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順著那個錄相,他會找出做出傷害他妹妹的罪魁禍首,然後將他千刀萬剮!
但當務之急,他必須得找到妹妹,阻止她做出傷害她自己的事情。
幾步衝上樓,就看到她的房門大開,夏小米和葉卓凡驚懼的叫聲此起彼伏。
“馨兒,別犯傻!有什麽事下來說,姐姐會幫你的!”
“馨兒,我說過要一生一世地守護你,你也答應了,現在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快下來!馨兒,我愛你,你不要做傻事!”
他聽了,隻覺得一陣暈眩襲上大腦,連帶著步伐都踉蹌起來。
不能暈倒!不能就此被擊垮!
他的妹妹已經遭受到了太多的磨難,眼看著幸福已經降臨,他不能讓她再次陷入絕望!
為了她,他得堅強!
他努力地攝住了精神,舉步向內奔去。
此時,連馨兒正站在窗台之上,背對著他們,初夏的風吹拂著她那薄如蟬翼的婚紗,衣袂飄飄,絕美得讓人心碎!
連禹哲又感覺一陣暈眩,差點一跤栽倒在地,幸好聽到腳步聲回頭的夏小米衝上去攙扶住了他。
“禹哲,你要鎮定,這個時候,你不能先就亂了陣腳!”看到他死灰一般的臉色,夏小米心痛得無以言喻。
連禹哲用力地點點頭,推開她的手,慢慢地試圖靠近連馨兒。
而葉卓凡也試著想靠近。
或許太急切,以至於不小心絆倒了一張椅子,發出一聲讓人心悸的巨響。
此聲音讓連禹哲和葉卓凡刹時停止了試圖前進的步伐,更驚動了癡癡望著窗外那一片蔥綠美景的連馨兒。
她頭也不回地輕歎了一聲,低低地說:“不要再過來了!給我點時間與你們話別吧!”
聲音竟然平淡如水,讓人心生寒意,隻覺得詭異無邊,又讓人心生絕望,有種無法挽回的無力感和恐懼感。
“馨兒!不要傻!”夏小米驚觸地叫。
“馨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去了,是想要我如行屍走肉地活著嗎?”
“馨兒!我不允許你這樣做!當年,我把你救出來,難道就是為了今天嗎?你讓我情何以堪?你讓我有何麵目去見爸媽?!”
“噓!別說話!”她突然回頭,綻開一抹溫柔而淒美的微笑,側著耳朵細聽,“你們聽到了嗎,竟然就有夏蟬在鳴叫了!今天,我才發現這裏好美好美啊!花兒開得是如此的美麗,樹木是如此的鬱鬱蔥蔥,綠得讓人心醉!還有這山風,好溫柔啊!帶著花香,輕拂過我的臉頰,就如媽媽的手一般!”
“馨兒!如果你還記得我們的媽媽,那就不要做傻事!”連禹哲痛楚地叫。
“哥,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很傻,可是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我知道你們都愛我,都舍不得我,可是你們的愛沒有讓我心生抵抗這個現實而可怕的社會的力量!我怕別人的白眼,怕他們的嘲笑,更怕讓我心醉的愛情在流言蜚語中漸漸地消逝……”她喃喃地說,淚水靜靜地劃過美麗的臉龐。
“馨兒,相信我!我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消逝!那些流言蜚語打垮不了我,更打垮不了我們的愛情!馨兒,我永遠愛你!”葉卓凡也流淚了,伸出手走上一步,“把我給我,你來摸摸我的心,來聽聽看,它是不是隻為你一個人而跳動?”
“別再過來了!別再過來了!”她瘋狂地搖頭,瘋狂地流淚,一度幾乎失了聲。
“馨兒,你難道真的要逼著我活不成?!”葉卓凡臉色煞白,一狠心,順手抄了果盤上的水果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語調蒼涼地說,“你不信我,所以才選擇輕生,是不是?那麽好,我陪你!在你跳下去的那一刻,我會抹斷我的脖子!這刀看下來雪亮鋒利,一刀下去後應該很利落幹脆,不會有太大的痛苦!”
“你不會的!你不會的!”她看著他失了神。
夏小米也終於承受不住而放聲痛哭!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這些明明是電視裏才會出現的橋段,為什麽在她的生活裏,在她的親人身上發生了?!
看看連馨兒,看看葉卓凡,她愁緒百結,肝腸寸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才可以阻止這一幕幕可怕的慘劇在眼前發生。
“馨兒,為了卓凡,你下來吧!”連禹哲懇求著說。
心裏隱存著希翼,希望她可以看在葉卓凡的如許深情而放棄輕生的念頭。
“哥……”連馨兒泣不成聲,眼睛死死地盯著葉卓凡手裏的刀。
“我陪著你,你別害怕。”葉卓凡此時此刻反倒冷靜了下來,甚至還對她綻放出了一抹從容而溫存的笑意。
她搖頭,咬著牙看了他半晌,最後才伸手用力地抹去了滿眼的淚水,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要你死!”
