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戰（4）
九連，新一團周大元的部隊，駐紮的地方距離十裏鋪並不算遠，要不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就去七排找李久借糧食。李久的本事他見識過，李久的義氣他更是見識過。他從李久那裏搞來的糧食不僅是解決了自己連裏的問題，同時也幫助新一團解決了一部分。由於恢複了戰鬥力，新一團最近也是頻頻出擊，把璋德縣隔壁的韓縣也是弄得雞犬不寧，孫繼和比易雲龍更狠，全團夜奔80餘裏，出其不意的攻打鬼子糧庫，直接從糧庫裏搶了鬼子3萬多斤糧食，徹底解決了糧食問題。
有了糧食，周大元就打算給七排送點過去，他知道七排大概不怎麽缺糧食，就憑李久那身本事，搞點糧食不難。因此，把打仗繳獲的子彈和搜集了一些，準備把這些東西送給七排。周大元還有一個心思，那就是把自己連裏的一個班送到七排去培訓，一水的班長級的骨幹。要求這些人要去學回七排的作戰方式和訓練方式。有了這樣的想法，九連就在周大元的帶領下出發了，可是就在他們清晨趕到南寨集進入五裏牌的路口準備轉水路去奇棧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槍聲，隨即就看到大批的偽軍正在瘋狂的逃跑。這樣的機會九連如何會放過？當即就安排了一個小小的伏擊戰，最先跑路的偽軍幾乎全軍覆沒。
也就是在九連還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負責警戒的戰士報告，“又有鬼子潰退下來了”。“這狗日的鬼子和偽軍到底是搞的什麽名堂？他們遇到了誰？”
周大元心裏搞不明白，可是作為一名長期在這一帶打仗的資深連長，當然明白此時的鬼子也好偽軍也罷，肯定是吃了敗仗在潰退，這樣的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能放過嗎？當然不能，他們立即把繳獲的武器補充到班排，然後再次對潰退下來的鬼子和偽軍進行了阻擊……
細川這下可是真的被打毛了，“八嘎！到底有多少土八路？這是我們必須衝出去的唯一通道，為了大日本帝國軍人的榮譽！殺給給！”
鬼子的二挺重機槍一字擺開，對著伏擊的土八路就是猛烈的掃射……拿著三八大蓋的鬼子步兵也不顧死活的硬衝了起來。而九連在加強了武器之後也死戰不退。無他，周大元認定鬼子後麵有兄弟部隊在追擊，堵住這些鬼子就可以達到確定全殲的目的，傷其五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八路軍人人都懂，打殲滅戰和打擊潰戰的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第一個追上去的並不是魏大刀帶的三連，而是在山坡上就發現了鬼子潰退的七排。李久發現鬼子跑了，本來沒打算去追，可是他隱約看到了在幾道山梁之後有小型戰鬥，拿過小紅旗的曹長鏡一看，竟然是另外一支穿著灰軍裝的八路在打偽軍的伏擊，而鬼子距離那些先跑的偽軍不過三裏多遠，一旦潰退的鬼子撞上了那支兄弟部隊……李久不敢想了。鬼子雖然是潰退，可絕對不是強弩之末，就是真正打鬼子的伏擊也要講圍三缺一，否則，困獸猶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就跑不了，那樣的仗打勝了也是不劃算，這抗日的戰爭還長著呢。
“哥幾個！我們還得跑跑，去支援那邊堵住偽軍的兄弟部隊，搞不好是咱們的四連，四連的戰鬥力大家知道，咱們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兄弟吃虧吧？”李久大聲的對躺了一地的七排士兵說道。
“姥姥的，這一晚上咱們到底跑了多少路了？李老大，你算過沒有？”
