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細川（5）
“司令！我這裏遭到了八路軍的猛烈攻擊，他們想從我這裏出山……你聽聽這槍聲……還有……是！我一定頂住，不過司令，彈藥啊，我這裏需要補充彈藥啊！好，隻要司令能夠給我彈藥，我誓死為司令效忠……保證不讓八路越過一步！”
王貴笑嘻嘻的放下電話，轉身看著盤腿坐在炕上的李久，此時的李久正在自酌自飲，還把王貴準備的一支燒雞的雞大腿扯下來啃著，還時不時的夾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似乎王貴的那通絕妙表演壓根跟他沒關係。此時，外麵的槍聲的確是打得熱乎，就像炒爆豆一樣，更像是過年放了一串一萬響的鞭炮。這種把戲王貴每個禮拜都要在石板村上演幾次，反正大家都習慣了。除了嘎子跟著李久到了王貴這裏會麵之外，外麵的一營那個連和直屬連是大搖大擺的牽著騾子馱著步兵炮……對了，還有那兩個日本醫生和一些藥品器具，正沿著山道進山，整個部隊有條不紊，似乎那些槍聲根本就是過節放的炮仗。
“給你的刁司令帶個話，必要的時候要去細川那裏下點藥，任由彭大牙那個狗東西去輟惑細川，再搞出啥事情來，大家就都沒有好日子過！”
李久邊說邊給王貴倒上酒，把個王貴激動的連說“當不起，當不起”，雙手畢恭畢敬的捧在酒碗的兩邊。這是民間最恭敬的承受倒酒的禮節。
“梅村一戰，他們打掉了我們差不多100多人，我們這次還回去了，要想把他們都消滅並不難，可是打掉這夥鬼子會來新的鬼子，到時候還是老百姓遭罪！你們刁司令也不希望有新的鬼子來折磨他吧？既然大家心裏都明白是咋回事，那就直接告訴細川，規矩點，老實點，到時候日本戰敗的時候，他還有機會回老家，否則，現在就讓他去見天照大神！”李久說完獨自喝了一杯，隨即又說道，“小日本國力太小了，中國太大了，它們吃不下的，我聽英國教官說過一個故事，說是在熱帶的地方有一種蟒蛇，這些蟒蛇經常到村子裏去吞吃一些家畜，小一點的還行，可要是這些蟒蛇自不量力，吞食了個體比較大的牲畜時，你知道是個什麽結果嗎？那蟒蛇的肚皮被牲畜給撐破了，蟒蛇自己也死了。”
“你的意思是？”王貴當然明白李久說的這個故事的意思，平時也是罵一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他不明白李久為啥跟他說這個。
“中國太大，大到世界列強沒有一個可以輕易的吞下的。中國人口太多，多到仁人誌士層出不窮，別看現在鬼子很囂張，可我相信，用不了幾年，鬼子就要玩完，現在的中國已經不是過去的中國了，你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這個你放心，我是純粹的身
在曹營心在漢，到時候你可得給我做個證明！不說別的，每年你從我這裏拿走的子彈有多少？大哥，到時候你可得拉兄弟一把！”
“那個不是問題，問題不在我這裏，在你跟刁得貴，我聽說刁得貴救過你的命？要是刁得貴到時候叫你跟他走，你咋辦？所以，這個話別說的太早，你能想到的，未必刁得貴就沒想到，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但有一條，不管去了哪裏，不許欺負老百姓，就是江湖道上也是講這規矩的！”
“那是那是！放心，我王貴雖然算不得好人，可是偷墳掘墓踹寡婦門這樣的缺德事還是不幹，要不是為了弟兄們的飯碗，要不是跟刁司令那點情誼，我特麽早投八路了我……”“你拉倒吧，就你這德行，八路要不要還兩說……”
兩人這場酒喝的是很到位，都沒有醉，也都有了酒意。
嘎子是第一次見師父喝酒，沒想到師父酒量這麽大，跟王貴二人硬是喝了一壇杏花村，那可是五斤多白幹啊。其實，對於李久這樣的江湖人來說，喝這點酒不算什麽，他和王貴都有內功，要是偷奸耍滑，用內功一逼，那酒就變成水了。可是好朋友在一起，誰那樣幹誰就是孫子，誰那樣幹就會被罵成王八了。
