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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偶遇(3)

  不知道啥時候起,李久不相信電台的保密性,尤其是發出的信息很容易暴露小分隊的位置和信息,這是李久最擔心的。他就好像是一個獵人,他發現獵物可以,可要是被獵物發現了自己,那獵物還是獵物嗎?


  很快,趙豁子就消失在吃飯的地方,過了一個多小時,趙豁子提著一個外麵包著羊皮的手提箱,他拉著李久走進哨卡邊的帳篷裏。


  “這是你要的駁殼槍,你自己看看成色如何?每隻槍配彈120發。”


  李久打開箱子拿出一把湊到馬燈前仔細的看著,“不錯,的確是新槍,而且這個槍管的裝配還有了改進,我估計價格一定便宜了不少。”


  趙豁子拿過來的駁殼槍是西班牙工廠生產的,說來也怪,西班牙在二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自己國家發生了內戰,而且這個內戰還有許多外國誌願者參加,幾乎可以說是外國人或者說是當時新興起來的兩種意識形態在西班牙境內進行的一次“嚐試性”的碰撞,二戰之前,西班牙內戰是最抓人眼球的事件,也是現代戰爭的許多嚐試,可偏偏在二戰開始後,西班牙偏安一隅,沒有加入任何一方參與大戰,可實際上,西班牙玩的就是閻老西的那一套,夾縫中求生存。


  駁殼槍誕生在德國,可卻因為輸了一戰,其槍管被強行的“鋸短”了。而西班牙兵工廠則是像田徑場上的運動員,抓到了接力棒。原槍的槍管和槍匣是連在一體加工的,不僅加工難度高,而且成本高居不下。西班牙人則是巧妙的把槍管和槍身的連接分開來加工,最後把槍管熱卯進去,這樣做的結果是大大的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效率。李久手上拿著的就是西班牙生產的長瞄駁殼槍。


  趙豁子知道李久是玩槍的行家,點點頭,“新槍的售價是法幣150元,可是法幣現在根本就不值錢,你給的五十塊大洋的價格我們可以接受。”


  李久拍拍趙豁子的肩膀,“以後做事還要仔細點,這槍你們得來的並不幹淨,瞧瞧,這吊牌上還有進口商的進口標記呢,懂行的一查就知道這是哪個洋行的。還有,這些槍號也要磨去,否則,留下來對你們來說都是雷。”


  趙豁子被李久說的目瞪口呆,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磨掉槍號,還是李久讓他到附近的汽車修理行去要一個手搖砂輪來,當著趙豁子的麵,把幾支駁殼槍上的槍號磨掉了……趙豁子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李久用完那個砂輪,他抓起來就走,回頭就把二支“英七七”給了李久,李久一看樂了。


  “你小子學的蠻快的嗎,我說你急著去幹嘛,原來幹這個去了。”李久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撫摸著手裏九成新的“英七七”,“這把槍不賴啊,他的槍管


  長度比中正式還長40毫米,就是這40毫米保證了射擊精度!”


  “這槍是不錯,就是子彈難搞,國內沒有這種子彈的生產線,全靠南麵的黃毛鬼走私,論起口徑來還比中正式小那麽一點點。”趙豁子說道。


  “一點也不小,應該人測量口徑是按照膛線的陽線算,德國人是按照膛線的陰線算,其實兩種槍的口徑基本一樣,隻是,子彈的長度不一樣,英國人的子彈要短一點,其實,這槍的最大優勢是安裝的子彈多,射速快!在高手手中,幾乎可以頂上半個衝鋒槍了。因為他的槍栓是後置的,其他步槍的槍栓都是前置的。”


  李久說完給趙豁子做了速射的示範動作,隻見他左手握住槍的重心,右手不停的拉槍栓和擊發,速度快的驚人,看的趙豁子目瞪口呆。


  “乖乖!這槍可以這麽玩?我的那些熊兵還不習慣用,這也太神了。”


  “一把好槍硬是在咱們手裏成了孬貨,我最早看到這槍還是在講武堂英國教官那裏,他把參加一戰時期自己用的那把槍一直隨身帶著,我也是跟他學的。”


