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混成旅（4）
小賈可不管孫繼和是如何的吃驚，轉身就去找自己的隊伍。高偉平得知是分區主力部隊在這裏打鬼子據點，也是小跑著來到了新一團團部。
“孫團長，璋德縣縣大隊教導員高偉平向您敬禮！”
“哦，小高啊，一年多不見，你可是進步多了！好，剛才你們的那個小賈向支援我們一下，你可不要搞本位主義喲，我想讓他試試。”
“瞧您說的，八路軍是一家，到哪裏都是打鬼子，我堅決支持一中隊參加這裏的戰鬥，隻要能消滅鬼子，盡快拿下南寨集據點，我們不怕犧牲。”
“好！真不錯，你們哪裏是什麽地方部隊啊，我看你們的作風一點不比我們主力團差！”說話間，新一團的十幾個擲彈兵都到了，小賈帶著的一中隊也到了。
“這麽多擲彈筒啊？這簡直是太好了！你們的準頭怎麽樣？”小賈一看到竟然有十幾個擲彈筒，頓時信心大增。
新一團是四營十二連的編製，還有一個團部特務連，有十幾門擲彈筒不是很正常嗎？尤其是擲彈筒從七班打出名頭後，幾乎在分區的各個部隊都有推廣，隻不過是這些拿著家夥的部隊，還摸不清擲彈筒與步兵的配合戰術，這個沒有現成的可以學，就是李久當初也是逐步摸索的，何況新一團這些部隊裝備擲彈筒也不過短短的半年，要說如何發揮最大的效能，還真不行。
小賈首先檢查了彈藥的配置情況，那些擲彈兵大多數還有十幾發的備彈，一聽小賈說等會全部打出去的話，頓時就不幹了。
“打完了誰給補充？”“以後不過日子了？”“這不是敗家的打法嗎？”
要是在縣大隊，哪個敢這樣問上級？李久的命令那是絕對要服從的，讓你打光，你剩下一顆，回頭準挨熊。小賈沒遇到過這個情況，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怔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吵什麽？三大紀律第一條，忘記了？賈進才同誌目前是你們的指揮！必須服從！今後過不過日子是你們考慮的嗎？我這個團長還沒發話呢！”
孫繼和從小賈布置的戰法裏似乎也悟出了一個道理，李久的打發光說人家敗家了，可就沒看人家繳獲的多少，就是新一團有不少武器都是人家繳獲的，這個賬好算，這個彎孫繼和也是馬上就轉過來了。
“機槍，對，還有機槍！王參謀，讓掩護衝鋒的機槍也聽小賈的指揮，告訴九連，他們的老相識來了，別在老相識麵前丟臉，該他們上了！”
孫繼和此時是想完整的看一次李久的兵是如何打仗了，他光聽李久打仗如神，可還沒見過李久的兵如何打仗，這個機會不能放過。在孫繼和看來，再差也不至於比自己前幾次衝鋒差吧？
孫繼和這邊還在算著
小九九，那邊，小賈已經在報著射擊諸元了，一連串的數字出口，一中隊的三個擲彈兵麻溜的在陣地上調整著擲彈筒的密位，而新一團的那十幾個擲彈兵卻茫茫然的看著小賈，他們還沒有到可以利用擲彈筒上的刻度去瞄準的地步，還處在估摸著大概齊的階段。
一看那些擲彈兵不懂得調整擲彈筒，小賈幹脆讓自己的那幾個兵和中隊裏正在學習的戰士直接接手去調整，把助鋤深深的紮下去，然後，測距，算諸元，最後定位，短短一分鍾，好了！此時，孫繼和羞的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裏，自己帶的這都是些什麽孬兵啊！
機槍的布置要簡單多了，小賈隻跟那些機槍手簡單的說了幾句，大家就明白小賈的意思了，尤其是一中隊一亮家夥，乖乖，60多人的地方武裝，五挺捷克式，其餘的一水嶄新的三八大蓋，班長全部都是雙槍，後腰上別著的都是大鏡麵二十響，而三門擲彈筒足足的配備了120顆榴彈，這是要逆天嗎？
