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七班(6)
李久帶著銅鑼和小賈很快就在山路上追上了錢屸他們三個。原來小紅旗堅決不肯走遠,在山路的一個隘口那裏等著李久。
“你們又打了一個伏擊?”小紅旗撅著嘴巴說道,“就知道你們不會輕易的出來一趟,這次搞了什麽東西?”
李久沒有理小紅旗的嘮叨,而是把一把成色最好的駁殼槍掛在了哈喇子的肩膀上,“我們七班的人不會去追求拚刺刀的技術,因為就是天天的訓練你們,也無法趕上鬼子的水平,所以,每個人都配上一把盒子槍,知道是幹啥的了?”
“是在近距離拚刺的時候打鬼子的!”哈喇子激動的說道。
在七班,李久是背著2支駁殼槍,其中一支還是那種高級的快慢機,就是小賈也是一長一短,剛才他們回來,哈喇子看到就連銅鑼也掛了一支駁殼槍,現在,自己也有了,這簡直就是武裝到了牙齒,心情能不激動嗎。
錢屸其實心裏也在擔心李久他們,可這一會功夫就見他們回來了,還帶回來6支駁殼槍,顯然,這一仗又打勝了。她也覺得,這個李久還真是打仗的好手,隻要出手,就沒有不成的,可這樣的一個人,在國軍那邊怎麽就是個大頭兵呢?
“從偵緝隊手裏救下了一個人,他說他叫劉順子,是端河口人,說是準備來南寨集開會,在路上被偵緝隊給抓了。我無法判斷他說的真假,更無法判斷他是否叛變了,就把他給放了。”李久走到錢屸身邊說道。
“嗯,你做的對,剩下的事情會有其他人去幹的!”錢屸對李久的細心不得不佩服,自己要是細心點也不至於誤殺兩個散兵了。
天晚了,李久找到了一個廢棄的石灰窯,於是他決定在這裏暫時宿營,等到天亮再趕回團部。此時就顯出了工兵鍬的優勢了,小賈和哈喇子拿起工兵鍬,三下五除二就清理出了一塊可以躺下的地方,李久和銅鑼到外麵去找樹枝和枯草,在石灰窯裏點起了篝火,初春的晚上還是很冷的。
天剛剛亮,放哨的小賈就跑了進來推醒了李久,“久哥,鬼子,鬼子來了!”
“什麽?鬼子?你看清楚了?”李久做起來把帽子戴好,“帶我出去看看。”
山道上,一個小隊的鬼子在十幾個穿著黑衣的偵緝隊的帶領下正沿著山路向這邊走來,他們的速度不快,時走時停的。
“去把小紅旗的曹長鏡拿過來,敵人來的不對勁。”李久對小賈說,“把他們幾個全部喊起來,準備立即轉移。”
小賈拿著望遠鏡過來,錢屸也跟了過來,後麵跟著小紅旗哈喇子和銅鑼。
“難怪鬼子跟上來了,他們帶了一條軍犬,沒想到鬼子還配有這個畜生。”李久在望遠鏡裏看著說道,“今天我們要甩掉鬼子恐怕有些麻煩了。”
錢屸接過望遠鏡也看了看,隨即她就對李久說道,“不管這群鬼子如何跟著我們,我們不能回團部了,不能把他們帶回團部,這是原則。”
李久點點頭,轉身對小賈說,“你到前麵開路,與後麵保持一裏地的距離。其他的準備出發!我們向北,越過北邙山再說。”
既然是要牽著鬼子在山裏轉悠,那就沒有必要急著快走了,反正鬼子靠著那條狗吊在後麵,走快走慢都意義不大。李久是一邊走一邊在想,這樣被鬼子黏住不是個辦法,七班出來並沒有做長期遊擊的準備,光是吃的就不好辦,每個人身上雖然背著一個幹糧袋,可那也隻能夠2天吃的,而跟在後麵的鬼子恐怕就不簡單了,他們可以沿途留下路標,而鬼子的大部隊則會尾隨而來,說不定鬼子的大部隊這個在南寨集集結,要想甩掉這群鬼子很難。
走著走著,李久站住了,“必須打掉那支狗,否則,我們連晚上都無法休息。”
“我跟你去!我打得準!”小紅旗立即站了出來。
“錢科長,你跟著小賈留下來的路標繼續走,哈喇子和銅鑼,注意保護錢科長!我和小紅旗留下來打那條狗!”李久最後下定了決心。
轉過一個山口,李久選擇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拿出了工兵鍬給小紅旗挖了一個臥射的單兵掩體,並用樹枝雜草做了掩護。自己則是到了另外一個角度潛伏下來,現在兩人手上用的都是三八大蓋。
長達近800毫米的槍管很適合遠距離狙殺,這在當時主流步槍裏,三八大蓋的槍管是最長的,加上子彈也是最小的,因此,其彈道平直,在400米的距離內,不使用瞄準鏡就可以直接獵殺單個目標,就是後來鬼子搞出了狙擊步槍,其實也是在三八大蓋的基礎上加了個4倍的瞄準器,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變。
“咱倆誰先開槍?”小紅旗猛然問李久。
“嗯……”李久想了一會說道,“你先開槍,我信得過呢!”