李久帶著直屬連回到了槐樹村團部，他還沒到，分區的參謀長就先到了，此時正在嚴厲的批評著高偉平。頭天晚上三個首長看著戰報商量了好一陣子，李久隱匿一些繳獲倒是無所謂，可這擅自做主，自己去當突擊隊長的事情是不能容忍的，這是典型的明知故犯，一旦出了狀況，獨立團就有麻煩，更重要的是，此風不可縱容，一旦有了李雜碎這個典型，其他團長也有樣學樣怎麽辦？那些個團長哪個不是打遊擊搞突擊的好手？要是由著這些幹部亂來，司令員這兵還怎麽帶？於是，參謀長一大早就趕到了獨立團駐地，李久還沒有回來，那就先拿政委開刀！
“他的紀律性不強，算是個新同誌，可你哪？你是個老同誌吧！組織的紀律你不清楚嗎？竟然讓一個團長帶隊出擊，那些營長連長是幹什麽吃的？要是出了狀況，獨立團你來帶啊？出擊也就罷了，還親自帶隊混入縣城，他李雜碎到底是團長還是突擊隊長？去了縣城也行，打打鬼子的司令部也沒啥，可是為什麽帶人去搞人家的醫院，不知道這是被國際協議禁止的嗎？這要是被鬼子宣揚出去，你讓我們怎麽向那些在後方的外國記者解釋？這個政治賬怎麽算？”
高偉平無話可說，李久出去時候的那些理由到了參謀長這裏全都不成立，什麽局麵可以通過具體工作再回複啦，什麽革命工作不是靠一兩個人包打天下啦，什麽越是級別高的幹部就越是要嚴格
要求自己啦……高偉平知道自己這是替李久背黑鍋了，不過他想的通，該背的時候還是得背。
就在高偉平尷尬的站在那裏被參謀長沒頭沒腦的批評時，一個警衛排的戰士跑了進來，“政委，團長他們回來了！又是大獲全勝啊！丟的兩門炮也收回來了。”
“讓你們團長立即到團部來，就說我找他！”參謀長的臉色突然變得和和藹。
作為高級幹部，自然不會對普通戰士甩什麽臉色，同時，他表麵上聲色俱厲的批評高偉平，可心裏卻是對這對年輕的搭檔非常滿意。他嘴裏一個李雜碎兩個李雜碎的罵著，可心裏對這個家夥卻是由衷的佩服。瞧瞧，一出手，兩門步兵炮就回來了，還弄回來三個醫生，隻是……這個李雜碎弄醫生回來幹嘛？分區醫院可並不缺醫生啊，這個小子有時想什麽，還真是摸不清楚。
“報告！獨立團李久奉命前來報到！”隨著李久的報告聲，滿臉胡茬子的李久已經走了進來，高大的身材讓參謀長怎麽看都是“預謀已久”的行動，而不是他自己說的“腦袋一熱就要親自上去”的意思。
李久看到高偉平立正站在房間裏，就猜到是在替自己挨批評呢，於是也立正站好，等待參謀長“疾風暴雨”般的批評。
“怎麽不說話啊？你李大能耐親自出馬，又撈回不少東西，為什麽在給分區的戰報裏沒有寫上步兵炮和電台這些重要東西？”參謀長並沒有怒吼，而是輕言細語的看著李久，“要不是搶回來了電台，我們還沒這麽快的知道你的戰果呢！”
“唉！這個老蘇也是太性急了，都說讓他先忍耐一下，回頭我自己向分區報戰果了……”李久裝著冤枉的樣子嘟噥道。
“啪！”參謀長手中的皮腰帶使勁的打在木桌上，“你瞞報戰果還有理了？”
“不是……”李久心裏有些發懵，“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們獨立團的，不過是被鬼子搶去了，我們這次又拿了回來，這咋就成了瞞報戰果了？是鬼子不濟，把蘇方丟失的步兵炮和電台又還回來了，我們不過是笑納了，難道這也算瞞報？”
“戰場丟失裝備是一回事，再次獲得又是一回事，這些道理你不明白嗎？”參謀長的臉色很嚴厲，“你自己帶隊出山說得過去，可你為什麽還要進縣城？你到底是團長還是突擊隊長？你是共產黨員，要隨時記住自己的責任！責任！知道嗎？還有，你去搞對方醫院是咋回事？你要說清楚，不要到時候送你上軍事法庭，誰也保不了你，國際協定規定，不得對醫院發起攻擊，你為什麽要這樣幹？”
“報告首長，首先，這場戰鬥的目的不是消滅多少鬼子，也不是專門為了打掉偵緝隊的長
槍隊，而是對璋德縣的敵偽頑進行震懾，要讓他們知道，八路軍的便宜不是隨便可以占的。打死一個敵人容易，鬼子會再派一個生瓜蛋子來，可嚇住一個敵人的效果比打死他更好，嚇破膽的敵人會占著茅坑不拉屎……”