  有了李久這個大行家,趙豁子決定要向李久要點交易的“搭頭”了。第二天一早,他把自己手下的幾個班長副班長和他信得過的老兵都叫到了一起,請出了李久,讓李久給他們講解這英七七的特點和如何掌握速射的手法。李久也不好推辭,花了二個小時給這些老兵講如何用這把英七七。老兵們這才知道手裏拿的是一把比中正式厲害得多的步槍。


  二戰中,德國軍隊裝備的還是毛瑟98K步槍,老蔣的中正式就是仿製毛瑟步槍的,可實際上德國軍隊裏,從一開始的標準的一個班7支步槍很快就發展到了大量使用衝鋒槍和狙擊型步槍了。尤其是對蘇開戰後,剛開始毛瑟步槍對蘇聯的莫辛納甘步槍,雙方是棋逢對手不相上下,可隨著戰爭的發展,蘇軍很快推出了新型半自動步槍和大量裝備衝鋒槍,迫使德軍也不得不跟著裝備衝鋒槍。當第二戰場開辟之後,毛瑟步槍遇上了英七七,那是一點便宜都占不到,英七七的容彈量是毛瑟步槍的一倍,射速更是無法比,德軍在戰爭中輕武器基本上沒有新的發展,反觀盟國這邊,幾乎後來使用的大多數製式武器都是二戰中後期研發出來的。


  李久在給那些老兵示範加講課的時候,一個掛著上尉軍銜的人帶著一群人也加入了聽課的人群中,李久看了看趙豁子,趙豁子做了個繼續的手勢,於是李久也就不去管那些後來的人。其實他知道,新來的這些人應該是趙豁子的連長帶來的,那些跟在上尉身後的人應該是他們這個連裏的骨幹。


  果然,當李久把課講完,趙豁子第一

  時間把李久介紹給了他們連長龍宗國。李久也不客氣,直接過去伸出了自己的大手。跟南方人比起來,李久的確算是個大個子。龍宗國年紀也不過三十掛零,也笑著伸出手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軍人還要請你這個民間人士來給我們上課!當然,你這個民間人士是假的,你的骨子裏永遠是軍人!”龍宗國笑著說道。


  李久還真沒想到眼前這個小連長竟然能夠說出如此有內涵的話來,可他也沒法解釋,難道告訴他們自己是八路軍團長?那非炸廟不可。


  “我就是當過兩天兵,在這亂世裏能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你們熟練掌握手中的武器就可以多一些生存的機會,算是我給貴連的一個見麵禮吧!你們守在國家的南大門,還在為抗戰保住這條生命線,這才是值得尊敬和仰望的。”


  李久的謙虛讓龍宗國感到很舒服,他笑著邀請李久中午一起午餐。


  李久無所謂,反正以小紅旗為首的幾個病人都需要時間恢複,也走不了。可他不知道這個龍連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隻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了。


  午餐也是很簡單,破例加了一條魚,喝的還是進口的洋酒。原來他們這裏買不到白酒,這裏是少數民族雜居區,少數民族自己喝得也不過是用糯米釀造的米酒而已,要想喝高度的白酒,那得到昆明去找,據說就是在昆明也不好找。國難當頭,哪裏還有多少糧食拿來釀酒?

  吃飯的時候,李久才了解到龍宗國這個連的實力,全部加起來不過70多人,勉強算起來不過是二個多排,事實上也就兩個排的編製。不是龍宗國不想滿編,實在是養不起。要想養一個兵不是說給了槍和軍裝就算數的,還需要糧餉,需要照顧到兵的家裏。滇軍是地方武裝,多是一個村,一個鎮,一個縣裏拉起來的隊伍,像趙豁子和曲麻子這樣的外來戶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這支部隊出滇進入中原抗戰,趙豁子哥倆是沒有可能加入這支部隊的。


  龍宗國也是彝族人,與雲南省主席龍雲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算起來,龍雲是龍宗國的族爺。自打龍雲從山裏走了出來,使用了漢姓之後,他原來的那個家族都姓龍了。說來也很奇怪,在少數民族裏,大部分都沒有姓氏,比如蒙古族、藏族等等都是沒有姓氏的,他們叫卓瑪,叫啥琪琪格,啥高娃的都是名字,沒有姓。


  “兄弟有沒有回到軍隊的想法?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到我們滇軍來我可以保證。我們一起守南大門,一起抗日!”鬧了半天,這龍宗國是想收編李久。


  第一個長大嘴巴的不是李久,是趙豁子,跟著發呆的是曲麻子。他們兩人是知道李久的根底的,原本在67

  軍的時候就擔任過中校總教官,現在被一個連長收編?這要是傳出去,讓李久怎麽活?這個玩笑開大了。


  “兄弟我已經沒有那份心思了,隻想弄幾個養老的錢,路過這裏也是想去緬甸,搞點石頭回來,弄得好就可以苟延幾年,弄的不好,兄弟我再回來找你如何?反正你的話我記住了,到時候你可不要賴賬喲!”


