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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局中棋子

  “別碰我!”赫連若畔恨恨道。


  他的指尖擦過她的臉,這才知道,他不過是想看看她臉上被木屑劃到的傷口。


  濃鬱的哀傷瞬間襲上心頭,眸有些澀,赫連若畔微抬眸,讓奪眶而出的淚水回流。


  可淚水可以回流,殘缺的心如何才能恢複如初。


  她真怕,日後再不能信人。


  哢的一聲,浮夢竟衝破桎梏,如狂風般襲來,可就在他碰到赫連若畔的那一刻,被楚沐風廣袖一掃,狼狽倒地。


  到了這會兒,赫連若畔真不知道他們心裏都想些什麽。


  世間最不可測是人心。


  赫連若畔撿起地上斷裂的鐵鏈,催動靈力,鏈條在她手中化為芥粉:“楚沐風,你還沒有回答我,鳳凰翎對你當真致命?”


  半晌,楚沐風點頭,赫連若畔竟從他微眯的眸中看到神傷。


  笑話,他會傷心?

  “既然對你致命,你為我吸收鳳凰翎,為何沒死?”赫連若畔莞爾,可眸光淩冽,“讓我想想,可是執癡長老給我服用的那一碗青鳥之血的藥效?”


  往事不堪回首。將往事翻出來想,前前後後的事就能聯係在一起。


  為什麽是風無劫將她帶走,風無劫到牢中救她的時候,她可不認為風無劫與她的關係竟然近到可以舍身相救的地步。


  風無劫去參加靈修集會卻未帶一兵一卒,單單帶了她赫連若畔。


  為的,可隻是那一碗血。


  風無劫與他,從一開始就認識吧……


  從墨麟玉開始,便是局,她是局中棋子。


  “告訴我,青鳥的血除了可以解鳳凰翎,對你還有什麽效用?”赫連若畔冷聲道。


  楚沐風也不隱瞞,掃一眼浮夢,淡淡道:“化魔。”


  單青鳥之血並不能化魔,還需要用赫連若畔血脈中充盈的靈氣。


  安王是後天養成的魔物,是最低級的魔物種類。可楚沐風不同,他天生半人半魔,是魔神。


  他若想化去半人半魔體質給他帶來的痛苦,必須以代表至高光明的鳳凰協助。


  可鳳凰翎他又不能碰,青鳥是鳳凰分支,青鳥的血對他而言更加致命,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其他人為媒介。而赫連若畔就是最好的媒介。她靈力特殊,可以吸收魔氣,靈識裏又有白澤的上神之氣輔佐。除了她,再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一步步引導,一步步將她推到無法選擇的絕境。


  這些楚沐風沒有說,赫連若畔也能猜到。


  她薄唇微勾,笑容豔醴:“所以你近來身體不適?”


  “是。”


  “嗬……”赫連若畔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笑自己癡傻。


  她還以為他身體不適是因為為她化解鳳凰翎所致。其實隻是他化魔的副作用。隻要熬過這一段時間,他衝破心魔,修為便可大增,也再不必受魔氣的影響。


  真傻。


  “若兒你……”楚沐風瀲灩鳳眸微合,額上的圖騰竟然越來越濃鬱,映在赫連若畔心頭好似化不開的愛恨糾纏。


  “若兒你累了,今天什麽都不要問,也不要想。”他低沉的語氣竟然有哀求的意味,“你現在回去休息,回去睡一覺,等我們回京你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好麽?”


  浮夢猛然抬頭:“他要囚禁你,回京一切就晚了,快走!”


  一張金黃卷軸淩空飛來,楚沐風飛身去奪,可在赫連若畔拿出弓弩時又停下腳步,眼睜睜看著赫連若畔將地圖收入懷裏。


  楚沐風無奈攤手:“若兒,我不想傷你,不要聽他的,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


  赫連若畔垂眸,語聲平淡:“地圖是我母親的遺物,我隻要地圖而已,塵封之境我不會去。”看一眼浮夢,“對你們那勞什子禁地也沒興趣。”麵對楚沐風,眸光轉冷,“至於婚禮……王爺還是省了吧,我們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而已,現在不過是讓關係進入預定軌道,交易完了,我們……也散了吧。”


  沒有相互利用關係,接下來便隻剩仇恨。誰與誰的仇,到了了結的時候。


  看她琉璃眸中的恨意,楚沐風先軟了態度:“若兒,你現在很虛弱,等你精神好了,我將前後的事都解釋給你聽,好嗎?”


  “解釋?”赫連若畔揚眉,極力掩飾心底的暗淡,脫口的話決絕狠戾,“楚沐風,你承認了到罷,你這個樣子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心裏再痛,也要壓下。


  轉身,盈眶的淚終於落下。


  真正讓她覺得惡心的,是她自己!