其實,李久剛才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打狗比打人難多了,第一,狗的目標比人小多了,而且,狗是四條腿走路的,在路上不斷的晃動,要想準確的擊殺難度不是一般的高。其次,狗不僅僅是嗅覺靈敏,聽覺和視覺都比人高多的,距離近了很容易被狗發現,距離遠了又難打。在講武堂的時候,講武堂裏沒有軍犬這個科目,可是日本籍教官自己卻是養著一條大狼狗,教官曾經跟他說過德國訓練軍犬的事情,特殊的軍犬是必須要有訓導員帶領的,沒有了訓導員,軍犬不比普通土狗強多少,因為,軍犬是在命令下起作用,沒有了訓導員的指令,軍犬就會犯糊塗。既然這樣,那李久就準備打那個訓導員了。
眼見著鬼子小隊越走越近了,小紅旗一直沒有開槍。李久有好幾次都想提醒小紅旗,可他仔細的觀察鬼子軍犬的行蹤後明白小紅旗在等什麽了。
不是很淘的孩子不會了解狗的特性,無論是軍犬還是土狗,無論怎麽去訓練,都不可能把狗的某些天性給矯正掉,那條狗走一段路就要翹起一條後腿撒尿,這是狗給自己留路標。很顯然,小紅旗就是在等這個機會,因為隻有那條狗在撒尿的時候,有那麽短暫的1-2秒鍾的靜止,而在超過400米的距離上,步槍子彈的飛行時間差不多也需要近1秒鍾,這就是為什麽狙擊手打靜物容易,打晃動的目標很難的道理。偏偏小紅旗就是那種逗狗嫌的淘氣孩子,沒成為七班戰士之前,偷雞摸狗的事情對他來說幾乎就是家常便飯,他怎麽可能疏忽這樣的細節。
對付狗的事情李久就交給小東西了,李久現在仔細的觀察著拉著繩子的軍犬訓導員。這個鬼子的裝備與其他鬼子不一樣,除了背了一支三八大蓋之外,還背著一個鼓囊囊的背包,一隻手上拿著繩子,另一隻手上則是拿著一塊手帕……李久看清楚了,那是錢屸平常用的手帕,是從那間屋子裏出來的時候,錢屸嘔吐後擦拭了嘴巴,然後隨手扔掉的。這個蠢女人總是搞出一些讓人想不到的事情,在她開槍打狗蛋的時候怎麽沒見她嘔吐呢?真是奇怪了!