  李久也沒辦法,隻能一半嚴肅一半插科打諢的應付龍宗國。


  “也許兄弟誤會我的意思了,像你這樣的大神,我這個小小的連長可是撐不住的,我是替我的族叔,我們團長請你,他還缺一個精明強悍的參謀長。”


  趙豁子和曲麻子的表情龍宗國焉能看不出來,再說了,龍宗國與趙豁子他們可不一樣,自打龍雲盧漢兩兄弟帶出一幫人以後,龍家的子侄都開始讀書,如果加入行武,都要進講武堂去深造,龍宗國就是雲南講武堂的畢業生。


  替自己叔叔團長招納良將,道理上說得過去,可李久不會答應,但也不能直接拒絕,那樣不給人家麵子不符合江湖套路的,弄得不好翻臉了,大家都不好看。


  “實話說,我離開軍隊日久,心也死了,我打過長城抗戰,打過淞滬會戰,打過南京保衛戰,不說打死多少敵人,倒在自己身邊的自己人都數不過來,我害怕了,我惜命,這比那刀頭舔血的日子還難過。還是剛才的那句話,我先過去緬甸看看,混得好,我也算是兄弟們在軍隊外麵的一塊踏腳石,到時候給各位一個回旋的餘地,混的不好,我再回來找老哥你,什麽長不長的,給口飯吃就成。”


  李久的話可謂是裏外麵子都給了龍宗國,龍宗國也想得明白,仗總有打完的時候,不管是抗戰勝利了還是失敗了,沒有可能一直打下去的,也許自己將來就要離開軍隊,有個在軍隊外麵的朋友也不錯。有了這個心思,龍宗國也就釋然了。


  聽說李久是要去緬甸搞翡翠,趙豁子和曲麻子也有些動心。趙豁子本來就知道點門道,隻不過趙豁子在識別玉石方麵是個棒槌,根本不敢自己親自去幹,不過這不妨礙他給李久介紹在緬甸活動的朋友。


  趙豁子一個兵頭將尾的人如何在緬甸那邊有朋友?

  說起來,滇緬公路沒有全線通車的時候,這邊的保山騰衝就是重要的翡翠集散地,在雲南,雖然沒有完全貫通的昆明到緬甸邊境的公路,可是,區間的零星公路並不少,大舉修建滇緬公路的時候,不過是把這些零星的公路連接起來,最重要的是在怒江上修建怒江大橋。否則,1100公裏的路段九個月如何能夠完成?


  趙豁子他們駐守保山這裏也差不多一年半了,取得老婆也是當地人,而當地


  漢人多多少少都與玉石有關,不是商人就是玉石匠人,最不濟的也是與這些行業有關的輔助行業,所以,趙豁子說有朋友在緬甸那邊搞翡翠並非虛言。


  “我老婆娘舅家的一個哥哥就是在緬甸那邊找石頭的,他們是漢人,過去那邊隻要不出去找石頭,就會住在一個叫老街的地方,你到那裏後可以去找找看,要是你還能等,我也許會叫老婆回去找他的地址。”趙豁子說道。


  “不用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啥日子了,十有八九已經回家等著過年呢,天大地大,過年最大!我正是想利用漢人都回家過年的這個機會過去撈一把。咱們過年,可是緬甸人不過年啊,他們找到了石頭就想賣,可漢人都回家了,賣給誰去?我去了不就好砍價了嘛!”李久說道後來自己都笑了。


  這瞎話編的,簡直是天衣無縫,趙豁子愣神想了一下,手指點著李久,“你做買賣跟你打仗一樣,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行,我看你能成!”


  在保山耽擱了二天,把搶出來的時間都消耗掉了,李久千算萬算沒算到蚊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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