“什麽亂七八糟的，說話文明點！”參謀長把意思是聽明白了，可為了忍住自己的笑意，隻好出聲打斷李久那不著調的用詞。
“是！這次出擊，我們的戰鬥目的基本達到，消滅鬼子的人數剛好是不好補充又不得不補充的範圍之內，細川經此一戰後，璋德縣的局麵可以恢複到梅村之前的狀態。至於去鬼子的醫院……那是戰鬥的副產品，我們沒有攻擊醫院，我們直接走進去的，孫嘉庚醫生自願跟我們走，兩個日本籍醫生和護士是兩口子，我們也是把他們請過來的，那個宇津鍵也沒有反對我們的建議，對於他的妻子……我們不能叫人家兩口子分居不是？日內瓦協議是有規定，可沒有規定不許俘虜軍醫吧？我們沒有虐待他們，這點我敢拿腦袋保證，為了使他們愉快的跟著我們走，我可是安排了二個戰士把他們背出縣城的，這一路上都是乘坐騾子，他們連一步都沒有走，而那個宇津鍵醫官是外科醫生，我想我們需要這樣的醫生。”
聽李久這樣解釋，參謀長臉上的表情戲劇性的發生了變化，他仔細的看了看李久，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裝！你給我繼續的裝！還戰鬥目的是什麽震懾，抓醫生是副產品，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的戰鬥目的就是那幾個醫生！”
李久張大了嘴巴傻愣在那裏了。高偉平此時也張大嘴巴愣在那裏了。無他，李久是被參謀長給一語中的，而高偉平則是覺得自己算是能了解李久了，可……還是被這家夥給騙了。要是一開始高偉平知道李久要去搞縣城裏的醫院，他高偉平就是拚了命也不能放李久出去。高偉平不得不佩服上級就是上級，李久玩的這些花活自己沒看出來，可參謀長來了，三言兩語就把李久的那點小心思給審出來了。這下李久咋解釋？還能說啥瞎話？
“這個，這個，我不是會兩句鬼子話嘛，我們團裏也沒個翻譯，要是讓那些不懂日語的戰士去，沒準還真的會違反日內瓦公約了……”
“你少給我耍這些花活，說，你搞醫生的目的是什麽？你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到分區反應你的情況，一個處分是逃不掉的！”參謀長繼續“審問”。
“那個啥……我們獨立團是個新建的單位，原來的璋安支隊也是臨時湊起來的，整個支隊就倆衛生員，在平原上作戰還能去鎮子裏，或者縣城裏找醫生，可是在這個地方，一旦打起大仗來，我們團沒有一個衛
生隊是不行的，所以……”
參謀長那邊點頭，高偉平這邊卻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氣。仔細一想，高偉平覺得慚愧，這些事情應該是他這個政委要考慮的。槐樹村現在就有原來獨立團衛生隊的駐地，寬敞、幹淨，原來的衛生隊跟著老部隊調走了，現在，隻有幾個衛生員在那裏湊數，這個狀況在沒仗打的時候顯不出啥特殊來，可一旦發生大的戰鬥，靠這幾個衛生員能行嗎？那不是把戰士的生命當兒戲？
“可是你就那麽有把握把兩個日本人給爭取過來？他們要是不幹，你不是白忙活了？根據我的了解，日本人可是很頑固的。”參謀長的口氣明顯變了。
“沒有把握，也沒打算把他們留在我這裏，像他們這樣的醫生和護士應該去更高一級的醫院，留在我這裏是那是浪費。”李久馬上立正回答。
“你李雜碎會幹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得出去看看，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好了，別跟我繞了，你直接說！你是如何想的？”參謀長盯著李久問道。
“那個……可以跟分區或者更高一級的醫院換啊，我把他們兩個送給上級，上級好歹也得給咱們組建一個衛生隊吧？哪怕是簡陋點的也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