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見白色瞳仁
唐明清剛坐進馬車裏,原本也好奇這些鞭子聲是怎麽回事,不過他沒有來得及往外看,在馬車裏忙著跟自家小廝翡翠研究怎麽才能在不驚動赫連若畔的前提下把周統領救過來。可一道白光射來,刺得人睜不開眼,他好奇地掀起來車簾子往外看,正看到白光過後,一齊跪在牆邊上的數十人變成白骨。
“壞了!表哥!”唐明清一拍大腿,麵色倏地變得慘白。
翡翠紮著腦袋湊過來:“主子,什麽是壞了表哥?”看唐明清麵色有異,翡翠嘴皮子一抖不敢問,連忙挑開簾子往外看,一看之下嘴皮子倒是不抖了,心肝肺嚇得在胸腔裏竄來竄去。
唐明清繃著臉放下簾子,一把扶住幾乎摔倒的翡翠,沉聲道:“走,立刻走!”
赫連若畔的修為高不可測,現在又來了個不可測的人,以他的修為,在赫連若畔麵前就如螻蟻一般,這兩人相鬥,他在此不說報仇,能不被殃及已經是大幸。
翡翠哆嗦著問:“那主子表哥怎麽辦?”
唐明清一巴掌扇在他的後腦上:“怎麽辦?已經成了白骨了,你讓我怎麽辦!先躲躲,日後看能不能把表哥的屍骨偷出來。”
想他修為也算不錯,自從進了瓊州城,接連的打擊讓他隻想一頭撞死。
赫連若畔放出神識,方圓數裏的動靜都不能逃不過她的耳朵,自然也聽到唐明清主仆二人的談話。赫連若畔笑了笑,這位唐明清倒沒什麽壞心思,索性使了個障眼法保護他們安然退出城。
既然要用障眼法,赫連若畔索性就使了個大的,將陳了恨等一眾隨從一並掩護出去。
陳了恨隻見一道白光閃過,之後看到森森白骨,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送了出去,再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扔到城外的一片荒郊野嶺,身邊更是七七八八躺了一大片,都是他們帶來的隨從。
“糟了!”陳了恨惱恨地一咕嚕爬起來,“小姐把我們送出來,必定是沒有必勝的把握!這可怎麽辦……”
赫連若畔閑適地窩在座椅裏,身後是巍峨城牆以及一排森森白骨,蒼涼的空城裏,唯有她氣定神閑。
赫連若畔望著麵前空蕩蕩的街道,微微一笑,譏諷道:“閣下既然到了地方,還未現身就先殺人,這是什麽意思?在本姑娘麵前立威?還是……你怕了……”
話音落,麵前十米外的空氣微微扭曲,緊接著顯出浩浩蕩蕩的車隊。
數十位身穿銀色鎧甲的士兵手持長鞭在前開道,之後是並排四匹通神黝黑的獨角獸傲然而立,一輛華麗房車緊跟其後,馬車琉璃做頂,雪白的帷帳直垂到地上,帷帳隨風飄起,顯出裏麵端坐的黑衣人。那人長發披散,雪白的麵具擋住臉麵,看起來好似鬼魅一般。
赫連若畔挑眉看著,先是一驚,隨即嗤笑一聲:“閣下這身裝扮……當真別致的很。”
那人整張臉都被雪白的麵具遮擋,隻留下一雙白地毫無一點異色的瞳仁。不同於浮夢天生的銀眸,而是徹徹底底的白,白似雪。
這樣一雙眼睛,赫連若畔至死都不會忘,這一世初醒,見到的第一雙眼睛就是這麽一雙眼。唯有楚沐風――她想忘忘不掉,藏也藏不住的人才有的一雙眼睛。
赫連若畔莞爾,原本是為瓊州城百姓,為調查赤家失蹤的人才鬧這麽一出,可看到這雙眼睛,她倒真提起點理智之外的興致來。
沙啞的聲音從麵具後傳來,音調平平,不帶任何情緒,好似木偶一般:“你修為甚高,又是魔修,本門長已經許多年沒再外麵見過魔修了,天下魔修是一家,就憑這點,我不為難你。你隻要交代身份以及來此目的,前事一概不究,我放你走。”
聲音不辨男女,赫連若畔甚是無語,不甚在意地從袖中摸出個麵具把玩:“這位什麽什麽門長的,你這話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我來此有目的,你讓我說出來目的就走,這是個什麽道理。”
來人陰測測一笑:“在瓊州城裏,就是這個道理。”
“那……可別怪我不說。”赫連若畔微微一笑,將手裏的青玉麵具賦予臉上,調整調整位置,淺笑盈盈,“你有你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我要做的,必定會做到,不惜一切代價。”仰起臉,森涼的青玉麵具下她眸光凜冽,“從我踏入瓊州城城門開始,從今往後,這瓊州城裏,隻會有一種規矩,那就是我的規矩。”
不等對方回話,赫連若畔挑眉,“我這麽說,你可知道我來是做什麽了?可還願意放我走?”