小賈是李久最忠實的學生，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學的李久，一中隊，首先強調的就是火力，要不是有縣委強行的壓製，小賈恨不得一中隊向七排看齊，人手一把盒子炮。可是縣委不答應，那麽多幹部還在使用土匣槍。你們一中隊為什麽要那樣配置？爭取到最後，盒子炮隻能配置到班長，這還是李久最後當和事老去說得情，要不，蘇方寧可所有的機關幹部都配上好槍也不願意給基層部隊配置手槍。沒法子，蘇方的腦袋裏就是保留著等級和高低貴賤的杠杠，大頭兵配什麽手槍？
“孫團長，我這裏準備好了，等會開火後，炮擊準備十分鍾，跟著……”
“什麽時候發起衝鋒你來下令，這次擔任衝鋒的是你的老相識九連！”
小賈看到孫繼和那堅定的表情，也嚴肅的點點頭，然後舉起右手向所有的參戰人員敬禮，“三分鍾後開始炮擊！”
孫繼和並沒有看到小賈身上有計時的鍾表，也沒有看到高偉平有，那小賈這三分鍾是怎麽掌控？他下意識的低頭拿出自己的老懷表看了一下，似乎是已經養成習慣，團部的一個參謀盯著團部子彈箱上擺著的一個鬧鍾。
小賈已經離開了團部，走到擲彈兵陣地那裏，目光犀利的看著對麵幾百米外的鬼子陣地，另一個團在西麵的進攻似乎又失敗了，鬼子已經習慣這樣的鍾擺式攻擊，能夠目測到鬼子正在進行小範圍的調整。
看著手表的孫繼和還有那個看著鬧鍾的參謀正想對小賈喊“時間到”，可還沒等他們開口，小賈已經在那裏喊道“開火！急速射！”
孫繼和吃驚的張大嘴巴，小賈喊開火的時間幾乎是分秒不差，他是如何掌握這個時間的？這個李久帶
的兵也太神了吧？等打完仗，一定要問問這小子！
新一團這邊突然猛烈的發射擲彈筒的榴彈，雖然爆炸的威力不如炮彈，可是擋不住多啊，又不是像小紅旗那樣精準射擊，集中了十五具擲彈筒，一次齊射就是十五顆榴彈砸過去，而擲彈筒的射速可是比山炮野炮快多了，尤其是這種不需要每次調整的急速射，射速每分鍾可以高達20—30發，新一團的120多發榴彈和一中隊的120多發榴彈，在短短的一分鍾的時間裏就打了出去，如此密集的榴彈轟擊是鬼子完全沒有想到的，甚至都來不及組織反擊。
跟著，小賈就下令所有的機槍開會，掃清衝鋒路上的敵人，尤其是一中隊的那五挺機槍，噠噠噠，噠噠噠，相互配合的節奏就像是交響樂，這一比，孫繼和算是明白為啥人家李久的縣大隊硬是在安縣打出了主力團的氣勢，這個差距平時還真是看不到，隻能在實戰中顯現出來，孫繼和認為自己這個學費交得值！
機槍準備打了不到三分鍾，小賈就跑回來對孫繼和喊道，“孫團長！快下令全團衝鋒，必須要快！鬼子這會緩不過氣來……”
孫繼和猛然驚醒，“命令突擊隊衝鋒！命令全團隨後衝鋒！”
新一團動了，那種鋪天蓋地的轟擊讓全團戰士熱血沸騰！隨著衝鋒號的響起，九連率先衝出了陣地，跟在他們後麵的竟然是一中隊的戰士。
一中隊的戰士由於要回根據地，把珍藏的軍裝都穿了出來，看上去平整和幹淨，在焦土煙熏的戰場上出現了一道亮麗的采光。小賈不是高級幹部，衝鋒必然在前，隻看到他帶領的一中隊戰士跑的很有技巧，沒有槍聲的地段他們飛速的直跑，越是靠近敵人陣地他們越是跑的曲裏拐彎的，就像在山坡上跳躍的兔子，時而蹦起時而匍匐，在行進中，還能開槍還擊。
鬼子一開始的注意力全放到衝在前麵的九連，可沒過一會，他們就發現從前麵衝擊的土八路身後分出了一支新的部隊，這支部隊的衝擊非常的詭異，非常難對付，他們已經調整了阻擊的重點，可仍然無法擋住這股詭異的衝鋒隊伍，眼見就衝到了陣地的前沿，鬼子嚎叫著端起刺刀準備肉搏了。
“叭叭叭！”清脆的槍聲響在鬼子的陣地上，不管是用步槍還是手槍，一中隊就沒有一個是認真跟鬼子肉搏的，全部是子彈的幹活。