“算什麽算？為了勝利，你的鞋底跑穿了也值得！”李久可不管銅鑼的牢騷，“全體都有，我們從這幾個山梁直接翻過去，咱們居高臨下的打，石頭，你把小紅旗背上，我來給你背彈藥！出發！”
於是，最靠近九連陣地的七排再次翻越山梁去增援自己的兄弟部隊。
偽軍先跑的那個連已經被九連消滅，猛然又看到退下來了一個偽軍連和一個半中隊的鬼子，還著實把周大元給嚇了一跳，“難道說這是兄弟部隊吃不下來這麽多敵人？故意放水？那自己這一堵是不是就要壞事？”
前麵鬼子在玩命的衝，可鬼子的屁股後麵也起火了。
跟隨而來的魏大刀是個典型的好戰分子，遇到了這樣的熱鬧不去湊熱鬧，那還是魏大刀嗎？雖然他不能對鬼子發起衝鋒，可在後麵吊著打冷槍不是問題啊。
這前麵遇敵阻攔，屁股後麵又火燒火燎的，叫誰也是心態很難端正。細川想再分兵，可自己還有多少兵能分？這次倒好，偽軍在前麵，不用鬼子調動就頂到了第一線，替皇軍擋子彈，大大的吆西！可吆西歸吆西，現實還是很危急的。細川這夥鬼子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好好的休息，今天，早飯都沒有密西，這就被土八路給打得滿地找牙，現在看來，土八路這是從一開始就做了一個局，就是想把自己引誘到這深山裏消滅掉。想到這裏，細川的脊梁是陣陣的發寒。
就在鬼子的重機槍在那裏不斷的肆虐的時候，七排已經趕到了附近的山頭，李久最善於這種遠距離的火力支援，他和小紅旗兩個擲彈筒開始嗖嗖的向這邊打。由於是居高臨下，擲彈筒的射擊距離被大大的增加了，也就是說，現在是隻有七排打鬼子的份，鬼子的擲彈筒卻是打不到七排的位置，這個便宜也是李久一開始就想到的。而小賈，哈喇子他們兩個，拿著捷克式輕機槍在那裏當步槍使，李久讓他們把機槍全部鎖定在單發射擊上，目的就是練準頭，從上往下，五百米的距離還真是個讓鬼子沒有辦法的距離，從下往上射，射程要大打折扣，擲彈筒根本就無法飛得那麽高，還沒到半山腰就要掉下來，鬼子這次可是吃癟了。
周大元開始還有些懷疑，可是，鬼子身後一打響，加上附近山崖上的火力支援，似乎是在告訴周大元一定要守住，隻要守住，在夥鬼子就跑不了。
七排向鬼子堆裏砸，這就告訴了彪悍團長一個信息，七排加入戰鬥了，既然七排已經攪合進去，那他獨立團還端著就說不過去了。於是，他重新組織了一連二連的火力，好幾挺新繳獲的歪把子全部拉了出來，對鬼子的後背來了一次強行突擊。細川部隊再一次麵臨腹背受敵的窘境，細川此時不得不考慮強行突圍了。麵對土八路強大的火力，就是鬼子有機槍，有擲彈筒也是無濟於事，更主要的是一大早的潰退讓鬼子丟掉了大部分的裝備和彈藥，他們能夠維持戰鬥的彈藥並不多。細川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他把能夠集中起來的十幾匹戰馬全部弄到了一起，自己親自上去，抽出了他的佐官刀，瘋狂的喊了一聲“板載！”就率先衝了出去，而周大元那邊還真的沒有想到鬼子在這個時候還能有一支騎兵。
對付騎兵最好的武器就是機槍，那些步槍根本就攔不住衝起來的馬隊，幾百米的距離對於馬隊來說，就是二十幾秒的事情，何況，周大元根本就沒在大道上設置路障和阻擊工事，被細川這麽一衝，鬼子就像是脫韁的野狗一樣，玩命的從缺口裏衝了出去，呼啦啦一幫鬼子丟盔棄甲，就恨爹媽給少生了二條腿。不能不說細川這次的表現很“英勇”也很正確，被他這麽一帶，跑出去鬼子近百人。
不管是獨立團的還是新一團九連的，都想去追，可都沒有了追的力氣。尤其是第二個跟上去的二連，這一晚上折騰的，把個許東山的舊傷都給弄發了。
鬼子跑了，獨立團跟上來的一連在打掃戰場，周大元走過來向易雲龍敬禮。
“我們的阻擊沒有打好，還是叫鬼子跑了！回去我就做檢討。”
“不是你們的錯，俗話說困獸猶鬥，我們的人手和火力都差了點，想消滅鬼子抱成團的二個中隊還是有難度的。”易雲龍拍拍周大元的肩膀，“怎麽樣？傷亡大不大？你們擋住了偽軍，基本上把他們消滅了，這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戰果，這樣吧，偽軍的機槍什麽的都給你們。你們要是火力好，那就不是這個結果。”
