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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關押

  赫連若畔隱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太子道:“六弟私自打開結口,其罪當斬。攛掇七弟與雲亦飛一同藏匿靈修,意圖對朝廷不軌,處以絞刑都顯得輕。此事已呈給父皇,父皇聖旨已下,隻要人證物證確鑿,立即執法!”


  異變突生,一股靈力震蕩從赫連若畔身後傳來,目標卻是楚沐風。


  赫連若畔猛然回頭,正見一頭靈豹張牙舞爪撲過來,而靈豹身後站著麵無表情的司徒雪。


  赫連若畔心頭一凜。


  撲來的靈豹渾身紋路已隱隱泛著金色,是六階以上的高階靈獸。


  如果沒有法杖的幫忙,就算是赫連若畔也未必能躲得過靈豹一擊。


  這一場戲的重心原來在這裏,若是楚沐風躲過去,靈力暴漏,等同於認了罪名。


  可若不躲,葬身豹口正應了二王的心。


  電光火閃間,靈豹已到近前,楚沐風安坐圈椅一動不動。


  赫連若畔在腦筋反應過來前,身體已經動了,藏於袖中的弓弩卡在靈豹大張的血盆大口上。靈豹的去勢減緩,可弓弩也哢吧作響,是迸裂的征兆。


  從背後伸過來一雙手,越過赫連若畔點到靈豹的眉心。


  靈豹淒厲吼叫,下一刻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殆盡。


  楚沐風從不給對方任何掙紮的機會。


  感覺到背後微暖的呼吸,赫連若畔臉色煞白,不等楚沐風說話,立刻撲向司徒雪,用弓弦勒緊她的脖頸,冷聲道:“齊王之罪還沒有定論,司徒小姐就忍不住要出手了麽?”抬頭看麵無表情的太子與安王,“方才殿下也看到了,齊王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封印扔在,罪名不成立!”


  安王臉色更白:“六弟殺了靈獸,這麽多人親眼看到,還要狡辯?”


  “哦?”赫連若畔魅惑地舔了舔唇角,“那就請在座各位說一說齊王是如何殺死靈豹的。”


  “這個……”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到齊王出手是事實,可他們隻看到齊王撫上赫連若畔的肩膀,並未見他有其他動作。


  在座隻浮夢看到了,可他神色凝重,麵對安王的催促也置之不理。


  楚沐風劍眉微皺,藏於睫毛下的墨瞳深幽。


  捕捉到眾人臉上的遲疑,赫連若畔垂眸冷笑,冷聲道:“妞,出來!”


  牛牛打著哈欠從空間裏鑽出來,本還想抱怨幾句,一看堂中這麽多人,立刻笑彎了眼,幻化出一道青色虛影立於赫連若畔身後。


  乍然出現在半空的巨型囚牛著實將長久未見過靈修的朝臣們嚇了一跳。


  牛牛很得意,赫連若畔卻扯住它的前爪,笑得溫柔:“乖,剛才的靈豹好吃麽?”


  “……靈豹?”


  赫連若畔手上用力,牛牛立刻張牙舞爪地叫:“好吃好吃!”還配合地舔舔唇,“那什麽,肉太瘦,夾牙……”


  牛牛一掙紮不要緊,轉眼就看到負手立於堂中的浮夢。腦門上冷煙嗖嗖冒,張口就要咬。


  赫連若畔眼疾手快把它扯回來,按在手裏揉:“安靜點,他暴漏了我們也玩完。”


  昨晚衛國府是他們一起去的,抖出浮夢的身份和抖出她的身份沒什麽兩樣。


  不過既然要鬧,把能牽扯的都牽扯出來最好。


  赫連若畔抖出弓弩:“諸位看到了,剛才擋靈豹的是這把靈弩,吞靈豹的是我手裏的靈獸,於齊王爺沒什麽關係。”在萬眾矚目下嫣然一笑,“諸位是不是要問了,問我赫連若畔是不是靈修?我也想問問,司徒小姐可以放出靈豹,那司徒小姐也是靈修麽?”


  司徒雪不是靈修,這點她可以確定,就算有一部分人可以逆天修習靈力,但也要血脈適合,司徒雪顯然不在其中。


  楚葛雲接過麵色蒼白的司徒雪,了然道:“原來司徒小姐擅自修習靈力,司徒大人如何解釋?”


  太子怒瞪司徒尚書,手指微顫,彭地擲下茶盞。


  茶杯碎裂,殘渣劃過雲亦飛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雲亦飛擦了血,緩緩站起身,甚至悠閑地抖了抖略皺的衣擺,他撲哧一笑,看向太子與安王:“司徒小姐年幼不知輕重,而且她要學總要有人教才是,司徒大人此罪豈不比丞相府疏於看管家丁更嚴重些?”


  司徒尚書不語。安王正襟危坐。


  太子垂眸:“司徒雪擅自豢養靈獸,關押!赫連若畔與司徒雪同罪!”