  她話音落,楚沐風霎時僵在原地,被強行壓下的魔氣隱隱竟有反噬的征兆。


  看她裙裾搖擺,走的毫不留戀,楚沐風想也不想就急追上去。


  夜色暗沉,寒風刺骨。在曲折的小巷裏,兩道身影你追我趕。


  下午分手的時候甜蜜擁吻,那時候的他們何曾想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傾城的愛戀轉作欺騙與滅族的仇恨,隻歎世事難料。


  然而赫連若畔終究不是楚沐風的對手,她甚至沒能跑出小巷就被楚沐風從後擊中脖頸,眼前一黑,霎時陷入黑暗。


  赫連若畔猜中了開始,卻未猜中結局。


  楚沐風起初設計讓她去找風無劫,又設計逼得太子拿出鳳凰翎,緊接著以赫連若畔為媒介淨化魔氣都是真。


  隻是……結果與他設想所差一步。


  他要鳳凰翎,卻從未想過讓鳳凰翎射入赫連若畔的體內。


  所以他血洗安王一脈,設計架空太子。


  隻是,除了鳳凰翎出了差錯,其他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一步錯,步步錯。錯的最離譜的是……他不該喜歡赫連若畔,至少,不該在已經設計好要利用她的時候對她動情。


  動情便是錯。


  陰暗的寢室奢華,宮燈搖曳。華麗帷帳下,絕美的人兒安靜淺眠。


  李越攜與他麵容想象的黑衣男子進來,看一眼楚沐風,擔憂道:“尊主不能這麽熬下去,該吃藥了。”


  楚沐風抬眼,示意他將藥碗放在桌上,隻聞到藥味便失了興致:“拿下去。”


  眸微眯,邪氣驟生。


  暗淡的魔紋隱隱顯現。


  李越大驚,連忙端著藥退下,退到門口才想起將同行的男子拉下去。


  驀然明白,其實楚沐風隻是不想讓赫連若畔見到能喚醒她對赫連家滅門案回憶的人,即便此時她正陷入沉睡,一時半會兒根本醒不過來。


  李越潑了藥消除了氣息才進來:“赤雷兩家已經聽從風無劫的建議,暫除秘境,退居本家。大半散修入了赤家門下。”


  楚沐風點頭。


  他又道:“雲亦飛已經押解‘浮夢’回京,真的浮夢被送回樓裏,現在八成已經到了。”


  “很好。”提起浮夢,他暗淡的神色稍有改觀,深吸氣,魔性壓下,瞳眸又恢複了先前的古井無波,“準備傳送陣,即刻回樓。”


  “是。”


  李越退下,房間再度安靜下來。


  安靜地連赫連若畔淺顯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辨。


  楚沐風垂眸,如瀑長發落在赫連若畔身旁,長發交融。纖長的指落在她微蹙的眉尖,一聲輕歎自唇角溢出:“若兒……”


  指尖沿著她消瘦的臉頰勾畫……緊接著,是符咒。


  複雜的符咒通過他的指尖描繪在她的心口,一道道淡藍色微光滲入赫連若畔體內。睡夢中的赫連若畔似是覺得不適,難耐地動了動身子,卻依舊未醒。


  “若兒……事已至此,等你醒來必定要怪我。”他輕笑,笑容裏帶著難言的自嘲與痛楚,“不過此時你恨我入骨,實在不差這一條……”


  語聲清幽,消失在茫茫夜色。


  紛雜的吵鬧聲傳入耳畔,赫連若畔從睡夢中悠悠轉醒,入目是雕梁畫棟,巍峨的殿堂空曠,除了赫連若畔身下的奢華大床竟然沒有其他擺設。


  說是臨時騰出來的屋子又不像,可若說是精心打理的那就更離譜。誰會隻在臥室裏放床?當真是當它是睡臥所用麽。


  赫連若畔的驚訝隻持續了一瞬,下一瞬,像是意識到身體的變化,她僵硬地坐了起來,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空蕩蕩的靈識告訴她――靈力消失了!


  楚沐風……


  除了他,再沒有人會這麽做。


  他在哪裏?


  赫連若畔翻身下床,卻腿軟地跌倒在地。長久以來依靠靈力的人猛然失去靈力,身體便如初生嬰兒一樣虛弱不堪。


  突然的變故讓赫連若畔膽寒,連落地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沒有靈力了該如何!

  複仇……


  為赫連家……


  為她自己……也為……她從不該有的感情……


  強烈的念頭支撐著她,赫連若畔拖著無力的身軀往前爬,一步,兩步……


  靈弩還藏於袖中,可對沒了靈力的她而言沒有任何用處。


  感知不到神杖,竟連喚醒囚牛的力氣都沒有……


  有的,隻是一顆仇恨絕然的心……


  華麗大門敞開,陽光鋪撒進來,映出室內的淩亂。


  乍然映入視線的場景讓楚沐風心頭一緊,眼前的場景與那一日推開房門看到紫卿被困獸籠時的場景重疊,驚得無以複加。


  待回過神來,才看到狼狽坐在地上的赫連若畔,以及她大而失神的眼。


  剛剛壓下的震驚又被滅頂的疼痛取代,她……何曾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候……


  赫連若畔停下來適應光線,還未看清來人,身子一輕便落入異常溫暖的懷抱。楚沐風將她攔腰抱起,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揉進軀體裏:“近來不易多動,等適應了就不會這麽難受,安心休息。”


  他語聲溫柔,可聽在赫連若畔耳中卻成了有意而為的諷刺,想咬他的肩膀,又覺得髒。


  “你不如一劍殺了我,省的我看了你惡心!”


  冰冷狠戾的話傳入耳膜,楚沐風心痛至極,怒意霎時席卷而來,毫不憐惜地將赫連若畔摔到床上,單腿跪在床沿,手扼住了她的下巴,噴薄的怒意即將化為中傷的言語脫口而出的時候,他低歎一聲,雙拳緊握,硬是將怒火壓了下去。


  雙手無力地垂下,拉過被角幫她蓋上:“知道你不想見我,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赫連若畔扭臉對著牆壁,竟連看他一眼都不想,唇咬出了血,不做聲。


  直起身子要走的楚沐風又彎腰拂過她的唇:“出血了,不要再咬。”


  可她哪裏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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