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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話閑秦淮畔,客會隱江樓

  已經定下回揚州的計劃,但在金陵城等了三天,絳玉依舊沒能順利成行。


  “為什麽約我到這種地方來。”


  秦淮河邊,隱江樓上,麵對著一桌酒菜,和笑意盈盈的雲竹,絳玉麵色微慍地說道。


  “嗐,秦淮有三絕,雙曲酒,隱江樓,道不盡的女兒愁。這隱江樓可是秦淮兩岸數一數二的酒樓,既然來了怎能不吃上一頓?”


  雲竹抿了一口酒,笑容不改:“絳姑.……絳公子既然說這妖氣不會毒害於我,正好我這趟來金陵還有個人要見,索性先約到這裏,至於回揚州,等上一等又何妨呢?”


  先前相約時,雲竹告訴絳玉在外行走最好作男子打扮,小姑娘遮著臉反而惹人注意,她也就姑且聽了。


  於是絳玉除了遮住麵容的小法術,把頭發束起,身著月白平袖短褂,罩一件青灰袍子,除了個頭有些矮,表麵看起來像是個俊俏窮後生。


  至於聲音,她本就是童聲,要壓低一下也不是難事。


  而雲竹見得絳玉真容,自謂得計。忙打發了自己的仆從去外麵等著,同時態度又親熱了八分。


  “什麽人值得你如此破費,又為何不等人到就開了席?”


  單從絳玉進酒樓前差點被攔住就可以看出,在這隱江樓裏請一頓東道所花費的銀子恐怕不少。


  當然既來之則安之,絳玉看雲竹吃得開心又連連讓菜,索性自己也拾起了筷子。


  “這就對了嘛,我可不耐這些俗禮。”


  顯然雲竹也沒有食不言語的規矩,一邊吃一邊道:“我約的人也不會在意……來,嚐嚐這黃金鱸,這東西大冷天兒的可不好弄。”


  見這姑娘把魚都開了,絳玉心想要麽這次她約的是個極為親近的人,要麽就是約了個仇人,不然斷沒有道理給人看一桌子殘羹冷炙。


  不過絳玉離家許久,不是在奔波就是在除妖,還真沒太有什麽機會坐下來好好吃些東西,在家時黛玉口味清淡,不喜葷腥,連著絳玉都經常幾月不知肉味。


  她雖是修行中人,但也是肉體凡胎,難免有個嘴饞的時候,在家忍忍也就罷了。


  不過這桌酒菜絲切入盤,魚肥汁美,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動,更兼旁邊一股酒香,淺淺撲到麵上,也稍稍撫平了絳玉欲行不得的焦躁。


  捕捉到絳玉從酒杯上掃過的眼神,雲竹笑著拿起溫好的酒為她斟上一杯:“仙人亦喜杯中之物?”


  “都說了我不是什麽仙人。”


  絳玉白她一眼,心裏覺得有些驚奇,這姑娘一看就非富即貴,身上卻一點都沒有那些大家閨秀的扭捏矜持,更無脂粉習氣,倒多了幾分男兒般的灑脫豪邁,即便能看出有些心機,也不惹人反感。


  若不是絳玉自負眼光絕不會出錯,怕是還會被她女扮男裝給騙過去。


  殊不知對方也是同一般想法,隻不過雲竹卻沒什麽驚訝的意思,仙人嘛,與凡人不同才是正常的。


  “主子,六爺到了。”


  二人各有心思推杯換盞之時,門外傳來仆從的喚聲,聲音剛落,門外人已經推門進來。


  “這是唱的哪一出,鴻門宴?”


  來人約莫二十多歲,麵貌方正笑容明朗,留著短須,身著雲紋大氅,外披一件猩紅鬥篷,帶了一身寒氣進屋,看到桌上酒菜已經過半,失笑問道。


  “六哥。”


  雲竹滿麵帶笑站起身來,接了他脫下的披風放到一邊後調侃道:“我請的鴻門宴,你還敢作劉邦不成?”


  “不敢不敢。”


  男人笑著摸摸妹子的頭,然後看向仍坐在那裏的絳玉,先是給雲竹使了一個眼色又問道:“這位是?”


  “是我在金陵遇到的朋友,絳公子,這是我六哥,叫雲岫。”


  雲竹向雲岫點點頭,意思是絳玉大體可信,不用太過提防,但不介紹身份也不露姓氏,這已經是相當程度的信任了,因為他們的身份對於有心人來說並不難查。


  雲岫素知他這妹子的作風,心領神會,微笑著向絳玉作揖致意。


  “雲岫兄有禮。”


  看來確實是極親近的人,怪不得這麽不隨禮數。


  絳玉懶得跟他們玩什麽心眼,也不想追究他們的身份,而且看起來這兩人也不像有惡意的樣子,於是答了一禮後就重新坐下。


  分次落座之後閑話敘畢,雲岫也不動飯菜,隻吃著酒向雲竹問道:“這次來準備在金陵待多久?”


  這兄妹倆看來都是好酒之人,雲竹身為女子也是一杯接著一杯:“若不是為了來看看六哥,此時我已經在回揚州的路上了。”


  “年關還有些時日,怎麽這麽急?”


  雲岫想了一會兒之後訝道:“可是你那些個麵首出了什麽問題?”


  麵首?


  聽了這個詞絳玉險些把口中的酒噴出來,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著雲竹,暗歎人不可貌相。


  “我呸!”


  雲竹俏臉帶煞,惱怒地啐了雲岫一口:“天下恐怕就你這一個當哥哥的,會這樣敗壞自家妹妹的名聲,能不能好好說正事?”


  “你若有心要個好名聲,不如待在府裏,何苦除了拋頭露麵……哈哈,說正事。”


  雲岫這句調笑本就是為了試探能不能說正事,見雲竹已經快要掀桌子,於是大笑一聲抹過這個話題:“揚州最近可不太平。”


  “哪是最近才不太平的。”


  雲竹嘴巴一撇:“我布在那裏的手段被拆得幹幹淨淨,最後一顆釘子也被拔掉了。‘百足蟲’啊,就是不知道死了會不會僵。”


  雲岫歎道:“那位杜頭領說來我還見過,看著有些意氣用事,也算江湖人士的通病,總歸是個能做事的人,就這麽死了,誰幹的?”


  “說是在山裏遇上劫匪,最後隻逃出來兩個,貨物也丟了個幹淨,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就不知道了。”


  雲竹臉上冷笑:“你猜怎麽著,我收到這個消息後查探了一下,竟不知道杜皓他們這次運的是什麽東西,會運到了那荒山野嶺去。”


  杜皓?運貨?山間遇險?隻逃出來兩個?

  絳玉聽著這倆人的交談,越聽越覺得不對味。


  這事,我好像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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