  “不!”久坐不語的司徒尚書騰身而起,“赫連小姐說的不錯,豢養靈獸等同於修靈。”走近了問司徒雪,“雪兒,你是靈修嗎?”


  如果答應,等同於認罪,卻能拖著赫連若畔一起下水。


  可司徒雪猶豫了,她哆嗦著唇,視線卻掃向楚沐風的方向。


  楚沐風卻在看赫連若畔,赫連若畔按著調皮的牛牛,唇角掛著一抹淡笑,毫無驚懼神色。


  軟軟的睫毛微垂,褪去營養不良的淺黃膚色,此時的她如玉瓷娃娃般純淨,猶如謫仙般飄渺。


  長發裏的香濃氣息好似舌尖上化不開的一塊香甜粘糕。


  他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司徒雪放開緊咬的唇,緩緩點頭:“是。”


  利器鑽入皮肉的聲音被放大了數倍,在安靜的大廳裏回響,讓人頭皮發麻。


  司徒雪的所有思緒停留在這一刻,因不可置信而大睜的雙眼中映出廳中人的眾相百態。


  隨著司徒尚書抽出匕首,司徒雪應聲倒下。


  鮮血四濺。


  “殿下,雪兒修靈已伏法,那赫連小姐又該如何處置?”他幽幽轉身,眸中的恨如手上的血一般滲人。


  變故發生的太快,想阻止都來不及。


  赫連若畔蹙眉看向倒下的司徒雪。


  她竟不知司徒尚書與她有什麽仇怨,為給她加罪,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


  一陣靜默之後,終有人耐不住。


  “司徒小姐不過是養了一頭靈獸,赫連小姐除了豢養靈獸,還手持法器,這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赫連小姐是未來的齊王妃,齊王該給個說法。”


  “風家主,這件法器您不認識嗎?”赫連若畔勾唇,將靈弩遞上去,“喏,這還是你送給我的,你怎麽忘了?”


  風無量冷哼:“我第一次見小姐,小姐何必血口噴人。”


  赫連若畔卻笑:“風家主不仔細看看?”


  風無量沒有走來看,浮夢遠遠瞥了一眼,淡淡道:“上有風氏徽標,是風家的東西。”


  安王怒視太子,看了半晌,冷冷道:“皇兄,風家主也該一並處置。”


  太子不語。


  “若這麽說,還有一人也該查驗。”清雅的聲音響起,楚沐風起身走向楚亦笙,將楚亦笙正要掩藏的長鞭握在手裏,輕笑,“風係法器,中品五階。妹妹,你從哪裏得來的?”


  安王臉色微變。


  丞相呷了口茶,顫巍巍跪下:“不如徹查一番,在座人中除了浮夢與隱王得過聖上準許,其他人等修習靈術都是犯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公主都伏法,老臣看管不嚴讓家丁裏混進了靈修,也自領其罰。”


  楚葛雲也跪:“賭場本是亂地,多了幾名靈修很正常,但總歸是愚弟的錯,我也領罰。”


  又有一位驚慌跪下:“哎呀,老臣的祖奶奶是靈修,都怪祖爺爺識人不清,領罰領罰。”


  “臣家中藏了把祖傳玉劍,傳說是百年前盛極一時的飛劍門鎮門之寶,臣領罰。”


  “臣前日進貢給聖上一顆駐顏丹,那個……正是仿了靈修煉寶的法門,領罰。”


  “臣請罰……”


  ……


  靈修統治大陸多年,對平民生活的影響並不是一星半點,真若論起來,少有能與靈修撇清幹係。


  所有人中,真正想要清剿靈修的,隻有太子。


  想利用靈修的,是安王。


  在似亂非亂的認罪熱潮裏,太子隱忍的怒火長到極致,斜睨安王。


  兩人本為楚沐風而來,卻不想將自己人一個個抖了出來。


  赫連若畔趁亂扯開往她懷裏鑽的牛牛:“現在走,有多遠走多遠,找個地方躲起來。”


  太子氣勢洶洶地來,既是想調查楚沐風,自然明白楚沐風解除封印後的能力,這次拿來對付靈修的東西一定不亞於上次的封印妖晶。


  果不其然,太子這次來,帶了劇毒的鳳凰翎。


  太子手舉鳳凰翎,冷聲道:“其他人等稍後到刑部領罰,本宮今天隻帶了一樣東西,隻夠處罰一人。”


  沒有牛牛在一旁,赫連若畔安然跪著,眼睜睜看著鳳凰翎射入體內。


  在鳳凰翎入體的那一刻,他聽到身側啷當一聲,是椅子砸倒在地的聲音。


  楚沐風驀然起身,撞翻了座椅。


  鳳凰翎,靈修界十大禁物之首。


  入體便化,瞬間就能將血液煮沸,每日兩個時辰,定將人煮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偏又不能死,也不能睡,清醒地熬著。


  不能化解,不能剔除。


  同樣的,中了鳳凰翎的人會傳接鳳凰翎的壽命,不死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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