上賀龍。


  賀龍嚇了一跳，一怔：“閣下你……”


  赫連若畔但笑不語，琉璃眸子裏映出賀龍掛著淚的錯愕的臉。


  緩緩勾唇，緩緩抬手，緩緩解下束發的冠帽……


  如緞青絲揮灑，長發及腰，有調皮一縷沾了鬢角拂過光潔額頭拂過殷紅紅的唇：“先生你看，這張臉可還熟悉？”


  詭譎的情緒蔓延開來，賀龍麵色怔忪：“閣下，不，姑娘你……”


  赫連若畔飛指輕彈賀龍鼻尖，故作嬌嗔：“哥哥，怎麽這麽快就不認識形同胞妹的若畔了？”


  “你，你，你胡說什麽！”賀龍挨不過赫連若畔的緊逼，單手撐地向後坐倒，“你是誰？你不是赫連若畔，赫連若畔她明明……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