“找死……”冰冷的聲音灌入魔力在空氣中回蕩,直擊赫連若畔靈識。
可話傳到赫連若畔的耳中,隻剩下聲波,魔力已經被阻隔在外。
“嗬。”赫連若畔嗤笑一聲,原本她看不出此人修為,本還有些擔心,這才將陳了恨等人送出去。此時對方一出手,她倒放心了,不管修為如何,精神力也不過如此。
隻要有一樣弱的,就好辦。
赫連若畔輕撫麵具,勾唇笑道:“找死?這話我可不愛聽,活的好好的,誰願意找死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把我的目的說了,閣下可還一句話還沒說呢?不然……你也說說?”
最後一句,赫連若畔是用精神力直接送至對方神識,傳過去的話音清雅悠然,卻蘊含莫名威壓。赫連若畔冷眼看著,可對方用麵具擋了臉,完全看不出表情。
等了半晌,不見那人回話,赫連若畔故作悻悻道:“閣下這麽玩,可就不好玩了,你要是不想說也無妨,你不說,自會有人說。這麽著,現在我不為難你,你回去傳個話,告訴你上麵的人,就說瓊州城來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也戴一麵具,也是一魔修,來此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給你們找麻煩的。”
白色麵具下的臉緊繃,急促的喘息泄露了他正努力壓製的怒火。
忍到極致便無需再忍,激蕩的魔力流轉,突然一道白光自淨力門長的身周爆出,霎時車頂爆裂,帷帳碎裂若漫天雪花紛飛。從白光暴起到白光襲至赫連若畔麵前不過眨眼功夫。
麵具男聚力已久,就是為了這一刻,因此毫無保留,白光越過拉車的獨角獸和前排開道的下人,所到之處,所有活物都化作森森白骨,白光直撲赫連若畔麵門。
白光發出時,麵具男冷冷一笑,對方雖是魔修,修為如何連他也看不出來,隻覺得威壓強勁,修為必定在他之上,不過……任她修為再高,在他的攻擊下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這女人聽話退出城去,他必定不會攻擊,畢竟誰也不想惹一個頂尖尊者,這姑娘修為能到如此地步,背後的勢力一定不會小,能不惹就不惹。
不過……
不過她非要和瓊州城作對,又口出狂言,那可怪不得他了。就算日後惹了什麽麻煩,上麵要怪罪下來,那也是以後的事,今日先將此人除去再說。
況且這可是頂尖尊者,試想,如果能將她的修為吸收了,不止勝過那個人,甚至一躍進入仙靈界都有可能。
今日一戰後他就閉關,專心吸收今日所吸收能量,待他出關,不管是那個人還是瓊州城,他都不在乎!
他做的打算,赫連若畔又怎能不知。不過想要她的修為,那要看看有沒有取的福氣。
白光到時,赫連若畔氣定神閑地一動不動。
麵具男冷冷看著,雪白的眼眸中精光乍現,眼看白光頃刻間就將赫連若畔包圍。
可下一瞬,他驀然瞪大眼睛,他親眼看到白光將赫連若畔包裹了進去,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白光突然炸開,一時間整片城池都被沐浴在白光裏,白光逐漸稀薄,最終散做星星點點落在地上。
白光剛一沾了地麵,幹涸的地好似遇到甘霖一樣,頃刻間就將星星點點的光吸收殆盡。
可這麽點靈氣與天地喪失的靈氣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麽,地麵依舊幹涸,依舊寸草不生。
麵具男被眼前的場麵驚到了,他怎麽也無法相信,他的魔功怎麽對這個人一點作用也沒有。玄陰殿的功法從沒有失手的時候,隻要沾上,任你是普通百姓還是高階靈修,隻要沒有進入仙靈界,任何人都不可能逃脫。
難道這個女人已經進入仙靈界?
不可能,進入仙靈界的修者全天下隻有幾位,玄陰殿裏都記錄在冊,殿中上下人人熟記,其中並沒有這樣樣貌的年輕女子。
可若不是,她為何能躲過去,還躲地這麽容易,難道……
“你在想,我是不是練過什麽功法,專克你這麽個歪門邪道的?”赫連若畔微微一笑,緩步走上前去,裙裾搖曳,眉目如畫,笑的雲淡風輕,可靈力外放威壓盡顯,“你猜的不錯,我的功法雖不是直接克你的,卻是這天下所有魔修功法的起源,真要論起來,算得上你所修功法的老祖宗。”
塵封之境之所以名為塵封,並不是沒有道理,多少外界已經失傳的功法心法藥草,塵封之境都有完整的傳承。赫連若畔以一個巨大的承諾換取在長生境三年,豈是白換的。
赫連若畔兩世記憶,兩世修習,又吸收了魔龍龍珠,又在長生境中獲得完整傳承,縱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人,也絕不是麵前這個靠吸食他人靈力進階的邪魔。
嗯,還是個初生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