有了彪悍團長這個話，二連才沒好意思去跟九連搶戰利品，於是，一個連的偽軍裝備成為了周大元的戰利品。隻不過從山上後來下來的小紅旗的嘴巴噘得可以栓一頭驢了，邁著小腿最後還是找到了周大元。
“周連長，要是沒有我們的支援，你們擋得住那些偽軍和鬼子嗎？”
“啊啊，是，沒有你們的支援我們肯定都無法出來，不過今天這個狙擊戰你們支援是支援了，可還是沒有擋住鬼子的衝擊，鬼子的那些馬隊太快了。”
周大元打著哈哈，還沒弄明白缺德孩子說話的意思，不過小東西的名頭他是知道的，上次從七排那裏弄糧食，最後拍板清點的都是這個小東西。
“那個……周連長，跟你商量個事情好不好？”小紅旗見周大元不上道，幹脆就準備直說了，“我們拿三八大蓋換你們的七九子彈行不行？”
“啥意思？他們槍多到可以拿出來換子彈？”周大元心裏想不明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咱們誰跟誰啊？我們困難的時候你們大力支援，這個情我們始終是欠著的，現在你們需要子彈可以直接找我要，我們繳獲了不少，一千發夠不夠？”
“哎呀！周連長你可是太好了！那就多謝了！我們那邊吃子彈可厲害了，昨晚上這一仗基本上把家底都打光了！”小東西嘟著嘴巴說著。
“你們昨天晚上打了多久？我記得李排長帶的子彈可是不少。”
“唉！從半夜打起，來回折騰，一直打到你們來，怕你們吃虧，駱駝又帶我們過來了，我的都打的差不多了。可惜偽軍沒有那東西。”
“哦，那些炸鬼子的是你們打的？哎呀！你們七排可真是了不起！我就說獨立團啥時候配備了炮兵了，看來，還得向你們學習。”周大元把話說到這裏，似乎猛然在腦子裏抓住了什麽，“你為什麽願意用三八大蓋換子彈啊？難道那槍不好嗎？還有啊，為啥你們一定要換七九子彈呢？鬼子的六五子彈不好嗎？”
“你是問這個呀！嘿嘿，要想從我這裏獲得情報……那是要花代價的。”
周大元頓時滿臉的黑線，他也知道，獨立團的小紅旗是個缺德的主，要想從他那裏獲得點啥，那就必須拿出點啥，否則，門兒都沒有。
“行，你說吧，就憑咱們兩個單位的關係，你劃出道來，我接著就是。”
“200發七九子彈！立即兌現，我就告訴你秘密。”缺德孩子真夠無恥的。
“好！給你！”周大元倒是不覺得貴，這次打偽軍，硬是繳獲了不少子彈。
拿過包好的四盒七九子彈，小東西心滿意足的往自己的背包裏塞，那裏已經塞進去1000發七九子彈了，加上現在的這些，弄的背包滿滿的，沉甸甸的。他回身對石頭招招手，把那沉重的背包交給了石頭。
“鬼子的歪把子機槍不好使，還要用專用的機槍彈，那些六五彈是有區別的，步槍彈是不能在機槍上使的，這是其一，第二，在火力上，歪把子機槍沒有捷克式厲害，所以，我們那邊都是捷克式，捷克式用的是七九彈，步槍機槍都是一樣的，為了省下七九彈給機槍用，我們排裏的步兵都是用三八大蓋，不用七九步槍，這樣打仗的時候就不會去研究用的六五彈是機槍的還是步槍的，都能使。”
“啊？還有這個講究？我說我們那挺歪把子怎麽老是鬧毛病！怎麽第一次聽你們說啊？上麵就沒傳達一下？是不是你們自己隱瞞了這個秘密？”
“這話可不對啊！我們在知道這個秘密後第一時間就向上級報告了，你沒看我們獨立團的歪把子打的那麽歡實？估計是你們沒仔細看上級發的簡報！”易雲龍提著一大袋走了過來，“這裏有24顆，算是我給你的，不過你回去一定得把我們團其他連的擲彈兵給我教出來！否則我處分你！”
“就這麽幾顆就像換我們的技術？不幹！”缺德孩子可是不買團長大叔的賬，“我知道這次繳獲了不少，各連都會有，誰想學，交學費！每個學員至少要上繳8顆！光讓他們打實彈就得花去一半，你以為我還能剩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