戰鬥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鬼子一愣神，九連也衝上來了，跟在九連後麵的是全團的戰士，喊殺聲震天，打了快一天了，沒想到八路軍的後勁這麽足！
寺島永健眼看著最後一道防線被八路軍突破，作為職業軍人，他打過很多仗，可像今天這樣的固守待援的消耗戰他是第一次，堂堂
的大日本帝國軍人……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他知道等不到援軍了，在指揮部裏掏出了自己珍愛的勃朗寧手槍，他拆開了手槍，仔細的擦拭，最後壓上了子彈，靜靜的麵對門口……決心效忠天皇的電報已經發出，“我部堅守到最後，彈盡人絕，天皇陛下板載！”
“老孫！你們那邊是怎麽回事？不過啦？”西邊攻擊的團長老王給孫繼和打來了電話，“分區首長已經到了前沿陣地！命令我們在日落前撤離！”
“撤什麽啊！老子把鬼子的防線衝破了，最多還有二十分鍾解決戰鬥！”
“什麽？你們突破了？那好！我們這邊也開始攻擊……”王團長連電話都沒掛就去下達命令了，於是，西邊的衝鋒號也響了起來！
“回去要好好的總結戰鬥！早像這樣打，能拖到現在嗎？”分區首長黑著臉。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失去了信心的鬼子崩潰了，他們把抵抗的機會變成了自殺的比賽，尤其是那些軍官，剖腹的剖腹，開槍的開槍。軍官如此，士兵就沒有了靈魂，不過他們可沒有軍官的那種榮譽感，當俘虜怎麽了？能活下去很重要。
半小時後戰鬥結束，這次戰鬥全殲了鬼子一個聯隊部和一個大隊，打死鬼子800多名，俘虜了幾十名鬼子士兵，寺島以下的幾十名軍官自裁。
新一團和另外一個團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就連一中隊也犧牲了6名戰士，負傷的高達13名，幾乎三分一的戰鬥減員。小賈苦著臉，蹲在地上發愁。憑著一股要參加打大仗的激情參加了戰鬥，可打完了才知道打大仗的殘酷，傷亡那麽多，回去怎麽跟老大交代？小賈急得都掉淚了。
“你這是怎麽了？打了勝仗不高興嗎？”孫繼和走到小賈麵前停住了腳步。
“我，我的中隊犧牲了6名戰士，他們都是好兵啊……嗚嗚嗚！”
看著小賈那年輕的麵孔上在淌淚，孫繼和這見慣了犧牲的老革命心裏也不好受起來，如果自己能夠早點掌握李久創立的這個戰法，是不是自己的部隊也可以減少傷亡？打仗就會有犧牲，這沒錯，可減少犧牲難道不是指揮員的責任嗎？
高偉平把抓到的鬼子軍官和李久給分區寫的報告直接交給了首長，分區首長充分肯定了璋德縣縣大隊的作戰成果，同時，根據李久的分析，重新做了新的部署，根據偵查員的報告，鬼子在南線的部隊已經停止進山，正在回轉增援這裏。
分區首長仔細的分析了雙方兵力對比，覺得還是要避其鋒芒，暫時撤離南寨集，返回山裏進行總結整編，補充兵力。畢竟南線的鬼子還有二個大隊，雖然獨立團也在半途吃掉了對方的一個中隊，可相比較起來，鬼子的騎兵大隊和戰車大隊
已經也可以馬上轉為步兵的輜重大隊，加起來還有五千人的兵力，這不是分區三個團可以吃得下的。一旦鬼子的燃料補充到位，那鬼子的戰車大隊就活了，在平原上，八路軍現在還真是沒有啥火器可以有效的對付。
分區首長的這個賬算的對不對？從邏輯上看，這個賬沒有算錯。可是李久卻不這樣算，在李久看來，鬼子的這個旅團在彈藥補給中斷，糧草供應中斷，燃料缺乏的情況下，實際上已經處於半癱的狀態，隻要掌握的好，拉開鬼子的兵力，分頭出擊，是可以繼續給鬼子重創的。可他不是分區首長，他隻能用自己的那點人與鬼子繼續周旋。問題是柳下還有繼續周旋的能力和機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