錢屸打狗蛋的時候精神幾乎是在錯亂的情況下,跟著下來又是李久的突襲,事實上錢屸連那兩個人的麵相和屍體都沒有看清楚就被李久給放倒了。等到她冷靜下來的時候,李久已經將兩個人給埋了,又遇到李久對她施暴,那個時候錢屸的心裏想的都是對李久的仇恨,哪裏像昨天晚上親眼在近距離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打得前胸冒血?當時是忍住沒吐,可是一出鎮子就吐了。
就在李久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小紅旗的槍聲響了,緊跟著李久的槍也響了。
狗沒有被小紅旗打死,可也幹不了活了,那狗的狗腿胯骨的地方被子彈給打中了,也沒有軍犬的尊嚴了,嗷嗷的在地上抽搐嚎叫著。訓導員愣神的那一秒鍾,李久的那一槍要了他的命,子彈從他的肩膀橫向打進了胸部。這也是在狗被擊中的那一刹那他側身了,子彈從山上以一個向下的角度,鑽過他的肩膀打進胸部,真是多謝三八大蓋的鑽透力,那個訓導員口中冒血,眼見是不活了。
槍聲立即引起了鬼子的還擊,他們不知道子彈是從哪裏打過來的,但凡有懷疑的地方就開上幾槍,場麵混亂了……
李久讓小紅旗收起步槍都掛著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彎腰把小紅旗背起來,沿著前麵留下的路標就跑了。
追了不到2裏地,就遇上了錢屸他們,此時,小賈也在。
“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走?”李久瞪眼問道。
“碰上了三分區的兄弟部隊,他們正在這一帶活動,大概是聽到槍聲趕過來的。”小賈報告說。
李久的腦門上滿是問號,“核實了嗎?我們在這裏怎麽會碰上友鄰部隊?”
對於整個太行山裏到底有多少八路軍李久壓根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就是一個班長,大人物的事情用不著他操心。
“核實過了,沒有問題,他們是三分區新一團的,我在團部的時候見過那個連長,他原來是新一團部的警衛排長,跟他們團長到過我們團。”小賈點頭說道。
“後麵的鬼子情況怎麽樣?你們把那條狗打死了嗎?”錢屸問道。
“沒有打死,不過那狗也幹不了活了,被我給打斷了腿!”小紅旗得意的說,“駱駝更厲害,把那個管狗的鬼子給打死了,他的槍法跟我不相上下!”
這缺德孩子難得謙虛了一回,讓小賈和哈喇子的眼珠子都掉了下來。
李久擺擺手讓小賈帶路,大家繼續沿著山路前進,身後的鬼子還在胡亂開槍。
不久,七班就碰上了新一團九連的連長周大元,一個中等身材,麵相憨實的人,看年紀比李久大上幾歲也有限。
按照軍隊的規矩,李久走上前向對方敬禮,“獨立團七班班長李久!”
“獨立團七班?是直屬團部?這是個啥編製?”周大元心裏念叨著,可手上卻是在回禮,“我是新一團九連連長周大元,前麵打槍是個什麽情況?”
於是李久向周大元把情況介紹了一遍,沒有經過錢屸的允許,他們去南寨集的事情沒有說的很詳細,隻是說去南寨集執行任務,遇到了偵緝隊,最後招來了鬼子一個小隊……
鬼子這個小隊是怎麽招來的?說起來也是巧合。在南寨集與縣城之間還有個重要的據點路河口,那是璋德縣連接正太路的一個節點,鬼子一占領璋德縣的時候就在這裏派出了一個小隊和一個偽軍連駐守。路河口本身鎮子不大,平時幾乎沒有什麽人家,可這裏是璋德縣連接外麵公路的要點,又是交叉通過韓梁河的關鍵點,所以,戰略地位很重要。韓梁河從太行山上下來,到了平原地帶變得緩和,雖然通航的距離不過隻有一百多裏,可也是流經璋德縣裏難得的一條重要的母親河,從南寨集開始就可以用木船將貨物運送到縣城,所以,南寨集也是璋德縣與臨縣、山區進行物資交換的重要集鎮。
馬二狗被李久一頓機槍打的魂飛魄散,撒丫子就往回跑,等跑到了路河口就向駐紮在那裏的鬼子報告了。駐紮的鬼子立即就通過電話向憲兵司令細川少佐做了報告,細川沒有想到八路軍這麽快就把觸角伸到了南寨集,他分析這是八路軍派出的情報人員,於是下令駐紮在那裏的一個小隊前出到南寨集進行搜捕,而他又從縣城的駐軍裏調了一個小隊出發去填補路河口的空擋。偏偏路河口駐紮的鬼子小隊裏有一條軍犬,在南寨集又發現了錢屸扔下的那個手帕,於是,長的像豬頭的小隊長決定利用軍犬去追蹤土八路。
“不就是一個小隊的鬼子嘛!我們消滅他!”周大元豪氣幹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