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強尼之死

  夜深了，安置營裏一片寧靜。


  偶爾有幾聲流浪犬的吠叫，伴隨著幾聲喝罵，但也很快平息下去。


  在夜晚，營地裏的流民們，沒人會希望自己住的窩棚成為焦點，引人注意。


  活動板房西邊，有一座廢棄的土房子，斷牆破瓦，地上還有大灘烏黑的血跡，那是長時間被血浸染後留下的。


  以前，在安置營周邊發現汙染者後，壁壘會要求狩獵隊出動，將汙染者捕獲，然後暫時關押在這裏，等壁壘派人來接收，帶回壁壘做研究。


  現在，聯邦科學家對汙染者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各種標本數據相當豐富完善，不再需要用到活體實驗。


  而且近兩年來，安置營周邊的汙染者似乎少了許多，隻有去到野地裏，才會碰見零星的幾個。


  土屋地麵用水泥澆灌，釘上粗大的鐵環，掛著幾條鏽跡斑斑的鏈索，還有幾副手腳銬。


  強尼就被暫時鎖在這裏。


  屋外，賴有為裹著一件髒兮兮的破絮棉外套，蜷縮在椅子上打瞌睡。


  為了表示對賈應雄的支持，賴有為主動申請在這裏看守強尼。


  鐐銬的鑰匙在賈應雄手裏，這些鏈索連強壯凶惡的汙染者都掙不脫，所以他也不擔心強尼有本事逃脫。


  讓賴有為守在這裏，也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不甘心的家夥來救他。


  可惜大半夜過去了，沒有任何一個狩獵隊的男人出現在這裏。


  賴有為迷迷糊糊睡著不知多久，突然，半睡半醒間聽到一陣高跟鞋的聲響，似乎有個女人，邁著輕盈的步子朝他走來。


  賴有為睡眼惺忪的眼皮睜開一條縫，一雙長腿出現在眼前，就在他愣愣的抬頭望去時，一股冰涼酥麻的感覺從脊柱傳到大腦，然後頭一歪就徹底陷入昏睡。


  米月抿嘴一笑，眼眸深處有淡淡的妖異藍芒劃過。


  進到屋中，米月打開強光手電筒，四處打量，最後那刺眼的光柱落在了強尼臉上。


  強尼手腳被鎖住，仰麵躺在地上，白亮的光刺得他眼睛睜不開。


  “賈應雄！你這個肮髒的流民！有種就殺了我！想讓我給你認錯服軟，休想！”


  鐵鏈鎖被扯得叮咣作響，強尼憤怒的低吼著。


  等到手電光柱從臉上挪開，強尼才漸漸看清，站在他身旁的不是賈應雄，而是那個新來的陌生女人。


  “你是誰？賈應雄讓你來的？”強尼沙啞的嗓音透露出極大的憤怒，他感覺自己像個動物般被一個女人觀摩。


  米月抿嘴微笑看著他，“我和打敗你的臭男人沒有關係，你也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需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這樣，我能讓你死的痛快點。”


  強尼使勁掙紮著，臉上的傷讓他的神情看起來格外凶狠猙獰，嘴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米月沒有理會，自顧自的說道：“你和59號壁壘裏的石公山是什麽關係？石公山是淵氏培養的心腹，你是淵氏的人？”


  強尼嘴裏的低吼戛然而止，他死死盯住女人，眼裏充滿震驚。


  米月語氣淡然的道：“不要急著否認，你身上的‘凝視深淵’是淵氏的家族標記，雖然不知道淵氏怎麽會要你這種廢物，但……你的確隸屬於淵氏！”


  米月撇撇嘴角，說這話時似乎有些不屑。


  女人手指向強尼胳膊上大片的刺青，在其中，有一塊流水漩渦樣的圖案，采用的文身手法似與其他不同，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就像一隻眼睛在盯著你。


  強尼愈發震驚了，好一會，掙紮著仰頭朝女人看去，小心翼翼地道：“您是石團長的朋友？”


  米月露出古怪笑容，“或許吧。不過，那家夥應該不會認可我們的朋友關係。”


  強尼打起幾分精神，他越發猜不透這女人的身份。


  但他知道，能一口說出石團長的名字，並且一眼看出他身上家族徽記的人絕對不一般。


  強尼還想試探著詢問什麽，米月擺擺手不高興的道：“我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其他的，還輪不到你來問我。”


  強尼隻得謹慎地道：“您想知道什麽？”


  米月想了想：“先說說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強尼一邊猜測著女人的來頭，一邊斟酌話語回答道：“我本來隸屬於56號壁壘，在一次執行任務時，遭到了‘黑魔會’強者的襲擊，受了重傷。當時我所在小隊的上司是華氏的人，他們便以失職罪名把我關進監獄。家族傳下密令，命我自己想辦法逃離監獄，然後來59號壁壘投奔石團長……”


  他的話還沒說完，米月忽地冷冷打斷道：“三個月之前，有一支隊伍去過庭山，是不是你帶隊的？”


  強尼一愣，點頭道：“不錯.……”


  米月語氣愈發冰冷了：“是石公山的命令吧？目的是什麽？”


  強尼下意識的道：“石團長讓我……”


  沒說完，他猛地反應過來，急忙改口道：“不不！不是石團長的命令！完全是狩獵隊例行行動！狩獵隊的任務，就是保證壁壘和營地外圍的安全.……”


  米月眼眸裏湧出些怒氣，冷冷低喝道：“你撒謊！石公山知道會有‘黑魔會’的強者要襲擊庭山基因研究所，所以他讓你秘密前往，沿途布置引路，你們是故意把黑魔會的墮落者引向研究所的！”


  “沒沒有！”強尼有些慌亂的否認，“我沒有接到石團長的命令！是……是我自己率領狩獵隊去庭山勘察的！研究所被襲擊，完全是意外！”


  米月眸子深處亮起淡淡藍光，她麵如霜寒，語氣冰冷的像刀子：“實情如何，你自己心裏清楚！除了59號壁壘高層人士，不會有人知道庭山內部藏有研究所。你該死，石公山更該死！你們害死了那麽多優秀的聯邦科學家，嚴重觸犯聯邦禁令，這是反人類的惡行！”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強尼還想故作鎮靜似的否認。


  米月一雙眸子忽地變成了冰藍色，如瀑長發飛揚而起，她猛地出手捏住強尼的咽喉，殺氣騰騰地低沉說道：“你們這樣的蛀蟲活著，隻會給淵氏摸黑！殺了你們，也算是清理門戶！石公山真正的目的，我比你清楚！這筆賬，我一定會找他算！我一定要讓你們為自己的罪惡懺悔！”


  強尼兩隻眼睛死死鼓漲，拚命掙紮著，眼瞳裏充滿恐懼，他清晰的感受到，身體血管裏的血液，流淌速度在變慢，血變的凝滯，冰冷.……

  他嗓子裏發出驚恐的嘶吼：“你……你是……”


  米月眼眸藍芒暴漲，一瞬間，強尼瞳仁放大失去光彩，渾身皮膚結滿冰霜，像一具在冰櫃裏停放許久的屍體。


  他的臉上還保持著那副驚訝又恐懼的神情。


  米月鬆開手，眸子裏的藍芒迅速斂去，所有異象驟然消失。


  她的臉色有些泛白，厭惡似的最後看了眼那具冰屍，轉身朝外走去。


  剛走出屋，她眉頭一蹙，手捂胸口，哇地一大口鮮血吐出。


  深深吸了幾口氣，她才抑製住眼前的陣陣眩暈感。


  苦笑一聲，米月踉蹌著腳步，消失在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