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夢魘深深
濃重的黑色在整個空間中毫不吝嗇的潑灑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南傾塵走在一片全然的黑暗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黑暗幾乎要化為實質,壓迫著南傾塵,但他的表情仍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黑暗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並不曾存在過,隻有微微紊亂的呼吸證明著南傾塵承受了什麽。
忽然間,雲破日出,這樣沉重的黑被一道光束破開,南傾塵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塊綠瑩瑩的草地,天上偶爾飄過幾朵雲,顧依依帶著南耀辰坐在草地上,她對著南耀辰笑的萬分和軟,眉目裏全是溫情,而他和她的兒子,南耀辰則抬起一隻手,指著南傾塵的方向。
南傾塵怔了怔,隨即快步走上前,在南耀辰身邊蹲下。
“爸爸,你來啦?”脆嫩的童音響起,南耀辰把自己掛到南傾塵身上,南傾塵不自覺收起了身上的冷意,伸手把南耀辰整個兒抱進懷裏,親了親他柔軟的臉頰。
“是啊,我來看你,跟媽媽了哦。”南傾塵聽見自己這麽說,顧依依的裙擺散落在草地上,像開出了一朵美麗的花。
聽到南傾塵這麽說,顧依依終於抬起頭,略帶嗔怪了看了他一眼:“怎麽這麽晚才來,我跟辰辰都等了你好久了。”
“我下次會注意。”南傾塵根本沒有提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隻是對顧依依歉意的笑了笑,眼底的溫情化都化不開。
“爸爸,媽媽,和辰辰。我們都在一起。”南耀辰一手牽著南傾塵,一手牽著顧依依,仰臉對他們笑的格外甜。
南傾塵忍不住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好,我們都在一起。”
顧依依的長發被風吹落,擋住了小半張臉,南傾塵注意到了,他伸手,輕柔的替顧依依把頭發別到耳後,顧依依轉過臉來,對南傾塵眨了眨眼。
南傾塵覺得仿佛有哪裏不對勁兒,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風平浪靜,顧依依仍舊帶著南耀辰在草坪上玩兒,南傾塵單手插在兜裏,眉目含笑的看著,一家三口的日常,平靜且和美。
直到南傾塵看見了顧依依落下的卷發,心頭“咯噔”一下。
他記得,顧依依並不是這樣的頭發,他快走了兩步,上前看到了顧依依的正臉,不,這哪兒是顧依依啊,這分明是埃爾莎。
埃爾莎仿佛渾然不覺一樣,對南傾塵笑的春風化雨:“南,你的孩子真可愛。”
“不,不該是這樣的。”
南傾塵死死鎖住眉頭,他在努力調動自己的回憶,卻發現在自己的記憶裏,一直都是埃爾莎。
“不,不應該是埃爾莎……不是埃爾莎的話,會是誰呢。”
南傾塵單手按住自己的額角,他拚命拒絕著埃爾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如果不是埃爾莎,那該會是誰。
埃爾莎還在無知無覺的對他笑著:“南,我們以後也會有一個像這樣可愛的孩子,對吧。”
“不對,不是,我不能和埃爾莎……”
南傾塵霍然睜開眼睛,無論是埃爾莎還是南耀辰,都消散在了夢裏。南傾塵長長的歎了口氣,他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那裏還在激烈的跳著,在告訴南傾塵,他剛剛做了一個多麽不切實際的噩夢。
“不……”南傾塵搖了搖頭,喃喃自語了一聲,他對自己的約束力一向大到變態的地步,這種夢,不應該出現。
南傾塵回想起上次,看見埃爾莎的違和感,心裏對埃爾莎更提防了三分,他想了想,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我上次送去檢驗的藥,結果出來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用一種平穩無波的音調匯報著:“一共是三種藥品,最常見的是維生素B1,除此之外,還有曲唑酮與二苯甲酰甲烷,現階段的研究沒有任何一項指明他們對人體有害。”
“我知道了。”南傾塵揉了揉眉心,掛斷了電話。
如果藥是沒有問題的……為什麽會做這種奇奇怪怪的夢呢?南傾塵反複剖析著自己的記憶,沒有發現任何一點問題。
雖然仍舊沒有發現什麽,但南傾塵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他當機立斷的撥打了埃爾莎的電話,那邊的女聲聽起來格外雀躍:“南先生?你怎麽會想到主動給我打電話?”
“本來定好的治療是在今天下午吧。”南傾塵的語氣格外冷淡,不要說跟顧依依比了,就是跟之前南傾塵對埃爾莎的態度比,也要冷上幾個度。
埃爾莎接到南傾塵的電話,還以為是對南傾塵的催眠起到了作用,卻被南傾塵的態度弄的滿頭霧水:“是啊,我已經收拾好了治療用品,正準備出門呢。”
“那你不必來了。”南傾塵冷漠的下達了指令,語氣裏不摻一絲感情。
“什麽?南先生,你這話我聽不明白,什麽叫‘不必來了’?”埃爾莎心中忐忑極了,她想,總不至於被南傾塵發現了她的催眠吧。
南傾塵不耐的重複了一遍:“你不必來了,我下午還有點事,就這樣了。”
“等等,等等,南先生,你的治療一旦中斷,會有很嚴重的後果的!”埃爾莎沒等到南傾塵掛電話,就急急忙忙搶過話來。
“那是我自己的問題了,什麽時候我通知你,什麽時候繼續治療。”南傾塵實在是不想再跟埃爾莎說下去了,說完接著掛斷了電話,接著把手機扔到一邊,難得沒什麽形象的倚在床上。
南傾塵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斷回憶著他與顧依依的過去,隻是時不時的,還會有埃爾莎的形象混在其中,他厭惡的皺起眉,輕聲說道:“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還想說什麽的埃爾莎被掛了電話,隻聽得到電話裏的忙音。她忿忿不平的握著手機,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
“該不會……是催眠起作用了,所以他現在正在糾結,才這樣對我的?”
埃爾莎越想越覺得這是有可能的,眉梢掛上了一點喜意,得意洋洋的坐下,腳尖點在地上,發出細微的響動:“我就知道,我的催眠,不可能一點效果都沒有的。既然已經初步見效了……下次可以試試,對顧依依也進行催眠了,我就不信,你對南傾塵的感情,也這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