他淡淡地笑,“我也不想死!我想陪著你慢慢到老,即便你老得掉了牙,我也仍然可以緊緊地牽著你的手!你知道嗎,牽著你的手就意味著握住了整個世界!馨兒,所以你要去哪我就去哪!哪怕是去黃泉,我也要牽緊你的手!”
“你是傻瓜!”淚水再次盈滿了眼眶,迷糊了雙眼。
“我是傻瓜,連馨兒的傻瓜。”他老老實實地點頭,沒有半分辯駁。
“放下刀。”她輕輕地說。
“你下來。”他的聲音同樣波瀾不驚。
“你先放下刀!你是男人,是紳士,得讓著女人!”她固執地說,甚至帶了一絲嬌嗔般的輕鬆。
“好!我先放下刀!可你得答應我,等我放下的那刻,你得從窗台下來!”他無力地妥協了。
“嗯。”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葉卓凡後退一步,將刀放在了茶幾之上,而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連馨兒。
“過來牽我下來罷!”她微笑,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他欣喜若狂,舉步向她走去。
才走得三兩步,她卻突然笑道:“卓凡,對不起。我不是君子,我隻是個小女人!自古以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所以,我不必遵守我們的約定!我知道我這一去你會很難過,可是我相信會有另一個更好的女子會在不久的將來來到你身邊。所以,再見!”
說完之後,再無滯留,縱身向下躍去。
“馨兒!不要!”葉卓凡熱淚盈眶,渾身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馨兒!”夏小米痛哭出聲,險些昏厥。
“馨兒!”連禹哲縱身撲向窗台,憑空一撈,抓住了她的裙角,隻聽‘嘶啦’一聲,一大塊裙角被扯著脫落了下來,而她仍然毫無減速地向樓下墜去……
樓下草坪上,她靜靜地躺在那裏,血慢慢地從鼻子,從口腔,從耳朵,一大團一大團地湧了出來,染紅了潔白的婚紗,染紅了身下的大片綠草,更染紅了連禹哲的雙眼……
是誰?是誰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他連禹哲若是找出來,定將他挫骨揚灰!
連馨兒出事後,葉卓凡的精神差點崩潰了,被送進了療養院。
而連禹哲陷入了可怕的冷靜和沉默。
雖然天天回家,天天躺在夏小米的身邊,可是再沒有一個字說出口,沉默冰冷得讓人害怕。
她知道他的絕望,傷心,憤怒,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化解他。
因為連馨兒的死同樣讓她絕望,傷心,憤怒,甚至惶恐。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那場可怕的變故或多或少地與自己有關聯。
可她不願意相信,不敢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太殘忍,太殘忍!
她什麽也不能做,隻能靜靜地守護在他的身旁,緊握著他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的手,融化他已經凍結的心。
他卻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要不睜著一雙漆黑如深淵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要不就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冷冰冰的,總讓她聯想起連馨兒躺在冰棺裏時那毫無生氣的模樣。
她惶恐不安,曾三番四次地伸手去觸摸他的鼻翼,當感覺到有明顯的呼吸之氣淡淡地吹拂在手背之上時,這才稍微地放了點心。
就是在這種可怕的靜默之下,膽戰驚心的她感覺每一秒都經過了漫長的一年,很窒息,很絕望,還隱約感覺到在不久之後即會有一場疾風暴雨驟然而下!
而這疾風暴雨的惡果是什麽,她不得而知!
她唯一感覺到慶幸的,是父母去國外渡假並沒有回來,否則的話,她不敢相信年老的他們在目睹這一慘劇後會怎麽樣。
為了不讓他們操心,她選擇了隱瞞,隻對他們說一切安好,甚至讓他們選擇在瑞士買房定居。
隱約的,她覺得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她害怕父母會有任何的不妥!
她傷不起了!真的傷不起!
這天早上,她將連禹哲送出門,看著他的車消逝在視線裏,這才緩緩地進了客廳。
剛在沙發上坐下,身旁的電話突然突兀地響起,攪碎了一室的寧靜。
莫名的,她的心不安地劇烈跳動了起來,看著電話,遲遲不敢接聽,仿佛電話那端的人是洪水猛獸般讓人畏懼。
有腳步聲傳來,她緩緩地抬頭,正對上宋伯疑惑的眼睛,心一顫,不再遲疑,她抓起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悄無聲息,隻傳來‘沙沙’的聲響。
“喂?您哪位?”不安愈發地在心裏加大。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她失魂落魄地擱下電話。
“是誰打來的?”宋伯已經覺得事情的詭異,便疾步上前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